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车一辆一辆从她眼前过去，她放下手仰起头，不再继续拦车，也不做任何移动，就只是安静而专注地凝望着路灯。
  疲倦在眼底晕开，呼吸之间仿佛下定决心般，她裹紧了外套，转过身朝人群的反方向走去，边走还边打开了手机里的通讯录，滑了一阵，最终选定联系人，拨通了他的电话。
  “向晴？”肖遥的语气十分惊讶。想来也是，在毫无征兆的节点里，久未联系过的人突然找自己，还是要现男友的住址，这种事，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奇怪。
  不过，肖遥却什么都没问，只默默应了下来。挂了电话，他就将维枫新家的地址发到了向晴的手机上。
  向晴根据肖遥给的地址走过一个个路口，终于在最后一个拐弯处听到了导航提示，距离目的地还有500m，她侧身看向铁栅栏里的高楼。
  夜里的小区，万家灯火与稍微高一点建筑物上闪烁的红色小灯交织相融，整个小区给人一种仿佛置身繁星闪烁银河的感觉。
  耳旁充斥着呼啸的寒风，柔顺的头发被风向后吹起，露出的耳朵被冻得微微发红。一排排的路灯遥遥相望，她低头攥着口袋里的手机，鼻腔轻叹，热气变成白雾在空中转瞬即逝。
  越往前走她心里越没底。铁栅栏看不到头，导航的提示又近在眼前。“得找人问问了。”她这样想着，继续朝前走。路上行人稀疏，不时擦过几辆轿车。
  “抱歉维枫我记错了，得往回走。”绵长而又动听的声音，近在咫尺。
  向晴错愕地抬起头。像心有灵犀一样，本来已经往前走的他，也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维枫？”女人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无人回复。
  四周静了下来。向晴盯着那两道身影，怔怔地站在原地。
  夜色淡淡的打在他身上，隔着马路，他的目光就那样直直地撞了过来。
  恍惚间，灯火开始摇晃，黑夜愈发深沉。向晴看出了他的故作冷漠，也看到了对面亮起的绿灯。
  眸光不移，面容沉静，维枫正向她走来。她就站在那儿，耳边四周风声不断，但她却只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急促的铃声适时响起将她从他黑色的瞳孔里抽离。她低下头，摸了两下包才摸出手机，接起电话。
  “晴姐？你在哪？没在公司吗？”
  面无表情地脸近在咫尺，她捏着手机，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解释这巧合的相遇。
  “晴姐？？”电话那头的赵小薇没听到声音，明显是着急了。
  “嗯。”她勉强牵起唇，微微一抿，浮出点儿笑意。然后又朝走过来的维枫指了指电话，才顺理成章地转身往相反方向走了几步。
  “出什么事了？”她故意提高音量，偏头，发现他在等自己。又转过脸，盼着电话那头的赵小薇能给她一个瞬间从这里离开的理由。
  黑色轿车从他们身旁驶过，在路口缓缓地转弯，车灯折射出的亮光与无边的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电话那头也没了声音。向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收起手机，她露出了一个不牵动整张脸的笑容，转身朝无比般配的两人走去。
  “听说你病了，所以来问一下新品的进度。”向晴抿唇抬起头。
  视线对上，他没说话，他身边的女人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也是，这话听起来不算有人性。而且...似乎也不太合理。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于是又抿了一下唇，“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顺便问一下...”
  在他沉静地注视下，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音节还给飞驰而过的跑车卷进了车轮，轰鸣声震耳欲聋，她目光盈盈地凝望着他，仿佛在用眼神求他别再追究细节。
  “你病好了？”维枫似乎接收到了她的求助，虽然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但气流通过鼻腔里的声音却透着丝丝温度。
  他那毫不掩饰的偏爱，让一直默默站在身边的第三人脸色有些难看。
  向晴留意到了女人的表情，她收回目光，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已经好了，那个...公司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她向女人微微点头示意，也不等他做出反应，不顾礼貌，转身离去。
  维枫望着那个任何时候都要先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女人出声提示他，人已走远。但他却始终站在原地，漠然的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也不做出任何动作，只任由她飘渺的背影倒映在自己眼中。
  风扑面而来，扬起她的衣角。树叶“哗哗”作响，她迎着风，默默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身旁渐渐地出现了一个修长的影子。她抬起头，一片高大的阴影落在了眼前，遮住了微暖的灯光。夜色似乎落入来人的眼中，使那双眸带着令人沉醉的幽深。
  “你怎么？”她边说边回头，只看到女人与他们背向，不知去往何处。纤瘦的身影，在明黄的灯光下如同一只快要翩飞的蝴蝶。她仰头看向他，眼里透着疑惑。
  “那边。”维枫微微抬起下颌，冲向晴示意不远处亮着灯的大楼。
  视线扫过，她眼里瞬间倒映出如他瞳孔一样明亮的城市灯光。似乎是没习惯他有些沉闷的鼻音，她显得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我家在那边。”即使有浓重的鼻音，维枫的声线听起来也依旧比天气还要冷，她担心的看着他，“你生病为什么还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