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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野,我穿这件衣服真的好看吗?”抬露站在穿衣镜前左右端详自己,一下子拉平衣服的皱褶,一会儿又扯扯裙摆,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少野走到她身后,摩牵着下巴,蹙起眉头,慢条斯理地打量起镜中的美丽佳人。
  “怎么样嘛?你快说呀!”她焦急地追问。
  “好看,当然好看。”少野搂住她的纤细腰肢,迭声赞美。“在我眼里,不管你穿什么,永远都是最美的。”打从得知今天要北上探望母亲,顺便出席父亲的生日寿宴后,拾露就成天坐立不安,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要是这时再不适时说点好听的话安抚、安抚她,恐怕等她换偏了整衣柜的衣服,还是找不到一件能让她满意的衣服。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顺势在她粉嫩的颊上偷香一记。“现在,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照我的话做,乖乖把眼睛闭上,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催促着。
  她顺从的合上眼。
  “不许偷看,否则我可要打你屁股喔!”他一边叮嘱,一边解开原本戴在左腕上的纯金手环。
  闭着眼,拾露忍不住直笑。“到底什么事?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
  “一个惊喜。”牵起她的左手,他说:“我知道时间还没到,不过我想在上台北之前把它送给你。好,可以睁开眼睛了。”
  她慢慢地睁开眼,傻傻地盯着腕上闪动金色光芒的手环,一脸不可置信,怔愣得无法言话。
  “生日快乐。”少野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着。
  拾露终于回过神。“这个这个东西我不能收,你快把它拿回去!”她手足无措地试图将手环拿下,却对这只构造奇特的手环没辙。
  “别试了,这个手环是特别订做的款式,光用蛮力是解不开的。”少野笑看着她慌慌张张的可爱模样。“喏,钥匙在我这儿。”他好整以暇地举高手上钥匙,刻意在她头上晃着。
  一回身,她仍陷在他宽阔的胸膛前,动弹不得。“别闹了,少野,快把钥匙给我!”她伸长了手想拿钥匙。
  “不给。”他随手一抛,钥匙朝窗外飞出,在空中画了个半弧,消失在视线外。
  “瞧,钥匙不见了,这表示从今以后,你就被我牢牢地套住,不管你走到哪里,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点点地的俏界尖,他笑得畅意开怀。
  “你还开玩笑!”她温恼地睨了他一眼。“这个手环不是对你很重要吗?我记得你说过这是樊妈妈在你二十岁那年送你的礼物,陪你度过许多寂寞和低潮,是你最重要的护身符,你怎能随随便便就把它转送给我?”
  “有你在我身边,我还需要什么护身符?”少野的大掌覆住她的眼,在她的悄颜上密密地印下吻。“仔细听好了,当初妈妈送我手环的时候就说过,要是有一天,我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一定要记得用手环把她牢牢地套住,把她紧紧地拴在身边,让她想跑也跑不掉。既然我已经遇到了,母命难违,你说,我怎么敢不老老实实地照做,嗯?”
  拾露拿开他的手,眨动一潭深似湖的汪汪眼眸,静静地凝望着他。有谁能在听完这番深情款款的告白后,还能不心甘情愿的被套住呢?
  “好。”心底感动不已,她柔柔地说。
  “好?”他没意会过来。
  “好。”抬露又说了一遢,漾开一脸美得醉人心魂的笑靥。“就让你套住我一辈子吧。”
  不论富或贫。悲与喜、生和死,她都愿意让他套住一辈子。
  车行人山,一路蜿蜒上坡,沿路人烟渐少。
  转过一条不起眼的林间小径后,视线忽地豁然开朗,眼前呈现一栋占地辽阔的私人宅院。
  矗立在正中央的主建筑有六层楼高,外观以蓝和白为主色,采法式庄园的别墅风格。屋宇四周环绕延伸出一大片庭园景致,费心修整过的花草林木生气盎然,各自展露芬芳。
  少野与拾露终于到了樊家大宅。
  拾露紧偎在少野的身旁,拾起头,望见他一脸清明无波,原本紧张的情绪转瞬平抚。
  “准备好了吗?”少野低头笑问。
  “嗯。”她点点头。
  推门而人,宽敞的挑高门厅缀满了七彩装饰,几名佣仆打扮的人正忙里忙外的添补座椅、摆设餐具,为晚上即将举行的生日寿宴做准备。
  迎面而来的是一名身形微胖、笑意盈盈的中年妇人。“四少爷,你可回来了!”
