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节

  一般而言,龙人种的婚礼也需要证婚的意识,这个证婚人一般是双方的长辈与龙廷内德高望重的人。
  所以,龙廷内王族的女性当然也会承接相对较多的证婚仪式,这是一个相互的荣誉。对被证婚的人而言,龙廷的荣耀会保佑他们的灵魂与婚姻;对于证婚的王族而言,这则代表着种族的延续和未来……
  久而久之,因为求偶仪式一次次一次次地举行,婚礼场地所落下的花朵也越来越多,“万花庭”也因此得名,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一直沿用至今。
  除了婚礼之外,万花庭也在漫长岁月的变迁之中被赋予了其他与此有关的职责。
  后代的名字、宗族的记录、礼仪的规制、历史的记录、少年的教育……
  凡此种种对龙人种极其重要的责任都出自这里,理所当然的,负责管理这十分重要之地的龙人选择也十分严谨。
  因为与繁衍的概念息息相关,所以负责人一般为女性,她们或许是龙廷领导者的伴侣、姊妹与长辈……
  此刻,负责红龙廷万花庭管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龙女王的亲生母亲,雅丽尔。
  万花庭的位置龙廷边缘处,一片极其安静的密林之中。
  遥遥看去,一个十分古朴、外形苍白的椭圆形建筑便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显现在了费舍尔的眼中。
  来到此处的就他和拉法埃尔,再没别人相随。
  他换了一身正装,不过是西大陆的款式,不知道是她从哪里缴获来的。
  拉法埃尔让他穿的就是自己的西大陆纳黎的服饰,而不是龙廷的或者是南大陆的服饰……她向来不想在这些方面做伪装的。
  与祈祝塔不同,这里却配备了相对严苛的守卫,全都是经过训练的龙人种。
  “我们到了,费舍尔……”
  前面领路的拉法埃尔也看到了那座远处的建筑,她终于稍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费舍尔,
  “我的母亲,就在里面。”
  第37章 见岳母
  刚刚与拉法埃尔步入了万花庭之中,一抹极其浓郁的花香便扑入了费舍尔的鼻腔之中。这建筑之中好似一处原始的花园,而非是人为建造的建筑,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花朵。
  五颜六色的花瓣尽情绽放,但以费舍尔看来却不显杂乱。其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些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听起来离得很远,但从这不小的声音便能得知孩子的数量很多。
  拉法埃尔和费舍尔来到这一片以花为主的天地之后没有贸然走动,等费舍尔打量了好一会之后,那花群之中便有一位穿着红色服饰的白色龙人种女性迎了上来,看起来是万花庭内的侍者,
  “拉法埃尔大人。”
  “母亲在哪里?我现在要去见她。”
  那侍者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拉法埃尔身后的费舍尔,眼中没有流露出多少意外,只是对着拉法埃尔回道,
  “雅丽尔大人在祖庭内,她已经等待拉法埃尔大人很久了。”
  “……”
  拉法埃尔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顿了一秒这才转头对着费舍尔说道,
  “跟我来吧,费舍尔……”
  “好。”
  那位侍者没有跟随他们前去,而是在汇报完雅丽尔的指令之后便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在我的父亲被人类杀死之后,我的母亲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她是一个很智慧,很温柔的龙人种,在我困难和无助的时候都曾给予过我支持。我是她的孩子中唯一的一位女性,正因如此,我从小就和兄长们一起训练和捕猎……是她教会了我女性的柔和与善良。”
  看着那侍者远去,拉法埃尔便带着费舍尔往另外一个方向的花丛间隙中走去,一边走,她看着四周的花朵也追忆起来,不由得与费舍尔分享起了自己的母亲。
  实际上,人类不止一次地深思过所谓“伴侣”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费舍尔看来,一对生命的结合之玄妙便在于,它将两道原本分开的、有距离的轨迹于接触的某一点之后紧紧连接在一起。在那一点之后,他们的生命轨迹便逐渐趋同,他们将化作一个整体,互相扶持、互相信任与互相陪伴。
  他们原本分割的过去将以一种第三者的方式重新再认识,当你听闻她的过去时,那也将化为你的过去。
  在卡度这样传统的国度中,“结婚”的词语实际上是一词多义,它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合而为一”。
  在卡度,伴侣的父母将成为你的父母,她的同胞将成为你的同胞。
  此刻听到拉法埃尔诉说自己的母亲,费舍尔便也有了一些新奇的体会。
  虽然他并不是第一次成婚,但因为瓦伦蒂娜的家庭原因,这样正常的体会是在圣婚是有所欠缺的,没料到在此刻的龙廷补上了……
  为什么说是“正常的体会”?
  因为仔细想一下,除了拉法埃尔之外,其余与费舍尔有关系的淑女的家庭不是没有亲人,就是基本上全都去世了(伊丽莎白更是如此),再有就是如茉莉这样的……嗯,只要见面费舍尔就确定自己必然会被刀的这种。
  “那你的兄弟们呢?”
  “有两位还在,其他的全部都战死了……战死的都是与我关系还不错的,他们坚信我的理想,愿意为我而战……但我没能保护好他们。”
  说起这个,拉法埃尔的语气也稍稍低落了一些,她接着说道,
  “我父亲还在时,我母亲一共有十三个孩子;自我父亲走后,我带领着族人迁徙来到日暮谷建立龙廷,我的母亲也还有八个孩子;可过去了好几年,她却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三个孩子了。我对此很……内疚,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来与我母亲见面,我害怕她怪罪我。
  “现在的她很少再理会龙廷的事务了,只专心培养龙廷的后代与处理各种象征性的仪式,基本上一直都待在万花庭不曾出去过。而我也不敢再将我和龙廷面对的困难和危险告诉她,让她担心……费舍尔,待会见到母亲之后,关于即将到来的战争的事,你不要和她说让她担心,就让她在这里好好休息,好吗?”
