七星彩_分卷阅读_73
沈萃当即脸就一红,本该赶紧离开的,可又舍不得这样好的说话的机会,所以只微微低下头,局促而羞涩地把玩着腰上的璎珞。
他似乎很喜欢穿青色的衣袍,沈萃心想,不过青色的确很适合他,像挺拔的翠竹一般秀气俊逸,又有青松一样抗霜雪的傲气。
竹子虚心、青松傲雪,端得是翩翩俗世佳公子。
见沈萃害羞,齐正主动出声道:“沈姑娘。”
“齐公子。”沈萃蹲了蹲身子行礼。
之后就再没话说了,齐正是本就不善于同女子交谈,否则也不至于等到今日还没能寻到得力的岳家,而沈萃又羞涩难言,于是场面就有些尴尬。
纪澄的茶杯还端在嘴边,她看着沈萃那番忸怩作态,心里的惊讶可是不小,沈萃这是看上齐正了?纪澄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样事情就有些令人头疼了。
再看齐正的样子,纪澄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她记得齐正是很腼腆的人,很不善于和姑娘家说话,但此刻显然是他在没话找话说,难道他也看上了沈萃?
这两人是何时看对眼的?虽然纪澄没有时时刻刻监视沈萃,但就沈萃那种一丁点儿事都会闹出大动静的人,她和齐正若是发生过什么,纪澄不会不知道的。
纪澄看着前面那对儿十分登对的人儿猜测,齐正很可能是在中坛献艺上看到沈萃的。
纪澄微微叹息,她算是用尽了心机,却帮他人做了嫁裳,算是给沈萃和齐正牵线搭桥了。
齐华自然也看到了沈萃和齐正,齐正正指着楹联在给沈萃比划,她比纪澄更了解她的哥哥,她哥哥一向嘴笨而羞涩,从没见过他在哪个姑娘面前如此主动。
齐华心头一动,她当然更喜欢沈萃当她嫂子,纪澄有银子,沈萃的娘也是纪家人,沈萃的嫁妆肯定不少,而且沈萃还是沈家的五姑娘,还是沈御和沈彻的堂妹,尽管沈萃如果嫁给了她哥哥的话,齐华就不可能再嫁入沈家,但她其实本也就没机会嫁进去的。但是齐正和沈萃一旦定亲,她相信来她家给她提亲的人肯定会踏破门槛的。
齐华小心翼翼地观察纪澄的表情,纪澄十分淡定,嘴角还有淡淡的微笑,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沈萃和齐正的事儿。这让齐华有些怀疑,难道前些日子是她误会了纪澄的心思?
纪澄原本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而且她也不着急,因为她实在很怀疑齐正看上沈萃是别有用心。
从云阳伯府离开时,马车没行驶多久,突然就停了下来,榆钱儿撩开帘子出去一看,回头道:“是个碰瓷的无赖,真是不长眼睛。”连沈家的马车也敢讹诈。
榆钱儿跳下马车,过得一会儿重新上车道:“都好了。”
沈萃的心情一直很好,所以对这个小插曲是不以为意的,纪澄留意到榆钱儿递给她的眼色,心里暗自猜测不知是何事,但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回到纪家,纪澄和沈萃一起去纪兰屋里叙话,纪兰见沈萃红光满面的,笑着问:“云阳伯府好玩么?”
沈萃点点头,“挺好的,齐夫人待我们特别客气,齐华姐姐也不错,挺热情的。她家的园子是江南式样的,虽然小了点儿,可是牌匾和楹联都写得极好。”
“你高兴就好。”纪兰宠溺地笑道,转头又问纪澄,“阿澄玩得如何?就只同齐华说话就说了这大半天么?”
纪澄莞尔一笑,干净利落地道:“还遇到了齐家大公子。”
纪兰就知道纪澄去齐家的心思不单纯,所以听到齐正也在也并不惊讶,“哦。”
沈萃怕纪澄说出不该说的话,拉着纪兰的手摇道:“娘,我都饿了。”
“好好,我让玲珑给你拿点儿点心来。”纪兰道,不过她似乎十分惦记齐正的事儿,又对着纪澄道:“齐家大公子好像在宫中当侍卫,今日他没当值么?”