  “江妈,好久没见到你了,风湿的老毛病好点了没?”
  江妈笑得更开心了。“好、好!见到你回来,人一高兴,就什么病痛都没了!”
  “原来我比你吃了十几年的中药还有用!”少野打趣地说。
  “你这孩子就爱逗老婆子我开心。”她摇摇头。“快上去吧,芳太太等你等好久了!”
  少野与拾露旋即拾阶而上,沿着回旋楼梯可见到壁上悬挂了几幅印象派的画作,无论是建筑物本身,或是屋内家具摆饰的设计取向,都给人一种相辅相成之感,看得出屋子主人本身的鉴赏品味不俗。
  “父亲的风流情史虽然不少,对传统大家庭的观念却根深抵固,他坚持家人一定要同住,没人能违抗他的旨意,除了我这个他口中的不肖子。”少野自嘲地开起玩笑。
  “少了你在身边陪伴,樊妈妈一定很寂寞吧?”
  “嗯。只是我想她最需要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父亲,可惜他从来不懂得好好珍惜她。”
  四楼走廊尽头的起居室木门半敞,背对着他们俩,一名妇人坐在临窗的安乐椅上,分辨不出是醒着还是睡了。
  “妈。”牵着拾露的手,少野开口顷着母亲。
  妇人缓缓地转头,原先略显悒悒不乐的面容,在见到少野的一刹那,很快地扫去忧愁,绽放出欢喜。
  拾露于心底深忖着,岁月似乎对樊妈妈特别宽容,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她的五官娟秀清丽,柳眉、杏眼、樱唇,掺了几丝银白的长发在脑后绾了个髻,整体气质落落出尘,就像是由国画卷轴上莲步轻移而下的古代仕女。
  “少野,怎么这么晚才到?”见到宝贝儿子回来,齐芳君比谁都开心。眼光一瞥,她注意到他身旁的拾露。“你就是拾露吧?”
  “樊妈妈,你好。真不好意思,这么慢才来探望你。”她的和善态度让向来不擅应对的抬露也多话了。
  “不慢、不慢,一点都不慢。来,让我好好地看看你。”齐芳君拍拍始露的手,面带笑容的称赞“嗯,少野这孩子没哄我,你的模样真是漂亮,咦,这手环”她望向少野,又惊又喜。
  “妈,我听你的话,连哄带骗的把你未来媳妇套回家了,怎么样,你还满意吧?”
  少野蹲下身,握着母亲的手笑问道。
  “满意,满意得不得了!”她点头称是,依然一脸的和蔼笑意。
  拾露则是害羞得红了脸,伸手扯了扯少野的衣袖。
  “少野,帮妈妈泡杯热可可好吗?我好久没喝你亲手为我泡的热可可了。”齐芳君忽然提出要求。
  少野一愣,知道母亲有意要支开他,制造和抬露单独相处的机会。“好,我这就去。”
  他示意地握了握拾露的掌心后,才踱向门外。
  抬露也不多问,静静地等待她开口。
  “你的身世,我都听少野提过,可怜的孩子,真是辛苦你了。”齐芳君摸摸抬露的头,一脸心疼怜惜,像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
  很久没有感受到母爱的拾露,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不苦,有少野陪着我,什么苦都会过去的。”忍着眼中的氤氲水气,她摇摇头笑说。
  “好孩子,我没看错,你果然是个坚强的女孩。”她衷心夸奖。“拾露,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樊妈妈,你尽管说,我在听。”
  “请你请你替我好好地照顾少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陪在他身边,不要轻易放弃他。”她恳切地问道:“你想你能做到吗?”
  她的一席话仿佛有计划地交代什么,拾露蓦地感到有些不安。“樊妈妈,你想太多了,不会有事发生的。”
  齐芳君只是摇了摇头。“只要回答我,你能做到吗?”
  拾露凝视着地。樊妈妈的眼睛就和少野一样温柔深邃,她实在不懂为什么樊伯父能狠得下心,冷落如此美丽温柔的女子?
