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泰芬珠低头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弘晴刚刚出事,三嫂今晚肯定都合不上眼睡觉。”
胤禛抿抿唇:“我怕三哥被三嫂迁怒。”
泰芬珠轻声道:“怎么可能?三嫂最在乎的就是孩子,三哥是二阿哥与大格格的阿玛,三嫂怎么可能把三哥当仇人?”
胤禛嘴唇嗫嚅了下:“三哥的责任挺大的。”
泰芬珠沉默了下来,不当仇人才是假的,只不过人有亲疏远近,胤禛自然是为胤祉着想而不可能考虑董鄂氏的将来。
胤禛原本是坐直的身子也重新靠了回去,低声道:“破镜难圆,三哥与三嫂以后也就是个面子情了。”
泰芬珠叹息:“爷,三嫂不可能忘记弘晴出事的缘由,她与三哥的关系难以挽回。”
胤禛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我只是想起汗阿玛今儿下午问我的话了,他说那以后三哥的子嗣怎么办?”
泰芬珠垂下眼帘:“田格格与王格格,后进府的伊尔根觉罗格格和李格格,这些都是身体健康的年轻女子,自然能够为三哥诞育子嗣。”
胤禛略有些犹豫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不过想了想他还是直接道:“汗阿玛害怕三嫂心气不顺儿,以后对三哥和后院都不好。我觉得,我就是想那三哥以后得怎么办啊?”
泰芬珠放在被子下的手缓缓握紧,斟酌了一会儿:“爷,其实您与汗阿玛也有些多想,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富察氏那么不管不顾的,这样的人本身也少,王格格与田格格不就认识到自己曾经的过激手段,这两年开始吃斋念佛了吗?”
这确实是真的,王氏与田氏的顺服在很大程度上让胤祉与董鄂氏觉得事情过去了,毕竟胤祉依然宠爱她们,虽然宠爱不似从前那么多,王氏与田氏也盼着再有孩子。
而富察氏在折腾了两回之后渐渐沉寂了下去,胤祉对她的宠爱大不如前。富察氏相貌更姣好,心气儿也要高些,满以为她的阿哥可以当府里的三子,她能母凭子贵当上侧福晋,结果大失所望。又因为胤祉觉得她在小阿哥夭折后过于纠缠了些,所以她受到了胤祉的冷落。
当然这里头或许还有别的人在推。大家都知道有子嗣传承的人才有资格坐到那个位子上,康熙身体硬朗,孙子们已经到了可以进学互相攀比的时候,皇子们也能够把儿子拉出来亮亮相在老爷子面前博些好感,在这种上至皇子下至他们的党羽都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赌博的夺嫡之争里,不太能指望他们的道德约束能力。
胤禛轻轻地叹了口气:“可就这么一个不甘心的就能害了嫡长子,汗阿玛是怕,我也有点儿,三哥与三嫂天长日久的相处,那有些空子不是说来就来?”
泰芬珠抿抿唇:“那就只好让三哥离三嫂远些了。”康熙都能有这个想法了,董鄂氏以后也就只能守着正院和儿女过了。
胤禛听完话就泄了气,怔在那儿琢磨,泰芬珠静静地靠在床头,嫁到皇家的艰难平时看不出来,这会儿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董鄂氏今天才失子,胤禛亲眼看见弘晴心里还有不忍,对董鄂氏这个三嫂也有几分叹息。放到康熙那儿,一个孙子并不能让他有什么太大的触动,他第一反应就是董鄂氏今天的失态会不会放在胤祉身上,而对于弘晴出事并没有什么真切的关注,换言之康熙容不下董鄂氏因此事产生的怨望,即便他也知道董鄂氏不可能不怨。
胤禛出神了一会儿躺进了被窝,叹了口气:“我还没问呢,你是怎么劝好的三嫂?”
