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

  “哥,我拜托你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就是我女朋友,她胆子小,很容易被骗,我不在国内照应不到她,你多照顾照顾她,别让她受委屈……”
  裴元真坐在贵宾休息室的沙发上,一边打电话,一边随手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口。他轻轻皱了下眉,因为这咖啡不合他已经被养刁的口味。
  电话那头还在说话,他嘴上应着,眼睛却看向了休息室门口。小雾为什么还不来?
  “元真……”
  一双手臂环上了他的脖子,淡淡的香味钻进鼻腔。裴元真转头,语气很惊喜:“小雾,你来啦。”
  许雾柔软的面颊贴着他的耳廓,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里面琥珀色的瞳孔闪烁着柔和的光。她涂了一层唇釉,嘴唇水润润的,唇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皮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漆黑的长发垂落在肩头,漂亮得没有一丝攻击性。
  “你在跟谁打电话呢?”许雾问。
  “是我哥,”裴元真拿起手机,“哥,我女朋友来了,我先挂了。”
  许雾在他身边坐下:“就这么挂断了,你哥会不会生气呀?有了女朋友忘记哥哥什么的……”
  “不会,我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那就好,”许雾蹙起秀气的眉,“如果因为我,你们兄弟生分了,那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小雾可真会替他着想。
  裴元真的表情柔和下来,轻轻啄了啄许雾的嘴唇:“不用不好意思,你什么都没做错。”
  许雾不说话了,牵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掌包裹在自己双手的掌心里。
  “元真。”
  “嗯,怎么啦?”
  “我舍不得你。”
  许雾抬起头,眼睛里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泪花。她人如其名,如同雾气一般迷蒙美丽,漂亮的人哭起来总是格外引人怜惜,更别说裴元真爱她爱得肝脑涂地,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
  “宝宝,别哭了,”他心疼坏了,伸出手给她擦眼泪,“只是去六个月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好吧,”许雾破涕为笑,“你到了那里要每天给我发消息,有事情要提前报备,不许跟别的女人走太近,不然有你好看的。”
  裴元真敬了个礼:“遵命,老婆大人。”
  如果不是许雾坚持,裴元真一定会把她一起带出国的。他不明白许雾待在国内的理由,她那个服装店效益不好,要不是他砸钱,早就倒闭了。难道是为了她外婆?好吧,老人家确实需要陪伴,可是她也不经常去看她外婆啊。
  直到他上飞机,许雾都没有再哭,只是提醒他要照顾好自己,少熬夜,多吃蔬菜水果,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裴元真心中好笑,一一答应下来。
  哎,老婆太爱自己了,没办法。
  *
  裴元真乘坐的飞机终于起飞了。
  许雾长呼一口气,从包里拿出手机,把裴元真的聊天框取消置顶,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备注也从“亲亲老公”改成了“裴元真”。
  做完这一切,她把手机塞进包里,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嘴唇上的唇釉被洗掉,几缕沾水的发丝黏在脸上,被她一把捋到了耳后。
  她有一双并不纤细的手,右手的中指上有个顽固的老茧,手背上有一条小小的疤,这是她当初抓冻疮时抓破的。这些痕迹,是涂多少护手霜都消不掉的。
  许雾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确实有一张漂亮的、没有攻击性的脸,眼睛里流露出脆弱的神色时,足以激起所有男人的保护欲。
  要不是这张脸,自己恐怕早就跳楼了吧?
  许雾弯起嘴角,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手机有消息提示,许雾点开,是闺蜜沉竹心。
  【你从机场里出来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许雾回复:【不用,我坐地铁。】
  沉竹心刚刚买了一辆比亚迪,落地二十万。虽然她自己开玩笑说自己这是滴滴司机专用车,比亚迪的花语是“手机号后四位”,但这二十万是她自己出的,开着没负担,安心。
  许雾很羡慕这份“安心”。
  这两年里,她在前男友那里骗到了两套房,在裴元真这里骗到了一房一车,还有包包、首饰、衣服……她始终觉得惴惴不安。
  命运所有的馈赠,都在背后标好了价码,她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比如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比如陪着两位公子哥演戏,比如张开腿陪睡。
  偏偏这两个男人还很擅长在床上折磨人,前男友比较变态,喜欢看她哭,看她受不了求饶。裴元真要好一些,但也没好多少,年轻人需求旺盛,她招架不住。
  她有时甚至盼着裴元真阳痿,这样自己的负担也会小一些……
  她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明明说好了要当菟丝花,却还想着不欠别人的,想站着就把钱挣了。又当又立,说的就是自己这种人吧?
  江市的机场太大了,她得坐着地铁出机场,刚走出地铁,就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许雾的脸上很快就出了一层汗。她心想还好没化妆,不然全花了,拿出纸巾擦去脸上的汗,却从余光里瞥到了一个人。
  一个很高的男人,体态偏瘦,皮肤白皙,身上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T恤。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细碎的头发垂在他硬朗的眉骨,鼻梁很高,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抹了层淡淡的红晕。
  他的左耳戴着枚闪闪发光的黑色耳钉,是某个品牌的情侣耳钉,另外一枚被许雾扔在家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许雾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许雾知道自己跑不过他,干脆停下脚步。一只微凉的手分开她脖子上的长发,捏住她的后颈,力道不大,像是条阴冷的蛇钻了过来,激起了满背的鸡皮疙瘩。
  阴魂不散的死变态,她在心里骂。
  “你到底想要干嘛?”她一把拂开脖子上的手,神情透着冰冷的愤怒,“没必要找到机场里来吧?”
  “有必要,很有必要。”
  岑牧微微俯身,含笑看着她。
  “我想要看看,当初把我甩了跟我好哥们在一起的前女友,到底过得怎么样,这都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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