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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格莫尔平原篇其二十五·借花献佛

  来自笠巫斯拉的莫名妒意。
  经过几日的深入,小型又温和的魔幻生物逐渐绝迹,深处的平原完全变成大型肉食类魔幻生物的巢穴。可即便是这样,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地方还是有部分没什么攻击性的魔幻生物为了繁衍生息,选择暂时滞留在这个地方。
  “云芽快跟上,带你去看奇观。”笠巫斯拉走到一处没头没尾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呼哨一声,指挥乌泯掉转头朝一个方向奔去。
  云芽想都没想,迅速招招手让两只快点跟上。她有些兴奋,能让平原祭司称为奇观的事物肯定了不得,只有这个时候她无比庆幸同意让笠巫斯拉同行。
  没跑多久笠巫斯拉拉住乌泯,抬手指向前方:“看。”
  其实不用他说,云芽早早便看到了不远处成群的炫蔚长喙蓝鹤。这是一种淡蓝色的涉水鸟,他们成群结队,不远万里迁徙至这片盐碱地繁衍后代,展开的翅膀组成一片蓝色的海洋,与蔚蓝的天空交相呼应,形成只属于这里的壮丽景观。
  云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久久说不出话,笠巫斯拉虽然已经见过无数回,也还是被深深折服:“这也是我想保护这里的原因,我不想几十、几百年后再也见不到这样壮丽的景象。”
  “嗯,我明白。”云芽出声附和,他们的想法在这点上不谋而合。
  笠巫斯拉还知道沿途几处可以观察生态的地方,他做为本地土着趁此带云芽领略了一番。云芽带来的记影石录下不少珍贵的影像,她不住出声感谢,没有他的引路作为一个外人想要找到这样美妙的地方简直难于登天。
  在保护平原生态方面的话题上两人保持高度一致,一路上相谈甚欢。云芽最是高兴,有平原祭司做背书这里会变得越来越好,人类和魔幻生物能更融洽的生活在这片天地。她设想了不少计划,打算回去就向魔幻生物研究院专门负责研究平原生态的前辈撰写报告。
  笠巫斯拉也同样开心,这里的人们虽然对他都很不错犹如亲人,但终究碍于祭司的身份只停于表面,只有喀伊拉玛吉对他更坦诚一些,但也从不像这样可以畅所欲言的机会。而且在魔法相关的事上云芽还有很多独到的见解,要不是赶着去解决盗猎者的问题,他都想就在这里进行探讨研究,解析魔法的奥秘。
  奕湳和飞羽很少见到云芽对除玛纳亚以外的人能聊这么多,语气也相对平和,明显是找到了知音。两只转念一想也确实如此,与云芽工作相关的人里只有她时常抱怨的那些思想古板的老不死,没有遇到过什么理念相近又聊得来的年轻人类,不怪她会这么兴奋。他们喜欢看云芽谈到心爱事业时眼中闪耀着璀璨光芒的样子,也就对这个人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这家伙不做出逾矩的事他们可以容忍他稍稍靠近一点。
  乌泯也是第一次看到笠巫斯拉这么开心,很少能看到他侃侃而谈的样子,声音的语调都高了几度,乌泯看向云芽,在心底感谢这个魔法师的到来。他最清楚笠巫斯拉作为平原现今唯一的祭司太孤独了,不是谁都可以理解他的想法,愿意听他诉说,有些话他只跟自己说过。
  打开话匣的笠巫斯拉简直有讲不完的话,他太想将憋闷在心中的那些设想和规划倾诉出去。
  “云芽你知道……”他扭头继续说着心中的话,便看到云芽身后的两只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他从没有见过如此柔情的目光,更何况是从两头凶兽的眼中。笠巫斯拉也看向正在做记录的云芽,她带着淡淡的微笑,双颊上染上一层绯红,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生动。
  笠巫斯拉看得有些愣神,直到云芽停下笔等着听他诉说接下来的设想才意识到不对,他赶紧转过头看向远处不再看那双闪烁星光的眼。再说这么盯着女性有失教养,老师可教育过他绝不许做这种失礼的事。
  经过几日的相处,他们一行的关系终于稍微融洽了一点,只有那么一点。
  奕湳和飞羽看笠巫斯拉顺眼了些,但跟乌泯还是有吵不完的架,对此云芽和笠巫斯拉已经懒得管了,反正只是打嘴仗没有什么实质的攻击行为已经算是明神保佑、母神慈悲的事,也就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此之外都还算和睦,唯独在晨起这方面整个团队里出了个异类——云芽,她是唯一一个爬不起来的那位。众人皆知野兽醒得都早,而笠巫斯拉有每日比做早课一直醒得早,每每睁眼都能看到云芽抱着飞羽的一只爪子或者窝在奕湳的侧腹睡得香甜,导致他和乌泯每天都跟对面的两只大眼瞪小眼直到云芽睡醒。不过今天奕湳和飞羽显得更心神不宁一些。
  最先动的是飞羽,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枕在肚子上的人别惊扰到她,奕湳及时把早早准备好的毛毯塞进她怀里,同时瞪向笠巫斯拉。
