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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格莫尔平原篇其二十·笠巫斯拉入队

  猛兽吵架简直要不得。
  总算吐干净胃里的种子,云芽抹了把脸爬起身,面相笠巫斯拉时没有刚刚呕吐时的窘迫。
  “我怎么没见到乌泯?”她岔开自己的事转问对方,平原祭司不可能一人出行。
  “我让他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他再过来我担心他们三个掐起来。”笠巫斯拉还记得乌泯和另外两只的关系有多糟,他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打架的。
  “这样啊,那这些种子你需要吗?”云芽摇了摇不知何时抓在手里的玻璃瓶,油亮的种子击打在玻璃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最初太过紧急只顾着呕吐,第二次呕吐时她倒还有闲心观察种子落地的状态,在被根系吸收完全前收集了一部分。
  笠巫斯拉领教了她的心大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摇摇头:“这个种子在外面可能很珍惜,在平原还没有那么不常见,你带回去吧。”
  看笠巫斯拉不似作假的神情云芽心情渐好,她点点头把瓶子贴上重要品的标签收到背包存放样品的角落。刚才她查询物种资料的时候特地看了,这个叫做扭轮垂寄柳的魔幻植物是平原独有的品种,种子非常难得,不枉她冒着差点胃部胀裂而亡成为新树苗养分的危险搞了这些。虽然是她自己忽视了危险差点撑死,但在之后跟魔幻植物研究院的要价上她占足了有利形式。
  云芽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响,那些植物痴满脑子只有植物肯定能卖个好价,一想到自己的存款后面又能再添几个零,她的心情好上不少。
  笠巫斯拉见云芽对刚才经历的事不太在意,甚至还掏出纸笔念念有词地记录什么的样子愈发纠结,他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害怕吗?”稍有差池她就死了,为什么现在能跟没事人一样?
  “害怕,当然害怕。”云芽停笔看向笠巫斯拉露出苦笑,“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我现在是平安的就没必要再想刚才的危险。”
  笠巫斯拉对她的态度大为不解,说心大又不像,可寥寥几句就把危险遮过对于一个研究员来讲实属不该。
  “我经历过不少。”云芽想了想自己的研究方向也算是一种勇猛 ,“我是实战派,需要做的就是感受,体验,记录。”然后阴沟里翻船——想想那个寄生虫。
  “听着很辛苦。”
  “还——好吧。”
  云芽心虚地看向一边,笠巫斯拉肯定想去了别的地方,反正他不会理解就这样误会下去吧。
  『我倒觉得云芽有点乐在其中。』奕湳哼了一声。
  『还不是被你惯的。』飞羽瞥了他一眼,『你个嗜好奇怪的变态。』
  『闭嘴!』
  笠巫斯拉确实想去了别的方面,比如对魔幻生物的深入探索,比如对盗猎者的围追堵截,他没再继续发散,问了另一件更关心的问题:“云姆娜你走这个方向是要去查探盗猎者的情况吗?”
  这也是他重新跟上来的原因,不管怎样他还是不放心。而等追上来一看云芽早就偏离了方位,根本不是如她说的那样先去看湖海仫萨弭玺,而是拐了一个大弯,朝着盗猎者的活动范围笔直进发。那些终日与血腥常伴的盗猎者杀人不眨眼,笠巫斯拉加快脚步使劲追赶就是害怕她遭遇不测。
  “如果我说我是去赶尽杀绝的话,尊敬的祭司大人,您打算怎么办?”云芽看向笠巫斯拉的紫色眼瞳愈发深邃,等待他的答案。
  笠巫斯拉没有急着回复,他面向仫萨弭玺的方向默念一句“母神慈悲”,才对云芽说道:“我也正有此意。”
  笠巫斯拉语出惊人,云芽倒成了那个没反应过来的人。
  “嗯?你可是平原祭司。”
  “就因为是平原祭司我才更要以平原为先!”笠巫斯拉说到这里整个人的神态都变了,不再是那个谦和有礼的祭司,变成斯格莫尔平原真正的守护者,“之前来过一些跟你差不多的魔法师,我们将盗猎者的事告诉了这些人希望能通力合作。可他们,说一套做一套,完全没有作为,盗猎者不减反增越来越猖獗!”他的声调越说越高,越说越亢奋,说到最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激动,赶紧抚平情绪继续说,“其实一开始我对你也不抱希望,你说的那些说辞之前来的魔法师都说过,所以我本来是想把你劝离,自己亲自去处理掉这颗毒瘤,不过现在咱们目的一致就一起去吧。”
  笠巫斯拉的话让云芽颇为敬佩,之前对他的隔阂也烟消云散,她坚信有这么一位以平原为重的祭司肯定会越发繁荣。
  她对笠巫斯拉的提议稍加思考,路上有祭司的加入肯定事半功倍,而且还能近距离观察巨角豹纹花鹿何乐不为,这么好的机会她绝不放过。云芽看向身旁的两只用眼神告知她的决定,他们虽不太情愿,但也确实不想让云芽涉险,能多一个助力也是好的,思前想后决定顺着她的想法。
  云芽得到他们的肯定答复才对笠巫斯拉点头:“行,咱们一起去吧。”
  笠巫斯拉见云芽答应得这么痛快暗松一口气,生怕她反悔一般,赶紧把乌泯招来。
  三头凶兽再次碰面,之前结下的梁子没那么好解,他们互相看不上对方,纷纷呲牙算是打过招呼。
  “抱歉,他们记仇……”自家伴侣什么秉性云芽一清二楚,之前乌泯说过她坏话,那他们两个绝不会再给他好脸。
  笠巫斯拉表示理解,毕竟之前乌泯确实失礼。
  就这样,临时组建的讨伐小队踏上寻找盗猎者营地的路途。
  一路上三只拌嘴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两个人类从最开始互相解释的道歉到后来随他们去的无奈,现在想着只要不开战就行,其余的管不了什么,都是成年兽了还这么幼稚简直丢人。
  两个人类的交流仅限于此连个眼神都不会对视,云芽本身就不爱跟人打交道从没想找个话头与笠巫斯拉交好,笠巫斯拉更是如此,不是说他不想聊天,可这个不会找话题的闷葫芦一般都是别人主动找他搭话,他再做出回应,以至于他现在搜肠刮肚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
  反倒是云芽这个十万个为什么终于想到想问的问题率先开口:“笠巫斯拉,你们口中的‘母神慈悲’一般是什么时候用?”