泰芬珠摇头:“我过去的时候三嫂已经平静下来了,她一直坐在弘晴床边,我想要说话她说不用劝她,三嫂说她知道她得怎么做,我们就那么一直坐着,就是爷与三哥进来时看见的那么安静。”
胤禛闭上眼睛:“你也躺下睡吧,弘晴的丧仪简单,三哥也不想请人,明儿你去九妹府上看看两个孩子,尤其是大格格,千万不能叫这个侄女儿在九妹府上出事儿,那孩子的身体也弱,今儿都有太医跟着她直接去了九妹府上。”
泰芬珠躺下盖好被子:“您放心,我明儿打早就去。”
胤禛嗯了声没再说话也没睁眼,他真的心绪复杂到极点了,纳妾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子嗣繁茂吗?如果只是为了美色干脆当通房养在前院就好了。
可是三哥的这个妾直接把他儿子弄死了,三哥拢共就二子一女,现在变成一子一女了,这该怪谁呢?如果婚前只赐教导人事的宫女是不是要更好?如果不是妄想过庶长子继承三哥的爵位,自觉得生活极不如意没有盼头,富察氏怎么敢如此行事?
胤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想起三哥让他进宫与汗阿玛报信的事儿了,三哥说的话还有他眼里的复杂情绪,是不是他也有些迁怒呢?迁怒荣妃或是汗阿玛?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嫡长子夭折这个负担太重了,三嫂与三哥的生分又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三哥自己也说他就是个笑话,三哥都怪上自己了,在心里怨怨旁人又有什么不能做得?
泰芬珠感觉到胤禛的心绪不宁,可是她没有出言劝慰的意思,董鄂氏对于孩子的防护确实做得很好,要不然富察氏也不会等到弘晴搬到前院儿住才找到机会动手,就这还是因为胤祉不想董鄂氏监管他的前院儿,把给弘晴选人伺候的事儿揽到了自己手里才有了空子。
董鄂氏的杜嬷嬷与泰芬珠哭诉,说三爷喜欢几个格格,福晋对她们不得不宽松些,就为着这福晋下了大力气来约束其他下人,力求安全,谁成想到底还是在前院上出了纰漏!
胤禛琢磨他的,泰芬珠想自己的,两人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到次日,泰芬珠用过早膳要往九格格府上去,胤禛难得的没去衙门,只坐在西次间看虎宝玩儿,泰芬珠走过去:“爷,您不去当差?”
胤禛抬头:“一会儿去,反正也没什么大事要忙,我想在家待待。”
泰芬珠点头:“那我去九妹府上了。”
胤禛嘱咐道:“看看大格格情况怎么样,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是孩子要是不太好还是尽早送回三哥府上吧。”
泰芬珠应下转身走了,虎宝立马叫唤,他明明是等额娘与阿玛说完话再和额娘聊的,这怎么走了呢?胤禛抱住要下炕的虎宝,哄他:“你额娘有事要忙,你与阿玛聊天吧?”
虎宝撅着嘴,胤禛抱着他折腾他那堆布老虎去了,坐在旁边看着孩子玩儿,胤禛从昨天就翻腾的心情才能和缓下来。
弘晴是第一个长到这么大才没了的侄子,胤禛过年那会儿还抱过那个孩子,他真的有些缓不过劲来,知道后院女人会争,但却没想过能争到这个地步,人情与礼法似乎合不起来,三哥的这场悲剧确实是从一开始就在酝酿。
泰芬珠到了九格格府上,跟着她去看了看二阿哥与大格格,姑嫂两个坐到榻上面面相觑,九格格连着叹了几口气才说:“这可真是叫人唏嘘,我原先还有些自艾自怨,想想你们这些人,我就觉得我得知足了。”
泰芬珠抿唇:“爷的意思是让你不要照顾两个孩子太久。”
九格格点头:“我明白的,大格格的身体真的弱,三嫂只有二阿哥这么个儿子了,我安排了我的心腹紧紧守着,确实提心吊胆,过几天我就把孩子们送回去了。”
泰芬珠叹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
九格格不是滋味儿道:“先大嫂拼命留了个儿子,大哥这就又要成亲了,也不知道弘昱得怎么办?”
泰芬珠叹道:“弘昱已经能住到前院了,大哥多上些心应当无妨,四个格格也大了,遇事儿了总归能与大哥说个清楚。”
九格格在脑子里过一遍自己的嫂子们,她们嫁到皇家真就得处处顾及,三嫂要不是顾及三哥对弘晴的重视也不会畏手畏脚,最后让事情闹成这个样子。
弘晴是幼年夭折,董鄂氏依旧得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多看了董鄂氏两眼,只是什么也没说,她这个老婆子就不提起来揭人伤疤了。
太后能不提,荣妃不可能不提,戴佳庶妃拉着哈达那拉氏无声地行了个礼直接去了偏殿。
进了正殿坐下,屏退了下人,董鄂氏面无表情眼睛只盯着墙,荣妃抿紧唇,婆媳两人沉默地坐了好久。
到底是荣妃先开口了:“弘晴没了我也难过,只是你还年轻,还有二阿哥,慢慢看开些吧。”
董鄂氏眨眨眼,把听到弘晴就会流的眼泪硬逼了回去,声音淡漠道:“娘娘放心,我不敢做任何事情。”
荣妃咬下唇:“我早与你说过大度些没什么不好,这件事你就没有错儿吗?”