  “好,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他。”她轻声应允,许下最诚心的承诺。
  饭店房间里,抬露蹲卧在沙发上,双手抱膝,注视着换穿上一袭笔挺白衬衫、打褶西装长裤的少野。他正站在穿衣镜前系领带,动作十分熟练。
  她看着他穿衣的动作,想起上午与齐芳君的对话,感觉到心底的莫名不安正逐渐扩大,收拢了手移至肩臂,覆住微凉的身体。
  借由镜子的映照,少野没有忽略她的细微表情和动作。移步来到她跟前,他屈膝半蹲与她相视。“怎么了?”他顺手拨拨她已渐长的发。
  拾露摇摇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揽住他的颈项,靠在他的肩上。
  “看着我,”少野握住她的肩头,将她移至一臂之遥,两人重新相对。“告诉我,你在怕什么?”他不希望她逃避表达自己的感觉。
  “我不是怕,是心疼。”她秀眉微蹙,语气满是不平。“像樊妈妈那么好的女人,应该有一个更好。更懂得疼惜呵护她的男人来爱她才对,为什么老天爷对她这么不公平?”
  “喔,我懂了。你这小傻瓜,原来是在为妈妈打抱不平!”他笑了,把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摇晃。“爱情不是买卖交易,本来就没有公平互惠的道理可言,有时候付出了七十分,对方不见得就能同等的回报七十分。我想,在这个世界上,要遇到一个彼此皆相爱的人,靠的不止是缘分,还需要一点点运气吧。”
  “那么我得感谢老天爷给了我这份运气,不但让我遇上了你,还让我爱上了你。”
  头埋在他的颈间,拾露悄声地说。
  音量不大,少野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大手探乱她的发,两人额对额的望进彼此眼底。
  “你说,我该拿你这个会说甜言蜜语、灌人米汤的小家伙怎么办才好呢?”明明是叹息的问句,却带着浓浓的甜蜜意味。
  她笑了。“少野,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过,你要先答应我,听听就好,不许生气。”
  “好。”他微笑颔首。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参加今天的寿宴。我不喜欢那种人多的场合,也没兴趣认识什么富商名流,我只想回诊所,和你坐在院子里,你喝你的热可可,我喝我的牛奶,两个人一起赏月乘凉。”她顿了顿,定定地看着他。“哦这么想,是不是太孩子气了点?”
  少野没回答,只是突然起身。“好,就这么决定了!”他扯开了让人不自在的领带,再远远地丢开。
  “嘎,决定什么?”
  “既然你不想去,那我们就别去了!”手一举,少野将她高高抱起后再转圈圈。
  “蔼—少野,你在做什么?”拾露边叫边拍打他,却忍不住泛开一脸笑意。
  “你疯了你,快放我下来广“对,我疯了,偏偏这种疯病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治好。”他把她扔上床,宽阔胸膛贴着地,语气慵懒地问道:“可不可以请你帮我问问她,愿意当我的解药吗?”
  在他幽深眼眸的凝视下,两朵红云飘上抬露的双颊,顺畅呼吸忽然成了一件难事。“我们会迟到的”她的思绪纷乱、语无伦次。
  “管他的!”舌尖挑逗的撬开她的红唇,间接敲开她的心房,吻去她所有的腼腆羞赧,少野在她的耳边呢喃着“就让全世界去等吧。”
  “你们总算来了!”樊家大宅门外的台阶上,等了大半夜的盂迁一见到少野和拾露,随即凑上前来吐出成串抱怨“你们再不出现,我要不是活活地闷死在里头,就是沦落到被某位饥渴的贵妇人强押进厕所蹂躏的下场!”
  少野但笑不语,一旁的拾露则忍不住地噗哧笑出声。
  “小猫咪,你可别笑,我刚刚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分夸张渲染。不信的话,欢迎你自己身历其境、亲身体验一下!”孟迁向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随即相偕而人。
  屋内灯火通明,四处都摆上了鲜花点缀,悠扬悦耳的钢琴演奏流浪在川流不息的宾客间,成为一种美妙的衬底。
  铺着白餐巾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蛋糕、冷盘沙拉、各式水果和鸡尾酒,供客人随意取用。盛装打扮的宾客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优雅得体的举止,各自捧着香摈酒杯、饭后糕点,三三两两地穿梭在餐会间。
  而少野的出现似乎马上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许多眼尖的人认出他的身份,臆度揣测在众人间传开,他顿时成为众人讨论的焦点。
  “爸。”挽着拾露来到父亲跟前,少野一派从容自在,仿佛周围的注视耳语都与他无关。
  “嗯。怎么现在才到,客人都已经用完餐了。”樊允开皱起浓眉,略带不悦地说道。他的嗓声低沉稳重,听得出是习于下令的人。
  樊允开的容貌方正,身材保持得宜,身上是一套正式的三件式西装,头发梳理得相当整齐,不见一丝白发。说话之间,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凌人气势,完全看不出年纪已届花甲。
  “这位是闵拾露小姐。”少野没多解释迟到的原因,只将拾露介绍给父亲。
  “伯父好。”拾露礼貌性地致意。
  “嗯,很漂亮的小姑娘。”樊先开上下打量着抬露,眼神颇富赞许之意。她的五官轮廓深邃,玄黑色的眼眸流转着楚楚动人的韵致,一袭粉紫色的细肩丝质洋装,配上淡淡的同色系彩妆,轻易就攫获众人的目光。“年纪这么轻,就想定下来了?”