  “祈祷、赎罪、祈求宽恕,用途很广泛,类似你们的明神在上。”笠巫斯拉赶紧回答她。
  “……我们的明神在上只是感叹词,有时候骂人也会用上。”云芽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之前是哪个白痴敢给祭司瞎科普。
  笠巫斯拉微微一愣,这么庄重的词汇怎么还能用在骂人上?他没有看出那些人在骗他,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可是之前来的魔法师不是这么说的。”
  “你肯定是被他们诓了。”
  “我能判断出谎言,他们没有撒谎。”
  云芽“嗯?”了一声,难怪当初喀伊拉玛吉要带她去见笠巫斯拉,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叹了口气,觉得这个祭司太单纯了:“话术,笠巫斯拉,这些都是话术,他们是不是说‘嗯,差不多’或者‘没什么太大区别’这类话?明神在上应用范围很广,什么语境下都能用,所以他们这么说不算撒谎。”
  笠巫斯拉恍然大悟,难怪当初那些人说完后有一种一言难尽的尴尬感,现在想来应该是心虚。
  一问一答再次进行,这趟路途终于不是只有野兽吵架的低吠,直到晚上不能再继续行进,云芽从笠巫斯拉嘴里问出不少只有平原土着才知道的事,而作为祭司他所知道的秘辛更是数不胜数,专门为斯格莫尔平原准备的记事本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文献中没有提过的各类事项,拓展了许多关于这个地方可供研究的新视野。
  “真是太感谢了,这些能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云芽拍拍记满笔记的记事本难掩心中的喜悦,虽然跟人接触让她很不适应,但笠巫斯拉作为祭司确实帮了她不少忙。
  “能帮上忙我也很开心。”自从笠巫斯拉意识到云芽的很多理念跟他相似以后,简直想让她留下当这里的第二个祭司,他打算等解决完这些盗猎者就把这个想法告诉她。
  『我不喜欢这个人类。』飞羽直白的表现出他的厌烦,这个人类挨太近了。
  『正好我也不喜欢你们的人类。』乌泯对此更没好气,这个魔法师竟然向笠巫斯拉这个伟大的祭司问了一堆幼稚的问题,简直是对祭司的侮辱,可他倒好一点都不在意。
  一整个下午耳边环绕的都是笠巫斯拉和云芽的聊天声,奕湳这个最大的醋坛子本来就快压不住火了,乌泯对云芽的轻蔑更让他火大,直接甩动尾巴狠狠抽向这头看不顺眼的鹿。这一击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抽得乌泯两眼冒星,他哪吃过这亏,扭头就要用鹿角将奕湳捅个对穿,飞羽趁机也加入进来扑向乌泯想要咬两口。
  眼见三只又要开打,云芽和笠巫斯拉赶紧喊停,甚至用上魔法将他们强制分离,要不然他们谁也拉不动,凶兽间的打架实在太可怕了。
  等三只终于安静下来,云芽赶紧翻出锅铲准备做饭,吃饭总能堵住他们的嘴吧。也确实如此,这顿饭他们吃得异常安静,全都在埋头苦吃,虽然乌泯不想承认,但这个魔法师的手艺实在太好了,比笠巫斯拉强百倍,他可不敢吃他递过来的任何东西。
  『我对她改观了。』乌泯决定退一步。
  『离我的伴侣远一点。』
  『你算什么东西。』
  奕湳和飞羽继续对他没好脸,云芽可不需要这头无礼的鹿的肯定。
  这种话对乌泯来讲简直给脸不要,一蹄跺碎给他吃饭用的盆远离这两个不可理喻的家伙,他始终觉得就是他们太白痴了,在族群里找不到合适的配偶才会选择人类当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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