董鄂氏喃喃了两遍大度:“呵,您的话说得真体面,就像皇上的后宫里从没有皇嗣不明不白地夭折一样,就好像没有妃嫔小产一样,您能坐到四妃的位置上,何必与我在这里说这些呢?”
荣妃被哽住了,她仔细打量董鄂氏:“你是不想过了吗?对我称呼娘娘,不想认我这个婆婆了?你得明白,要不是我送了避子汤,你的日子未必有如今好过,瞧瞧五福晋到现在也翻不了身,再怎么样,我没有对不起你吧?”
董鄂氏扯了扯唇:“娘娘,您的心里一清二楚,我已经在府里另开辟了一个膳房,以后我和孩子单过就好,三爷与他的格格们随意,我到底为三爷养了四个孩子,虽然那个大的没了,姑娘看样子也就是早晚的事儿,三爷的俸禄与我一半总不过分吧?”
荣妃沉默了下来,半晌才说:“我也没过四个儿子,他们到底怎么死的,我不是聋子瞎子,我能猜个大概,只是女人到底艰难,你何必难为你自己?”
董鄂氏淡淡道:“您的不容易我看在眼里,我自问对您也算周到,我没有说您的丧子之痛是假,只是娘娘,您当初难道就没有过野望吗?”
荣妃盯着董鄂氏,董鄂氏无所觉一样缓缓道:“仁孝皇后是皇上为了亲政立的,皇后是尊贵不错,但是人家索尼愿意考虑背刺鳌拜是为了以后的太子,皇上一面尊奉汉学说嫡长尊贵,一面让后宫的庶妃频频怀孕,这像不像是耍无赖?”
荣妃喉咙动了动:“就算我把人都撵走了,你说话总得顾及些分寸吧?”
董鄂氏微微勾唇:“我早就不想活了,我能来给您请安不就很能表现我的恭顺了吗?人家八福晋到现在也没踏足过延禧宫,皇上又能如何?赐婚圣旨是他老人家下的,他当然也可以赐死,八福晋无所畏惧,您以为我就贪生怕死吗?”
荣妃攥紧手帕:“你还有指望,二阿哥好好护着,将来胤祉的爵位和家产都是这孩子的,你安稳地当老王妃不好吗?”
董鄂氏挑眉:“您说得对,所以我来与您请安了,要不我再不会进宫一趟,我阿玛为国征战沙场,我卧病在府,皇上难道非要我爬着进宫给您尽孝吗?”
荣妃被董鄂氏自始至终的无动于衷弄得怔在了那里,董鄂氏反而疑惑似的问道:“刚刚您是不是说三爷的东西以后都是我儿子的?那我真的困惑了,您到底为什么总要盼着庶子出生庶子成群?我都把她们彼此攻讦的证据摆到您这里了,您为什么视若不见呢?三爷嘛,我理解人家那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又图得是个什么?还是说,我这个嫡福晋不能害庶子,她们作为侍妾就可以无所顾忌了?”
荣妃被这些话说得一时无言,董鄂氏终于把视线投向了荣妃:“还是因为您是做宫嫔的,对于仁孝皇后不满,我是在代她受罪?那您怎么不拦着三爷亲近太子呢?只会在我和后院的这种事情上发泄您当年的愤恨?”
荣妃猛地站了起来,指向董鄂氏:“我体谅你失子,可你最好明白些底线,你还知道什么叫孝敬婆母吗?”