  “怎么?”笠巫斯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奕湳用尾巴指向自己,『希望你。』又指向笠巫斯拉,『留下来盯着云芽。』指了指地面又指向云芽,『给我注意距离!』最后他又加了这么一句,还用尾巴在地上划了条线。
  如此浅显易懂的交流方式笠巫斯拉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你放心,你跟飞羽离开的时候我不会靠近她,也会稍作盯梢不让她离开这里。”
  『聪明,一看就会!』飞羽展开翅膀拍了下笠巫斯拉,可惜友好的互动没有把控好力度把人拍了个踉跄往前窜了几步,『抱歉,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你们这两个家伙在做什么!不止命令高贵的祭司还打他!』乌泯这个暴脾气当即就要干架。
  『我都道歉了!』飞羽哪能想到道了歉还要挨骂。
  『你这头鹿想死直说!』奕湳肯定是站在己方这边一致对外,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头鹿太计较了。
  眼见这三只剑拔弩张很快就要打起来,笠巫斯拉赶紧插入调和:“冷静,冷静,乌泯你友好些,飞羽肯定不是故意的,咱们没必要总这么大动干戈。”他看向另外两只,“你们要干什么就快点去吧,我们会看着云芽的。”
  有了他的这个保证,奕湳和飞羽迅速离开,朝着前一天来的方向全速奔去。
  “你说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笠巫斯拉看向乌泯,觉得同是魔幻生物的他应该能给予答案。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乌泯哪知道那两个三句不离伴侣的白痴到底在想什么,而且他跟笠巫斯拉又交流不通,即使知道也无法告知。
  笠巫斯拉从乌泯的眼中看出他的无奈与不耐,恍然地点点头:“也对,咱们不像云芽和他们那样能很好的交流。有时候我真羡慕他们,认识时间不长却能无障碍沟通,咱们认识二十多年了吧,我有时还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你的职责是守护这个地方不是跟我沟通,怎么总分不出主次,前任祭司说的对,你就是个怪胎。』乌泯不理解笠巫斯拉在这上面的坚持,能跟他交流有什么用?是能精进魔法,还是能抵御外侮?
  而且乌泯都不想说,笠巫斯拉早就向云芽讨教过翻译魔法的构建思路,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让他生出一种平原祭司不如外来魔法师的错觉。
  要是笠巫斯拉知道乌泯脑子里的想法绝对要发表抗议,这种魔法哪有他想的简单。再者说平原魔法与常规魔法之间虽然相似但又有很多不同,云芽能帮的只是进行构建讲解,其他的疑难问题只能靠笠巫斯拉自己解决。
  乌泯摇摇头不再理笠巫斯拉,他跺跺蹄子提醒对方该做早晨的冥想功课了。这才是正事,其他都得靠边。
  云芽迷迷糊糊地往身边摸了摸,掌心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毛茸茸,她睁开眼盯着怀里的毛绒毯子一头雾水。
  “我怎么抱着这个?”她顺手扔到一边,四处环视。笠巫斯拉照常面向朝阳盘腿坐在地上进行晨间冥想,乌泯在旁放哨,一切如常就是没看到自家的两位。她想着还是不要打扰重要的冥想时间,最后看向了乌泯。
  乌泯连连后退,他不想跟这个魔法师有什么交集,也懒得跟这个女人解释她的那两头无礼的伴侣去了哪里。
  云芽撇了撇嘴,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了:“到底去哪了?”按照往常,在她睡醒之前他们绝不会离开。
  云芽托腮对着还不刺眼的太阳凝视,看得久了有些无聊,奕湳和飞羽不在身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重新抱住扔一边的毛毯聊以慰藉。
  笠巫斯拉一结束冥想就看到云芽抱着毛毯用魔法捏泥巴,身边已经围绕着一圈歪七扭八的泥团,他勉强认出新捏的好像是飞羽,看样子是想他们了。笠巫斯拉笑了笑,觉得她还挺可爱。
  “他们刚离开没多久。”笠巫斯拉如实告知,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干什么去了,但让伴侣苦苦等待可不怎么样。
  “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云芽的声调有点高,语气中带着迫切,一觉醒来没有看到他们,心底总有些空落落。
  笠巫斯拉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抱歉地看着她。
  “对,你还没抓住要领……”云芽叹了口气,到头来还是只能靠自己。
  “你要去找他们吗?”笠巫斯拉可没忘记奕湳交给他的任务,他要想办法把人拦住,“他们应该只是去周围散散步,没准一会就回来了,你胡乱去找的话跟他们错开了怎么办?”
