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节

  “所以,不比那群年轻的使魔们能忍耐,我们不小心在人类的城市里不受控制地做得过了头,就被大人给赶了回来,不允许我们再出去,一直到今天,已经有了足足三年……”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费舍尔一眼,不知道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便有些愤懑地说道,
  “那群魔神大人,仗着自己的力量强大,能为所欲为地做任何事情以最大程度地满足自己的本性。而弱小的我们呢,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命令不说,就连满足自己的本性都要加以节制,还要担心暴露在人类面前,坏了魔神大人的事……
  “哈……如今呆在这暗无天日、荒芜人气的地方已经有三年之久,我们日日夜夜都在饱受本性的折磨……已经有一些兄弟姐妹因此癫狂而死,我们……我们只是想要男人,哪怕是一点……给我们一点都行……”
  说着说着,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又开始变得潮红起来,好像自从费舍尔来了之后,那原本就没有多少油水还被榨得干干净净的死亡卿也变得不香了,更何况他长得还没眼前这个强大的大人英俊。
  米特拉跪倒在地的右手不自觉地向下摸索,那欲求不满亦或者是饥饿的模样看得出来她们正在饱受本性的折磨,而刚刚对死亡卿的索取也只是饮鸩止渴,压根满足不了她们……
  死亡卿就一个半死不活的活死人,他对于死亡的执念已经基本压过了其他所有的欲望,更何况原先他还有意中人,此时业已死去多时,他也不像是忘情负义的人,当然不可能压榨出足量的堕落自性来。
  倒是这个神话阶位的大人,哎呀,如果能尝尝他身上堕落自性的味道,那可真是连死都值了……
  可就在米特拉这样想的时候,她那不争气的眼神中却猛地闯出了一个绿油油的印记,就那样镌刻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胸口上。
  那浓烈的魔神气息,那如此显目的王冠符号……
  那是……
  “拜蒙大人!你是拜蒙大人的眷顾者?!”
  米特拉脸色一白,比先前看到费舍尔还要更加惊慌万倍,好像是提到那个名字就要将她的灵魂给彻底磨灭那般恐怖。
  在费舍尔一行人惊诧的目光中,他们倏忽发现眼前这位魅魔突然失禁了,吓得她连人形的本体都要维持不住,尾巴上的火苗也愈发微弱……
  “拜蒙大人……我们不是故意的……不要再考验折磨我们了……”
  “在纳黎的时候我们是……,真的忍不住了……所以才……我们不是故意要坏您的事情的……饶了我们……”
  费舍尔皱起了眉头,看着米特拉的脑袋猛地一下砸在了地上对着自己磕起了头,似乎在向自己求饶,或者是,对她口中的那个存在求饶。
  但他的思绪却完全被米特拉话语中的信息给拽住了,皱起了眉头连忙问道,
  “拜蒙……等等,你说什么,你们先前被拜蒙派去了哪里?”
  第71章 改观一点
  “拜蒙……等等,你说什么,你们先前被拜蒙派去了哪里?”
  费舍尔皱起了眉头,对着说话的米特拉如此严肃地问道,许是他眼中无意识流露出的威吓太甚,再带上神话阶位的威压,便将原本就被“拜蒙”这个存在吓得不轻的米特拉给弄得更加恐惧了。
  她颤着身子,一边后退一边摇头道,
  “我……我们被派去了一个人类的城市,是叫……纳黎……不对,是圣纳黎。”
  “多久之前?”
  “……三年半……也有四年前的姐妹,但大概是那个时候。”
  她刚想说一些,却微微一愣,停顿片刻后才补上了费舍尔要的答案。
  四年前……
  也就是说,是在自己离开这里穿越回过去之后的很短一段时间之内,甚至于很有可能是赫莱尔在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便立刻安排了这些……她真的为了这些谋划了太久了,乃至于一万年前在她从槻那里得知了灭世预言之后便是这样?
