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谢盛说：“我给你买的是最贵的！”
  姜丝看了看冰棒，再看看他，“你疯了吗，给我买什么冰棒？我能吃？”
  谢盛僵硬成了固形物。
  这熟稔的语气，小孩认识他？
  见谢盛眼迷茫，姜丝也跟着迷茫起来，“我，小僵尸，你不记得我了？”
  姜丝眨眼，想到谢盛蹲在马路边啃冰棒的样子，不得不延伸思绪，“你落魄了？”
  谢盛盯着姜丝看了很久，猛地退后了一步，神情严肃，“你长大了。”
  他手上用劲，冰棒纸被他捏爆，发出破空声。
  姜丝挠头，低头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长手长腿。
  细细想来，自己这一路走来身体都特别的轻盈，不在磕磕绊绊了。
  “我长大了？”姜丝迷茫，可心里却一点都不开心。
  “你长没长大你问我？”谢盛无语。
  他打量姜丝好一会，忽然伸手将最贵的冰棒一扔，弯腰探手就要去抓姜丝。
  姜丝一惊，立刻去躲，脚上的小黄鸭拖鞋这时候没给力，他被绊了一下。
  懵然间，姜丝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谢盛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不宜在这里跟他动手。
  姜丝想到陆嘉佑的话，对着路人喊着火了！
  喊救命可能会没人伸手，但是你喊着火了，大家肯定都会来帮忙。
  眼见有人往这边来，谢盛眼神阴恻恻地盯着姜丝看了一会，慢慢后退，很快消失了。
  姜丝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凑过来的路人道歉，说他听错了，对不住。
  路人见他长得好，穿的很居家，知道他是这个小区的人，又是听错了，也没有追究。
  姜丝回家了。
  偶然路过了一家幼儿园。
  他很久没出过小区大门，竟是不知道小区门口不远处就有一家。
  姜丝到家后，便搬着小板凳往浴室冲，想了想，他将小板凳放下。
  很神奇。
  以前他站着小板凳才能看见的镜子，如今，他往这一站，能看到自己的脸了。
  镜子的人长的很好，小脸，眉深目柔，嘴巴红艳，是他的脸。
  他长大了。
  姜丝心里有一丝恐慌。
  陆嘉佑肯定知道他长大了。
  回想起来，陆嘉佑出门前好像还呆滞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的变化了。
  怎么办——
  会不会因为自己长大了，陆嘉佑就不要他了？
  或者，他要是再大一点，长的和陆嘉佑那么大，是不是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他是不是长大后就要回古墓里，孤寂沉默地渡过岁岁年年。
  他的一生将变得非常漫长。
  有一瞬间，姜丝不想长大了，只要活着就好。
  陆嘉佑放学回家，就发现了不对劲。
  以往会扑过来，双手双脚往他身上爬的姜丝，今天没扑过来。
  他也没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啃西红柿。
  姜丝紧紧靠着墙壁，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盯着陆嘉佑一言不发，目光里充满了悲伤。
  看到他红透了的眼，陆嘉佑的心沉了一下，瞬间懂了。
  “过来。”陆嘉佑朝姜丝伸出了手。
  那是一个怀抱敞开，等人去靠近的动作。
  姜丝犹豫，看着陆嘉佑，有些不安，他吸吸鼻子，“我长大了。”
  “长大了我就不能抱抱了？”陆嘉佑笑着看他。
  姜丝有点脸红，还是有些顾虑道：“哥哥，你不害怕我？”
  “你不是喊了我哥哥？”陆嘉佑依旧朝他张开手。
  姜丝抿了一下唇，扭扭捏捏，好半晌才迈出脚步，往陆嘉佑怀里贴过去。
  陆嘉佑扣住他的腿，将他抱起来，顺手颠了点，“瘦了，重了，不过，恭喜你，你长大了一点点。”
  姜丝看着陆嘉佑的眉眼，他眉目都很深，此刻柔柔宠溺的看过来，他心都要化了。
  不舍得离开他。
  姜丝埋头，伸手将他抱住。
  陆嘉佑就这样抱着怀有心事的姜丝，不断的逼逼叨。
  “你也就只长大了一点点，不要骄傲，更不能欺负那些小朋友知道吗？”
  “你长大了也长开了，比之前更好看了，要远离那些奇怪的人。”
  陆嘉佑提了一个例子，“比如那个戴眼镜叫陈易的人。”
  陆嘉佑说：“哪天你来接我放学，给你小哥哥也看看，你小哥哥估计会吓一跳。”
  他说的越多，姜丝就抱的他越紧。
  姜丝声音闷闷地：“可是我长大了，我就会走了。”
  陆嘉佑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走是什么意思？”陆嘉佑问地小心翼翼。
  姜丝眼眶酸涩，“我长大了就要回我自己的古墓，不能再人世间多待，其他派系的高人发现我，肯定会容不下我。”
  陆嘉佑一愣，喉咙有些发苦：“那你就跟我在一起，天天跟人在一起，沾染人味会不会……”
  姜丝：“你还记得陈易的表哥谢盛吗，他一眼就认出了我……”
  陆嘉佑沉默。
  姜丝也局促不安。
  好半晌，陆嘉佑才抖着声音问：“能不能不走？”
  姜丝头靠在陆嘉佑的肩膀上，一行浅泪滑落，“现在不走，等我再大点，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我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