  他对少野问道。
  “我不像你。”
  “你——”怒气在樊允开的脸上一闪而逝,眉一扬,眼底已投射出激赏的光芒。
  “你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硬,完全没变。”他挥了挥手。“待会儿别忘了上楼看看你妈。”
  “我会的。”少野点点头,牵着拾露离开。
  “少野,为什么樊妈妈不下楼参加寿宴?”拾露纳闷地问。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她不是父亲明煤正娶的妻子,所以一切正式场合,她都没有出席的权利。”
  拾露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轻叹口气,在心底暗暗为齐芳君叫屈。
  “我去拿点吃的东西,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没问题吧?”不想让她多伤神,少野体贴地岔开话题。
  “嗯。”她笑道。
  “喂,等等我!”孟迁忙不迭地追上他,一睑郁结。“闷死我了!我最恨出席这种有钱人的聚会了,一群呆瓜谈的不是股票基金,就是闲话八卦,枯燥乏味又没营养,妈的,我非得再狠狠地灌上一杯不可!”
  “你不怕待会儿醉得不省人事,正好被某位贵妇人撞见,主动把你扛到厕所扒光衣服蹂躏一番吗?”少野没忘记盂迁刚刚开过的玩笑,反过来调侃他。
  “你这死小子!非要让我难堪你才高兴是不是?我告诉——”“哟!咱们家最有出息的公子也回来了,真难得!”
  语带讥讽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无礼地打断盂迁的话。
  “大哥、二哥、三哥,好久不见。”听出是大哥樊伯文的声音,少野转过身,极具风度地向迎面而来的三人打招呼。“我说少野,你就别窝在那个鸟不生蛋的乡下地方做什么鬼医生了,你一年赚来的钱,只怕当我每个月的零花都还不够!”二哥樊仲文接着说道。
  “是呀,回来台北自己开业多好,老爸的人脉广,包准每天上门的病患你看都看不完!”
  三哥樊叔文不忘参上一脚。“再不然,我在公司随便安插个襄理给你做做也行,省得你闯不出什么名堂,在外头给老爸丢人现眼!”
  三人一唱一和一搭腔,活像是事先串好了台词,言辞之间不留余地,句句存心贬低少野。
  孟迁蹙起两道浓眉,恶狠狠地喝道:“喂!你们别欺人太——”少野按下他,笑意如故,并没将他们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受宠若惊。不过,我劝你们还是省点力气,多关心、关心自己。”
  “你这话什么意思?”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们几件事。大哥,据我所知,你负责的业务部门比起去年同期足足多了百分之十的亏损,老实说,这个数字实在不怎么‘美观’。二哥,听说你手气一直不太好,最近又输了六百多万,要是爸爸知道这件事,你猜他会怎么做?至于三哥,”少野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盯着冒出气泡的黄澄液体,扬起嘴角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道:“你用公司资金进场炒作的银行股,再不当机立断脱手,恐怕连翻身的机会也没了。”
  三人哑口无言,你看我、我看你,全不自觉地吓出一身冷汗。他们不约而同地想着,怎么可能!这个远在乡下、向来对商场不感兴趣的么弟,竟会如此清楚他们的窘境,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就掌握他们三人的弱点。
  “我们走!”只有樊叔文还算镇定,他撂下话,催促早已魂不附作的两位哥哥。
  三人随即落荒而逃。
  “哇塞!真他妈的爽毙了!”盂迁忍不住击掌大笑。“喂,你这混小子口风未免太紧了吧,居然连我都不知道你还‘暗藏’几招制敌的必杀绝技!”