  云芽想了想也是在理,她重新坐下,心不在焉地跟笠巫斯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时看看四周寻找两只的身影。
  她最先看到的是奕湳,只要他想,谁都无法忽视这个大家伙的体型。就见他缓步而来,一如当初,身姿潇洒,每一步都踏在云芽的心坎上,令她看得有些痴了。欺诈的前奏没有真正迷惑到她,奕湳平时高高翘起的尾巴竟垂在身后不见踪影绝对有猫腻。
  她暂且放下这个疑惑,刚要开口询问飞羽的下落,缤纷的花朵从上空飘落;花瓣如雨滴,落在头上,落在身上,洋洋洒洒。云芽抬起头,原来飞羽就在上空,刚才的花肯定是他的手笔。
  “嗯?你们要做什……”云芽的话还没说完,奕湳也揭晓他的答案。
  尾巴迅速挥甩,更多的花瓣从大张的嘴中甩落,画出花瓣的彩虹。
  『诞生日快乐!』
  飞羽落下来与奕湳一起蹭上云芽的脖颈,一同送上祝福的话语。
  感动是感动,可云芽看着一黑一白的两个毛绒脑袋在身边拱来拱去还是一头雾水,她愣了几秒才想起掏出手机看看今天是不是什么纪念日,一看日期发现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云芽从迷惑转为惊喜,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满满的幸福充斥了她的心,她抱着两只亲了又亲,谢谢他们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也想尽办法让她快乐。
  最令云芽意外的是奕湳,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没毕业,他们也不过是不熟的陌生炮友,但他却记住了,在第二年的今天亲自给她惊喜。
  云芽还记得那天奕湳勉强配合地看着她和玛纳亚疯了半宿,还是她自己特地告诉对方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为什么那么开心。奕湳当时的样子明显毫不在意,云芽也从没期盼过什么,谁能想到他不仅记住了日期还算好了日子,这怎能不让她感动。
  看着云芽幸福的模样飞羽有些吃味,他有幸能看到这些全得归功于奕湳,他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当初所言非虚,他记得每一个日起日落,仔细算好这个重要的日子,就为了祝云芽一句诞生日快乐。可他呢,大言不惭的放话说能给她幸福,却连日子都算不明白,怎么能给她这些意外的惊喜。
  飞羽觉得自己输了,他在很多地方都比不过。
  笠巫斯拉站在一旁有些发愣,原来云芽能露出这么幸福自然的笑容,与对自己的一比才发现有多公式化。
  有些难受。
  “乌泯,我……我好像有点嫉妒他们,我是不是有问题?”笠巫斯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绪,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乌泯看向又哭又笑的云芽不安地刨了刨地面。他的直觉告诉他,迟钝的笠巫斯拉喜欢上了这个拥有共同语言,相聊甚欢,但永远不会爱上他的魔法师。
  他在心中暗骂,就不该让他们接近。
  身体比脑子更先表达,笠巫斯拉动了动手,嘴中发出一声脆响又呼哨了一声,微风吹起散落在地的花,逐渐编织成了一个漂亮的花冠。
  “抱歉,擅自用了他们给你摘的花,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希望你能收下这个花冠当做我送的礼物。你不用担心枯萎,我附了保鲜的祝福,能保存很久。”
  花冠落在云芽手中,她并没有多想,毕竟这也算是正常的交际往来,而且他还很贴心的让这些花能长久保存,她还得感谢他。
  “谢谢你,有心了。”云芽的嘴角翘起一个标准的公式化弧度,对笠巫斯拉礼貌地点点头。
  为什么还是这样?笠巫斯拉感觉心中空落落的,有些患得患失。
  我肯定有问题。他想。
  『不是吧。』飞羽用翅膀拍了下奕湳,『那个人类不妙啊。』
  『不用你说我也看出来了,也就云芽不会对人类心动,不然太不妙了。』奕湳看向那边表情复杂的乌泯,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要防着点这头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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