董鄂氏坐正身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够顽强的,被这么折腾都好好地待在她肚子里,董鄂氏并不言语,她往后的几十年一眼望到头,她的兄弟们还要起复为官,族妹们还要嫁人,她为了弘晴能做得已经再没有了,是她这个额娘无能。
只不过董鄂氏很清楚就孩子去了那天她的那些所作所为也不是皇上和荣妃能容得下的,所以她的动作要快,她得让皇上让荣妃让满京城的达官显贵都瞧瞧她的贤惠忍让,知道她那天不过是一时失态,体谅下她的艰难处境。
她没有接受胤祉的求和,这几天她都把胤祉推到了王氏屋子里,没办法,田氏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只有王氏敢在这个时候就上赶着伺候胤祉,胤祉心情悲痛也不耽误他宠幸王氏。
董鄂氏不仅给自己开辟了个膳房,因为王氏独住一院,她给王氏也弄了个小灶儿,胤祉只觉得她是在发泄是想要和他划清界限,顺从地同意了。董鄂氏已经打听到昨儿王氏的侍女出府应该是带了些坐胎药,就让王氏喝吧,尽快让王氏得个孩子。王氏未必就不明白这会儿怀孕胤祉会尴尬心虚,只不过她太害怕以后没有这好机会了。
就算胤祉是皇子,他在这会儿得个孩子从礼法上讲没有任何过错,可是人的心都是肉长的,礼法之外人情也是现实,勋贵宗室哪个不是耳聪目明?反正董鄂氏也没有与胤祉再过下去的打算,就胤祉这么个样子,董鄂氏打死都不相信他能有那个造化最后赢了,一个宗室而已,不值当她在儿子被他疏忽害死的情况下虚与委蛇。
荣妃握紧双手站在那儿,眼看董鄂氏不动如山,又缓缓地坐下:“子孙满堂是所有人的期望,我也不例外,后宫的倾轧我见得多了,我只是希望胤祉的孩子们都健康长大而已,你是福晋,你有管家之权,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大度些。”
董鄂氏顿了顿,她其实已经不想与荣妃说了,但是必须接着道:“您想过孩子们的前程吗?”
荣妃抿唇,如果曾经她只是单纯的想皇上的孙子不愁爵位,可是去年看了安郡王府的事儿,她也隐约明白了些。
董鄂氏扯了下唇:“看来您也想到了,岳乐是实打实的功绩,他的儿子们都是受他荫庇得封郡王,就这样都人走茶凉,只有一个玛尔浑降等得的郡王还在,您又觉得三爷有什么功绩?到现在为止,他做过一件正儿八经的差事吗?”
荣妃指尖掐在掌心里:“那也不是你”她没再说下去。
董鄂氏讽刺道:“不是我什么?我确实没有在田氏和王氏失子之后大动干戈,可三爷只一心与我闹腾,您也只想着压我,富察氏失子我是把所有摆到您二位面前了吧?是三爷说留她们和贴身侍女的性命,您依然觉得我不够大度,那仨人曾经的野心您不知道吗!”
荣妃被董鄂氏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董鄂氏冷笑:“难道只允许你眼光长远深谋远虑?不允许我提前看出她们与我一较高下的心做些防范?难道我帮她们保住孩子,她们就不会盼着自己的儿子压过我的弘晴了吗?真那样,没准儿我儿子死的更快!”
董鄂氏站了起来:“大度?明明是你们脑子不清楚,三爷的政治资源就那么多,要那些心高气傲的妾侍做什么?我有说不让他得庶子吗?明明庶子以后就只能得个辅国将军这种不入流的爵位,就是在宗室里给人做小伏低的命,非要给一个心比天高的额娘做什么?等着他们不甘心来谋夺爵位吗?”
荣妃胸口剧烈起伏,哑着嗓子:“我没有想着让她们来与你争,胤祉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只是希望他的妾侍都出身好些,我只是希望我的儿子能拥有好的而已。”
董鄂氏仰了仰头,看向荣妃:“总归是我傻,如果我直接暗中要了她们的命,根本没有我儿子的这一遭,您能狠下心忘掉早夭的四个儿子安稳地坐在这钟粹宫里,我就是不够狠,才遭了这番罪,不是不够大度,就是不够狠。”
荣妃喉咙哽住,董鄂氏嘲讽道:“如果那宅子里没有那杂七杂八的女人,哪有这些事儿?玛尔浑的额娘能让岳乐的六个儿子里四个是她自己的,她是个干净人?可人家照样在正蓝旗德高望重!您也只能拿这些个大度贤惠来诘责我,仁孝皇后的儿子就是比三爷年长,您不照样得忍?”
荣妃是真的脸色煞白,董鄂氏给她行了个标准的礼,站直身子:“不过您不用担心,我确实得让我儿子得了三爷的一切,所以我也不敢拿人家格格们如何,您就瞧好吧,不过我好像从来也没拿她们怎样吧?”