☆、81|重阳糕
纪澄道:“不太清楚,我和齐姐姐在园子里喝茶,阿萃在欣赏清芬堂的楹联,正好遇到齐家大公子回府,那是他的书房,阿萃和齐公子说了好一会儿话,她可能稍微清楚点儿吧。”
纪澄说这话时,压根儿就没看沈萃,自然也没理会她的挤眉弄眼。
纪兰脸上的笑顿时由戏谑变得僵硬起来,“这齐家大公子行事也太不谨慎了些,知道家中有女客,连避嫌都不知道么?”说来说去都是别人的孩子的错,反正沈萃是没错的。
纪澄不接话,只要纪兰知道这件事就行了,纪澄也不是想破坏沈萃和齐正,只是这事如果她不告诉纪兰,将来沈萃和齐正万一弄出点儿消息,纪兰肯定要怪她的。
纪澄起身告退,留下纪兰和沈萃母女两个叙话,她还惦记着榆钱儿给她使的眼色。
“姑娘,是郝先生。”榆钱儿道。
“郝仁有什么事儿?”纪澄问,上回因他帮了自己,纪澄连手里握着的郝仁的把柄都还给了郝仁,按说不该有什么事儿的。
榆钱儿道:“不知道啊,说来也奇怪,今日躺在咱们马车下碰瓷的就是他,穿得破破烂烂的,手好像都折了,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
纪澄一惊,郝仁在京师混得如鱼得水,还有纪家的银子帮补,怎么会沦落到要自己来碰瓷的地步?他明显是想见自己,却苦于没有机会,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
可是郝仁是知道兰花巷的,他只要去给门房说一声,自然有人给自己传话。除非是一直有人盯着他,而且对方还知道他和兰花巷的关系。
纪澄猜得没错,郝仁这已经是丧家犬了,别人撵得无处藏身,根本不敢在兰花巷出现,上次他一去,对方就发现了他的踪迹,郝仁是很不容易才甩掉那些眼线的。
今日郝仁看到沈家的马车也不过是撞运气而已,他以前见过纪澄出行的马车,和今日看到的很像,所以才不惜暴露行踪也要来试一试的。
大概是郝仁命不该绝,那马车上坐着的果然是纪澄,而下马看情况的又正是榆钱儿。
郝仁藏身的地方是南郊一座破庙里,纪澄带了兰花巷的四个家丁并两个粗壮的婆子才敢去。
若非在京师郝仁帮过她很多忙,纪澄本是不该来这些地方涉险的,这南郊就是贫民窟,一路走来看到了许多乞丐和流民,抢劫在这样的地方经常发生,姑娘家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来这种地方。
纪澄就看到在不远处一个小土丘外头,一个几乎赤身露体的婆娘正在洗头,等马车走近了,纪澄才看到那小土丘其实是个小土窑,是最下等的窑姐儿住的地方,便是乞丐只要讨到了两个钱儿都能去光顾。
纪澄放下车帘,恻隐之心肯定是有的,但是给她们银子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人的问题,说不定还会为她们招来杀生之祸。
郝仁的情况有些凄惨,手折了不说,手臂上的伤口没有得到治疗已经溃脓。
“郝先生,你怎么会这样?”纪澄大吃一惊,“这是惹上什么人了?”要这样赶尽杀绝。
郝仁苦笑一声,“哎,都怪我自己,有了几个臭钱就不知天高地厚,惹了不该惹的人。”
纪澄没有继续问,她自己的能力也有限,既然郝仁说是不该惹的人,她恐怕也帮不上太多忙。
“我这儿有些银子,郝先生先拿去应急吧,若是想离开京师,我可以让家丁送你。”纪澄道。
郝仁摆摆手,“天大地大,恐怕都没有我郝仁藏身之所了。我之所以冒险想见三姑娘一面是因为现在我能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你那几房姬妾呢?”纪澄问。
“大难临头各自飞。”郝仁哀叹一声,“三姑娘,你知道在晋地家中我还有个老父亲,他一直看不惯我头蒙拐骗,所以我想接他到京城享福他也不肯来,现在想起来他不来反而是好事儿。”
郝仁递给纪澄一个印信,抹着泪道:“这是我在同庆号钱庄所存银子的印信,认印不认人,求三姑娘将这笔银子替我交给家中老父,就说儿子不孝,不能孝顺他了。”
虽然明知郝仁这是在装可怜,但纪澄也做不出不闻不问的事儿来,“郝先生,你既然有这样的后路为何自己不走?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能帮你的,难道还会推辞?若是我帮不了的,你便是说再多,我也是帮不了。”
郝仁又是一声苦笑,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跟三姑娘耍心眼儿。其实三姑娘只要肯帮我,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
纪澄不语。
郝仁知道糊弄不过去,干脆全部都倒了出来。
原来郝仁是色胆包天,看上了“花蕊夫人”,不过此花蕊夫人并非那位前蜀主王建的淑妃,不过这位花蕊夫人和那位淑妃娘娘一般,都是才情卓著,国色天香的美人。
花蕊夫人徐昕到京城没多久,是位嫁过三次人的寡妇,虽然已经嫁过三次人但年纪却不大,正是二十四、五女人最美的年华。这位花蕊夫人十分好客,来京不久就聚拢了一批裙下之臣,她心情好时,也不吝啬以皮肉布施,而且还分文不收,反而还给别人钱。
不过短短两三个月大家就知道花蕊夫人是个极富有的寡妇了,这样的女人如何能不叫人趋之若鹜。郝仁是既看上了花蕊夫人的色,也看上了花蕊夫人的银子。
也实在该郝仁倒霉,那花蕊夫人只爱那有才华又俊美的年轻公子,郝仁么年岁稍微大了点儿,模样么又只能算中等,哪里能入得了花蕊夫人的眼,他道花蕊夫人不识抬举,便用了强。可谁知沈家二公子近日正好是花蕊夫人的座上客,佳人哭诉,沈彻应声而起,苦的就是郝仁了。
原先郝仁也没将沈家这位纨绔二公子放在心上,直到他的生意短短数日就尽数被砸,好几桩正在谈的买卖全部被泄露,那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买卖,不仅苦主到处找郝仁,连官府也惊动了,将郝家整个儿给封了。
这还不算,对方还撂下话来要郝仁的命。
郝仁是东躲西藏,却逃不脱对方的追捕。郝仁能在京城混得如鱼得水,自然三教九流的朋友都不少,拿过他好处的更是不在少数,平日里说得可以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兄弟都蔫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