  “我并没有要威胁他们的意思,只是希望他们懂得适可而止。”少野淡淡地道。
  尽管他天性不爱尔虞我诈、你争我夺,不过,该反击的时候,他绝不会心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早在赴宴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哼!算了吧,我看他们八成连‘适可而止’四个字怎么写都不会!”孟迁不屑地嗤了一声,视线扫过前方时,不经意地发现异状。“哎呀,看来你的小猫咪遇上麻烦了!”
  少野向孟迁所指的方位望去,只见独留原地的拾露正被一群女人团团围住,表情有些无奈。
  他快步走了过去。
  “说啊你,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霸着少野不放?”一个穿着人时亮丽的女人轻撇嘴角、语带轻蔑地逼问拾露。
  拾露翻了翻白眼,无言以对。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这些女人一个个打扮得美艳成熟,讲起话来却活像要不到糖吃而闹脾气的小朋友呢?不过才五分钟,她们已经重复问过类似的问题八百遍了,居然还不死心。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心虚了?”一名长发美女也加人咄咄逼人的行列。
  心虚?她又没做错事,干嘛心虚?拾露发现自己压根儿无法理解这些富家小姐的逻辑观念。实在不胜其扰了,她索性脚跟一转,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和这些无理取闹的生物大玩逼供游戏。
  “喂!你要去哪里?我们还没问完话,你别走啊!喂!”
  “什么嘛,一点礼貌也不懂!她以为她是谁呀!”
  “哼!这么骄纵又讨人厌的个性,少野一定很快就会厌烦你的,你等着瞧吧!”
  听见身后不断传来的讥消嘲讽,拾露忍不住啼笑皆非,加快脚步寻找隐蔽处。
  忽然,一双强健的手臂将她拦腰抱住,带往数盆观景盆栽遮蔽住的死角。
  “蔼—”逸出的惊呼声被大掌捂盖住,熟悉的气味和碰触感让拾露安了心,停止挣扎。
  “我吓到你了?”少野低声笑问道,香吻落在她的发上。
  转身寻到他的笑脸,她噘起嘴佯装生气。“对!罚你多抱我五分钟!”
  “求之不得。”他还想一辈子抱着她不放呢!
  两人以盆栽为幕,将所有的浮夸笑语、虚伪不真隔绝在外,相依相偎,安然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平和。
  “我讨厌他们。”抬露皱起眉头,朝来往的宾客努一努下巴。
  “喔?真高兴有人和我看法一致。”少野笑了,下颌抵着她的前额来回磨蹭,心满意足地道。“我刚刚真担心你会被那群娘子军生吞活剥,正打算来场英雄教美的戏码,救你脱离苦海。”
  “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风。”拾露格格娇笑,睨了他一眼。“其实呢,说来说去,这一切都得怪你!”
  “怪我?”少野反指自己,一脸无辜。
  “当然罗,要不是你那么受女性同胞的爱戴,我也不必忍受她们莫名的敌意,她们一个个把我当成了情敌,巴不得用口水活活地淹死我!”
  拾露的形容让少野忍俊不祝
  “少野,为什么他们都这么不知足呢?”拾露的眼中满是疑惑不解。“他们有钱,却满嘴股票基金、美元利率,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赚进更多的钱,他们聊天,却没有一个人专心听别人说的话,我真搞不懂”“我也是。”少野叹口气,收拢双臂将她搂得更紧,感受她独一无二的温暖。
  毫无预警地,音乐声骤然中断,所有人的注目眼光全集中到樊允开身上。
  “谢谢诸位今天特地拨冗来参加本人的生日餐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樊允开中气十足的嗓音回荡在大厅上,客套过后,立即导人正题“有件事,我想趁着今天这个好时机宣布,那就是下一任‘headline’的总裁人选,我决定由么几樊少野接任。”
  语毕,现场顿时哗然声四起,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并在场内搜寻起少野的踪影。
  “我拒绝。”少野牵着拾露由角落现身,音量适中,让在场每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话旋即掀起第二波高潮。
  “你说什么?”樊允开转笑为怒,他的震天咆哮让原本嘈杂的喧闹声倏地静默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少野依旧一脸笑意,身旁的拾露则静静地仰望着他,两人丝毫不受周遭气氛的影响。
  好半晌,他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再次吐出相同的答案“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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