  费舍尔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道了歉,
  “好……抱歉,我不该提这个。”
  她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
  “你又不知道,没关系的……这是战争,如果失败我也会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费舍尔能敏锐地感觉到拉法埃尔话语之中的不安,显然这种不安是对于即将到来的巴巴托斯的军队的。她与巴巴托斯交手过,被他几下击败的过往还历历在目。失败变成了恐惧,镶嵌在她内心中不愿意面对的阴影处。
  但她很好地将这样的情绪给藏了起来,即使是被费舍尔捕捉到的也仅仅只有一秒而已。
  “……我们到了,费舍尔。”
  很快,他们便穿过了那茂密的花海,来到了一间宽阔的白色大厅之前。
  那大厅尽头处是一道有着整齐凹陷的墙壁,正方形的凹陷之中每一个都点亮了一点火烛。仔细看去,在那火烛之中正在燃烧的似乎是一片片颜色各异的龙鳞,似乎每一片龙鳞都代表着一个具体的龙人种,被烛火留存了记忆待在此处,留待后人纪念。
  在墙壁之前,正站着一位安静凝望着那前面的龙人种,那龙人种一身金色的龙鳞,即使身上所穿的是极其朴素的白衣白袍,没有任何首饰衬托依旧显得她熠熠生辉。
  她一头金色的长发前,一张雍容却显得沧桑的脸庞流露出了一点悲伤。
  “母亲。”
  “……拉法埃尔,你来了。”
  听到身后拉法埃尔的话语,眼前稍稍年长的龙人种也微笑着转过头来看向了她。她头上一根细长的金色龙角蜿蜒,在余光中看到拉法埃尔身边的费舍尔时,闪过了一丝金色的波澜。
  “雅丽尔阿姨,您好,我是费舍尔·贝纳维德斯,初次见面。”
  “母亲,这就是我先前说过的,我的适尾伴侣。”
  拉法埃尔身上的鳞片一点点伏倒,身后的尾巴也微微摇晃起来,这些特征无一不在表明她话语的真实性。
  雅丽尔微微一愣,随后脸上的微笑又再一次泛起,她打量了费舍尔一眼,温和地说道,
  “你好,费舍尔。”
  她指了指烛台旁边的桌椅,随后说道,
  “请坐吧,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拉法埃尔微微一愣,很快就了解到了雅丽尔提前准备的关隘,
  “早就……等等,是可希尔和法希尔她们……”
  雅丽尔捂嘴一笑,说道,
  “她们原本就是我派去看住你的,你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淘气。除了你打不过的,其余你的兄弟全部被你揍过,我不让她们看着你怎么放心呢……虽然最后她们也和你一起被抓住了。现在虽然她们已经是你的部下不再听命于我,但这种事情我若是要打听她们也是愿意告诉我的。”
  拉法埃尔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和尾巴,顺带还十分淑女地伸手撩了撩自己耳边的红发,似乎是要挽回自己在母亲口中的形象。
  却没料到身旁的费舍尔认同地点了点头,对着雅丽尔说道,
  “的确如此,我很早就看出来了。”
  “哈?”
  拉法埃尔被气得牙痒痒,刚要傲娇地发作,但想到自己现在还在母亲面前,她只愤愤地看了费舍尔一眼,随后对着雅丽尔说道,
  “母亲,当时我和可希尔拉尔她们被人类抓走了之后,就是费舍尔把我们救下来的,我最后能回到家乡也是多亏了费舍尔。在路上,他教了我很多,帮了我很多。”
  “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
  雅丽尔闻言看了费舍尔一眼,随后她才站起身子来,扭过过去接饮用的水。她没有接续这个话题,反倒是问道,
  “最近龙廷的战事要消停一些了吗?”
  拉法埃尔微微一愣,随后微笑着开口说道,
  “……啊,要好很多了,但依旧不能放松下来。”
  “这样就好……”
  雅丽尔将两个盛满了不知是由什么树叶泡开的水放到了费舍尔和拉法埃尔的面前,拉法埃尔接过了杯子直接开喝,而费舍尔则道了一声谢,尝试地抿了一口。
  嗯,甜的。
  而看着拉法埃尔饮水的雅丽尔微微一笑,随后她看着眼前的拉法埃尔和费舍尔,突然灵光一闪,就这样笑着提议道,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时间先造一个小宝宝出来呢?”
  “噗!”
  拉法埃尔猛地咳嗽了一声,那喝下去的茶水瞬间呛在自己的喉咙处,让她一边拍打自己的胸脯,身上一边不断地冒出灼热的蒸汽来,
  “咳咳……咳咳……”
  就连举杯的费舍尔都愣在了原地,眨了眨眼看着眼前微笑着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的雅丽尔,显然这句话也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咳咳,母……母亲!你在说什么呢?!小……小宝宝……小宝宝?”
  “对啊,可爱的混血龙人小宝宝。你也到了要生育的年纪了呀,你哥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和你的嫂嫂生了四胎了,你却一个都没有,这怎么能行呢?”
  “四……我……”
  拉法埃尔通红了脸,她伸出了自己的爪子,掰了掰自己的手指,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好。
  她身后的尾巴既羞怯又躁动地拍了拍费舍尔的腰,似乎是在让他想一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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