说完话,董鄂氏转身直接离开,除了孩子,她再没什么可守着的,荣妃对她毫无用处,胤祉她都厌恶至极,何况是这个自己就曾手染皇嗣鲜血却要求她大度的婆母?
荣妃呆滞地坐在榻上,她不明白她失去了那么多阿哥都依然柔顺体贴,为什么董鄂氏却如此反应激烈?董鄂氏对于仁孝皇后的那番话更让荣妃觉得从骨子里泛出冷意来,她从来觉得她的阿哥早夭最起码有仁孝皇后管理后宫不力的原因,凭什么董鄂氏说她就不该在皇后前头生子?
她在后宫辛辛苦苦地熬着,失去了那么多的儿子,怎么能允许新来的庶妃踩着她上位呢?她动的几次手也得了惩罚了啊,皇上自她封妃后就基本不宠她了,这就是她的报应啊。皇上没能保住她的儿子们,凭什么不允许她自己维护自己的地位?惠妃她们谁是真的干净?皇上都认了,董鄂氏凭什么要来指责她?
荣妃直接软了身子倒在了软枕上,所以她为什么要管胤祉的后院呢?天下乌鸦一般黑,如果董鄂氏没有她压着能再放肆些,把那仨格格都处理掉,她的长孙也不会出了事儿吧?弘晴,董鄂氏经常带着这个孩子来见她,这是个好孩子啊,荣妃趴在软枕上哭了起来。
她的贴身嬷嬷进来看见又低头退了出去,侍立在门边,娘娘估计也不会再插手三爷的后院了,三福晋以后可以真的随心所欲的收拾妾侍和未来可能会有的庶子女了,娘娘尚且如此,何况本就怜香惜玉也愧对三福晋的三爷呢?
董鄂氏坐在马车里抹眼睛,她不能再哭了,她不能叫她的孩子在继母手下讨生活,额娘说得对,后院本就残酷。玛尔浑的额娘赫舍里氏那么厉害,也失去了长子,弘晴已经没了,她必须护好二阿哥,要借着此事让胤祉和荣妃再不敢左右她打压妾侍和庶子才对。
董鄂氏轻呼出一口气,皇上不放心她,那就让格格们伺候胤祉,让胤祉在前院住着就好,她就是不能真的把胤祉如何,皇上不仅不会在乎没了阿玛的孙子,很有可能会迁怒,她确实无力反抗皇上。
董鄂氏摸着小腹,她不管妾侍吃喝穿戴,但是只要等到她想收拾她们的时候,胤祉沉默不发话,不用三回,她们就知道她们再也没有胤祉这个倚仗了。
三贝勒府的大阿哥夭折众人关注,但是这关注很快就过去了,因为直郡王的婚礼临近。
直郡王是如今朝堂上风头无两的人物,他迎娶继福晋的确称得上是贵客盈门,只是太子和太子妃并没有来的打算,胤禛从衙门回府,见了泰芬珠就问:“给大哥的礼单呢?我瞧瞧。”
泰芬珠递给他,“爷看看用不用添加?”
胤禛合上礼单眨眨眼:“再加厚些吧,最近汗阿玛夸了大哥好几次,大家都逢迎,我总不能叫人说我嫉妒大哥吧?”
泰芬珠只是笑着应下,索额图离开朝堂之后并不安分,喜欢会见以前的老朋友,也乐意在家办些诗会,康熙的反应就是给直郡王的婚礼又加了六桌席面,今儿哈达那拉氏还说这婚礼比在阿哥所头一回成亲时都盛大,直郡王威风不小。
说完这个,胤禛叹息道:“我听说三哥府上有格格怀孕了?”
泰芬珠也收敛了笑意:“嗯,三哥府上没怎么宣扬,从太医院传出来的消息。”
胤禛搁下礼单,淡淡道:“苏培盛打听到的,三哥可真是无所顾忌,弘晴这孩子才没了多久,老八是太仁慈,这三哥可倒好,就不怕人家说他冷心冷肺?”
泰芬珠无言,谁知道胤祉怎么想的?他确实是个挺自我的人。
胤禛叹了口气,起身去用膳了,他对三哥无法评价。
第95章
直郡王大婚当日,泰芬珠和胤禛下了马车,往府里走去,一会儿迎亲队伍还要过来,他们的马车停得稍有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