  费舍尔一时之间有些惊疑不定,因为一时之间他有些不太清楚现在的伊丽莎白与赫莱尔到底是什么关系。
  先前他打电话给黄金宫,被内庭官告知伊丽莎白大概是知道这边战争情况的,所以费舍尔觉得她对恶魔的事情是心知肚明的,至少运用巴巴托斯和阿加雷斯的事情她是清楚的。
  但魅魔是很久很久之前,乃至于人类都还未组成联军对南大陆征讨之前就进入的圣纳黎,他便也不再能肯定伊丽莎白对此是否心知肚明了。
  于是,他不由得再次对米特拉问道,
  “那赫……拜蒙叫你们去圣纳黎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米特拉像是被吓傻了那样显得有些呆滞,突然又不知为何地重复了一遍费舍尔的问题。
  费舍尔还以为她没有听清楚或者没理解,便强调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嗯,你先前说怕坏了她的事,所以,她到底想要在圣纳黎做什么?”
  米特拉的瞳孔一点点发散,从中显示出了一点散状的光彩,但语气和表情却依旧生动,她犹豫了片刻,便有些后怕地说道,
  “我……我们都不知道,像她那样的大人也不会将自己的目的告诉我们……但我们当时是被拜蒙大人给安排到了人类的机关里面工作的,市政厅、议会还有警察署里面……我们每一位被安排的都不一样,有一些是为了搜查间谍,有一些则就是被安排在其中待命而已……我当时就是在市政厅内待命,我以为拜蒙大人不会太严,所以一天之内就吸取了很多同事的堕落自性,这才……”
  虽然唯唯诺诺的米特拉是这么说,但基于她魅魔的身份以及刚才那样饥渴的模样,费舍尔丝毫不怀疑她当时甚至是在市政厅办公室里面开银趴了,怪不得会被赫莱尔赶出来重新关回了恶魔王朝之中。
  “间谍?其他国度的?”
  “嗯,但除了这些,主要是那些善于乔装打扮的‘史莱姆’……先前我听说有一位深受拜蒙大人信任的侍从将一位蛰伏在纳黎很久的史莱姆给抓了出来,那个史莱姆还是一位纳黎的市长呢……”
  “……”
  史莱姆?
  那群变装易容在各个地方的北境族群……
  而且费舍尔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在史莱姆的交界地的时候,他曾经与那个伪装成纳黎市长的史莱姆有过一面之缘,没料到他现在已经……
  嗯,费舍尔丝毫不怀疑他如今的下场。
  这么听来,这群恶魔侍从在圣纳黎做的事情反而全部都是为了纳黎好,也可能是伊丽莎白与赫莱尔这些恶魔交易的一部分?
  “那……黄金宫呢,你们没有被赫莱尔派去与黄金宫有关的职位吗?”
  “大概没有吧,我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姐妹是在那里工作的。”
  “……”
  费舍尔皱起了眉头,从这位魅魔的话语之中他也不得不确定,伊丽莎白就是那个与恶魔合作的人,她对此全然知晓。
  虽然知道伊丽莎白有时候做事会不择手段,但他有时会觉得先前的夺权是非常时刻,所以她才会与厄尔温德合作,以那么多奴隶的、以布莱克夫妇的生命孤注一掷。
  费舍尔当然明白这是错的,却依旧对她抱有幻想,毫不避讳地来说,这就是因自私而产生的恻隐,因为她与他过去有过的爱,因为她遭受过的苦难。
  他希望他们彼此都能吸取过去的教训,希望她能配得上她用那么多尸骨和鲜血堆成的王位,成为她所说的那个远超她兄长德克斯特才能的贤能女皇……
  借用恶魔的力量,与恶魔缔结契约来行国事,这会是正确的方法吗?
