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顺势坐下，微微抬起头。“谢谢。”
  迟朗嘴角透迷人的微笑，只是望着她，一言不发。
  肩上搭着白布巾，宛如70年代老香港茶楼里的茶师伸手递上一把点茶扇。她接过扇子低头一看，扇面上写满了茶名。
  “迟总，你看。”她将茶扇推到迟朗面前。
  “你来选，对了，他们家汤做的还不错，要不要试试？”
  “我...”向晴正要回话，就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服务员阿姨走到两人桌前，阿姨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迟朗，定定的看了一会过后才转头，冲向晴露出会心一笑。
  向晴迎上服务员阿姨的笑容，唇角微微上翘，“那就听迟总的，点个汤吧。”
  她声线年轻，讲话的节奏有点慢又有些清脆，咬字并不算特别清晰，还稍稍地有一点吞音，听上去温柔，还有点懒洋洋撒娇的味道。
  迟朗正低头解着西装纽扣，听到她的话，不着痕迹地浅笑了一下。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成了平时一板一眼的严肃模样。他利落地点好菜，待服务员离去，他朝向晴身前稍微正了正身子。“向晴，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是不是？”
  她微微偏着耳朵，似回忆，似思考。沉默片刻过后，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答案：“应该...有一年了吧？”
  “今天正好是一年。”他微微勾了一下唇，眸子清亮了几分。
  ”迟总真是好记性。“说话间服务员端上来一笼笼热气腾腾的中式点心。向晴边往后让，边轻轻地靠向椅背。
  迟朗被服务员遮住了视线，索性不再说话，耐心等菜上完。
  再次望向高挂在屋檐的红灯笼，她的视线被氤氲上升的雾气影响，清代的鎏金宫灯与摩登的彩陶，给了她一种宛如穿越到了90年代岭南茶楼的不真实感。
  不远处有一桌约上朋友闲谈的客人，那桌的氛围看起来明显比他们这桌活跃许多。向晴望着他们愉快吃点心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服务员将盘子逐一放好，说了声“慢用”，便离开了。眼前再无遮挡，向晴忽然的喜悦，就这么被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迟朗面前。
  “在开心什么？”他语中带笑，仿佛被她明媚的模样点亮了心情般，眼中也开始闪烁出亮眼的光芒。
  向晴慢悠悠地转回头，笑得愈发甜美动人，“跟迟总吃饭，当然开心。”
  听到她客套地奉承，迟朗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还留着微笑过后的余韵。
  向晴并不问他叹气的缘由，只默默低头拆着餐具。
  正值饭点，餐厅几乎爆满。喧闹烟火气里满是浓厚的广式氛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向晴时不时将手机带到桌底偷看屏幕。她做的很隐蔽，迟朗并未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还时不时给她夹一些自己觉得好吃的菜。
  终于，在无数次道谢声中，熟悉的铃声响起。
  向晴装作歉意的样子对迟朗点了点头，在得到他“谅解”的表情过后，她撇眉接通了电话。
  赵小薇在电话那头小声问她打来的时机对不对。向晴看着坐在对面紧盯自己的迟朗，重重地“嗯”了一声，随后，她用手遮住了听筒装出急促的语气询问着地址跟时间，然后匆匆挂断电话。
  “迟总...”做戏做全套，她摆出了自认着急的模样。
  “怎么？出什么事了？”迟朗是个聪明的生意人，此刻却开始装起糊涂来。
  “没有，是我男朋友，他...”看着迟朗敏锐的眼睛，向晴垂下了睫毛，原本编好的借口，被硬生生咽下。
  “我记得你单身。”迟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品尝着茶水的甘甜，他的眉头逐渐拧起。
  向晴冲他抬起头，淡粉色的唇微微一抿，“迟总怕是记错了。”
  “是吗？”他凝视着向晴，再次端起茶杯贴在唇边，眸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迟总贵人事忙，哪里会记得这种小事。”她拿起包，轻轻推开座椅，站起身，“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是他喝多了，我得赶过去...”
  “我送你。”不再追问，迟朗放下茶杯，冲服务员伸出两指弯弯。
  “别！不麻烦了迟总，你看...你都没怎么吃，要不你就在这继续用餐，我自己可以的。”
  “没关系，走吧。”迟朗果断结好账，带着向晴就要往门外走。
  她骑虎难下，暂未想出更合适的拒绝理由，便只得半推半就跟着迟朗，眼看就要走出正门，盯着不远处星星亮亮的霓虹灯门牌，不知怎得，她脱口而出：“迟总，真的不用送，他就在附近。”
  两人停在原地。迟朗浅浅打量着向晴。许是她的目的真的过于明显，他也不再勉强，只轻点了一下头。“本意是怕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不安全，那这样，你到家之后跟我说一声。”
  总算快要脱身，向晴开心的想点头答应，但她转念一想，又生生将话给咽了回去，“迟总，我男朋友会把我安全送回去的。”
  见向晴不答应，迟朗静静看了她很久，然后他低下了头。他个头本就高出她许多，所以即使再刻意影藏，那眼神中的情绪跟嘴角委屈的一抿，也仍旧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迟总...”她犹豫着，想再添几句话，让事情能结束的漂亮点。
  “向晴？！”
  思路被打断，她抬头四处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方向。迟朗也陪着她一起扫视周围一圈，最后从两个服务员身旁找到了叫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