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纪无锋用袖子捂住口鼻,快速穿过紫色雾气,来到倒地弟子身边,略一查看,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轻微中毒,好好养护就没有大碍。
  之后,纪无锋四下看了看,来到前殿侧边储水的吉祥缸,用木桶盛水,来到屈月娇毒雾最浓的地方,一桶水浇下,就见雾气迅速消散大半,在地上形成一摊紫色积水。
  洪苍门弟子立刻有样学样,纷纷舀水来浇,不一会儿那股甜腻腥气便消散多半。
  此时,正巧天光渐亮,许多山下百姓平日里受洪苍门恩惠,此时也扛着锄头、拿着镰刀等纷纷赶到。
  人群纷乱,何掌门站在一处高台上,安排了门派事宜,让大家优先救助伤员,弟子们和周边百姓都忙碌起来。
  纪无锋早已把铁剑交还给洪苍门弟子手中,他走到一具黑衣人尸体前,蹲下观察。
  何掌门安排完诸多琐事,来到纪无锋面前,恭敬一拜,说道:“刘先生大恩大德,救我门派众人性命,我何知行铭记在心,此生必报。”
  纪无锋忙站起来避开,因为起的急了,还踉跄了一下:“何掌门不必多礼,洪苍门待百姓如亲人,我亦受不少恩泽,此番乃是守望相助,不值一提。”
  何掌门笑道:“我只知刘先生学问优长,却不知武艺也这般高超。”
  纪无锋摆摆手,摇头说:“身子太弱,练来强身罢了。”说着,又空空咳了两声,感觉肺都在震了。
  何掌门说:“不论如何,刘先生大义,请务必受我一拜。”
  “请受我等一拜。”
  何掌门恭敬长揖,几名弟子们跟在何掌门身后一同行礼,引来百姓注目。
  纪无锋眼眶微润,扶起何掌门,正要说话,却觉一阵凉意,不禁把外衣裹得更紧。
  一个小弟子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潦草行了个礼,就哭丧着说:“掌门,咱们后殿药室被袭,药草都没了!”
  何掌门只觉脑袋一蒙:“你说什么没了?”
  “千凌草没了呜呜。”小弟子说着就哭了起来。
  千凌草?这不是极罕见金贵的药草吗?
  何掌门带着弟子们火急火燎地走了。
  日头高升,四周亮了起来,但纪无锋不知为何,却并未感觉视线清晰。他揉揉眼,又蹲下去观察黑衣人。
  摘下遮脸的面巾,在他怀中和衣袖里摸索一番,纪无锋并未发现什么东西。再看他手中弯刀,刀身微微泛出淡青色,锋芒锐利,不似凡品。又看鞋靴,千层底厚实簇新,靴面用的是鸦青云纹帛布料。
  啧,还挺有钱。
  纪无锋暗自思索着,解开了黑衣人的夜行衣,在看到他里衣的时候,衣襟上一只长尾巴鸟暗纹图样映入眼帘,刹那间电光雷劈,纪无锋楞在当场。
  他记得这种长尾鸟图案。
  在宋义给他种下噬蝶幼虫那晚,宋义的衣襟上就有这个图案。
  第10章 启程
  纪无锋觉得更冷了。他身上开始微微发抖,但还是聚力撕下了那块有长尾鸟图案的布料。
  站起身,周围洪苍门弟子和百姓们还在清扫战场,纪无锋找了个人随意说了一声,就迅速向山下走去。
  他一刻都不想等了,他想马上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被诬陷、被迫害、家人被杀、家族倾覆的仇恨怒火从未熄灭,纪无锋胸膛里心跳隆隆,一阵阵热血充上头脑。
  他感觉自己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而后,膝盖一弯,他毫无防备地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在山阶上滚落,光明与黑暗交替,视线最终在一片杂草中停止。
  纪无锋浑身颤栗着晕了过去,似乎听到了一声马嘶。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纪无锋耳边是纪南北带着哭腔的沙哑嗓音,他微微睁开眼,只觉得光影模糊,一片朦胧,大概可以分辨自己是躺在无霜院的炕上。
  纪南北还在絮絮叨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的东西呢??纪无锋感觉手中空空,立刻眯起眼,慢慢转动目光,却觉得视物仍不太清晰,干脆眉头舒展起来,继续干哑着问,“一块布料,你可看见了?”
  纪南北端来水给他润喉,纪无锋被搀扶起来靠着被褥坐着,勉强喝了两口,咽下水的瞬间,嗓子火辣辣地疼。
  纪南北说:“你都睡了两日了,咱们来这以后,你还没这样过。”
  他一边说,一边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小块破碎的布料,递给纪无锋。纪无锋只扫了一眼,用手细细摸索。
  纪南北在炕边坐下,声音已经平复:“镇上马老大夫来看过,那个洪苍门的何掌门也来过,都说你是中毒了。”
  纪南北平静地说:“对,是屈月娇。”
  “何掌门也说了,怎么会有这东西呢!”
  纪无锋把那块布料给纪南北看,纪南北摆摆手,说已经看过好几次了,纪无锋才收回收手,问:“这个图案你见过吗?”
  “鸟兽纹样见过不少,但这个尾巴很长,从未见过。”
  纪无锋没再说话,只是说:“二叔,我有些冷,再给我披肩衣服吧。”
  纪南北去做饭了,纪无锋用拇指指甲刮着布料边缘,望着窗外发呆。
  前后七年,出现一样的毒药和一样的图案,狠辣的作风也完全一致,这一定不是巧合。这些人是谁?他们要干什么?又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样受到了迫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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