  费舍尔不知道,但他才见过所罗门的下场,他的结局才是最好的证明。
  听到此处,费舍尔的内心突然有一些沉重,但他却没说什么,将这种沉重先埋入了内心,随后便转过身子来准备出发。
  他还要抓紧时间。
  “茉莉,霍兰,我们……”
  可也就是在这时,他的余光却忽而瞥见了在米特拉身后的一位女性魅魔的腰间有一抹淡淡的银光闪过,直至没入他的眼睛。
  费舍尔的注意力被这一闪而过的银光给吸引,他立刻看去,便发现原来那是一个别在那魅魔腰间的一个铁盒子而已。
  他刚要收回目光,却被记忆中的某一样东西给冲上了脑子。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看向那群魅魔,立刻快步走向了米特拉身后的那个魅魔,将她那腰间的铁盒拽了过来。
  “呀!大人……这位大人……”
  “费舍尔老师?”
  四周魅魔的惊呼声四起,却没一人敢上前来夺回他拿走的那个铁盒子,而他身后刚要离开的茉莉也疑惑地转过头来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费舍尔老师突然要去抢一个魅魔的东西。
  她也上前去一些,与费舍尔一同打量起了这小小的铁盒子,也就是在那铁盒子入眼的一瞬,她的瞳孔也不受控制地缩小了一些。
  却见那铁盒上已经生了些许锈迹,里面“叮叮当当”的,好像是装了一些这魅魔贴身保管的东西,只是拿这盒子来盛装而已。
  但费舍尔和茉莉却一点不关心这盒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他只是看着盒子,看着这盒子上有些模糊的药草印记以及上面的纳黎文。
  那盒子上写着两行字,
  “愈合房”,“员工专属”。
  也就是茉莉的姑姑木犀所创建的,起初为布莱克续命的药房。
  而除了愈合房,布莱克的名下还有另外一处产业。
  “粉红馆”。
  费舍尔紧紧地攥着那铁盒,目光冷冷地扫过身边的那群魅魔,说道,
  “你们在撒谎,你们根本不是四年之前去到圣纳黎的!”
  茉莉也再度拔出了剑,指着刚才的米特拉说道,
  “说,你们到底和布莱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愈合房的内部盒子?你们曾经在那里工作过!”
  这个盒子是当初木犀寄到海中去的同款,只有愈合房的内部员工才会有,一般绝对不会外传,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群魅魔的手里。
  只能说明这东西是她们能顺理成章得到的,她们要么在愈合房,要么在粉红馆工作过。
  “我……我们……”
  米特拉的瞳孔一点点缩小,好像其中蕴含的光芒正在一点点消散,似乎那光芒也未预料到这一出,转而被费舍尔抓住了破绽。
  可那光芒的一时失算却导致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就像是嗓子的感官被剥夺了那样,连像样的解释都暂时不能,只能以沉默以错愕对费舍尔。
  费舍尔看见了这一幕,一时之间没有追问,但脑内却已经闪过了不可置信的头脑风暴。
  如果这群被赫莱尔指使的恶魔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进入了纳黎,那么她们一定在那时就开始在为赫莱尔完成什么事情了。
  而且赫莱尔本身就没有封印,很早之前就认识费舍尔,还是存世的唯一一位自由的神话种,她能做的事情多到费舍尔难以想象。
  那么,赫莱尔会因为一万年前与自己的关系在那时就对自己认识的其他淑女出手吗?
  不,不太可能。
  如果她真的如此,那自己就不应该认识其他的女人,或者即使认识了,也必然会被她在暗中拆散?
  她要么就是本来想如此做,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放弃……
  也就是在这时,费舍尔突然想起了她在船厂内对自己说的那个比喻。
  她说,自己因为某个“漏网之鱼”从而将这些与自己关系匪浅的淑女宛如钉钉子那样嵌入自己的身体,无法拔出。
  所以,她可能尝试过拔出这些“钉子”,但要么失败了,要么……成功了,但却产生了让她无法接受的后果。
  到此处,费舍尔一下子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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