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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邹良低头看看,黑体加粗的剧名《夜莺与玫瑰》,作者叫王尔德。
  邹良从没参加过话剧活动,每次来,都是被钟原硬拽着过来充数。《夜莺与玫瑰》他没听说过,邹良有些兴趣,推推眼镜看了起来。
  年轻的大学生在花园里痛苦呼喊:“她说过,只要我送她红玫瑰,就和我跳舞。”可整个花园里都没有红玫瑰。
  花园里有一只夜莺,总是为青年学生彻夜歌唱,夜莺听见他的哭诉,心疼得流下的眼泪。
  花园里的蜥蜴嘲笑大学生:“他竟然为了玫瑰哭泣?太可笑了。”
  夜莺决定给青年学生寻找玫瑰。他在花园里,一棵树一棵树地找,问那些玫瑰树,能否给他一朵红色的花。
  长在学生窗台前的玫瑰树答应了,可是冬天太冷,开花需要付出可怕的代价。
  夜莺说,求你告诉我吧,我不害怕。
  玫瑰树回答,你要在月光下唱歌,创造玫瑰。胸口抵住我的尖刺,用心血把花染红,歌唱一整夜,尖刺刺穿心脏,红玫瑰才能绽放。
  夜莺看着倒在草地上哭泣的青年说道,你要开心啊,你会得到那朵红玫瑰的。
  月亮升起,夜莺停在玫瑰树上,把心口抵向尖刺,放声歌唱。
  玫瑰花一点点绽开,夜莺的歌声越来越大。玫瑰树不断提醒:“小夜莺,压的更深一点、更深一点。”
  夜莺的歌声从狂热变成微弱,它跌落在草丛中死去,心口插着那根尖刺。
  青年学生早上推开窗户,惊喜地发现,自己有红玫瑰了。
  他向喜欢的女孩子献上花,请求她兑现那支舞。女孩皱着眉头拒绝:“花和我的衣服不配,我更喜欢珠宝。”
  青年学生把花扔进水沟,大声咒骂着爱情的荒谬。
  对比《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故事太短,邹良看不出什么名堂,准备耗到结束去食堂吃饭。
  艾建秋又是一副阴沉脸,向大家讲述,这个故事非常有深度,改编难度大。
  钟原跟邹良讲小话:“有个屁深度,不就是个同性恋吗?”
  邹良听不懂,好奇地等钟原继续说。
  钟原很来劲:“公夜莺才会唱歌,明白了不?”
  “那夜莺,喜欢那个男的。”
  邹良猛地一颤,头皮发麻,捏皱了手里的a4纸。
  钟原指着作家名那一行:“历史上有名的基佬,自己谈不成恋爱,天天写书意淫呢。”
  散场,邹良没有去食堂,在宿舍楼下超市买了桶泡面就上去了。邹良坐在桌前,打开电脑搜索王尔德。
  奥斯卡·王尔德,出生在爱尔兰,他是伟大的艺术家和作家,写过诗集、短剧、小说,深受人们喜爱。他也是个同性恋,出柜之后,深受人们唾弃。
  王尔德被审判的时候,那个年代还没有同性恋这个词,他被指控为“鸡女干罪”入狱服刑,就此跌下神坛。
  他46岁死于脑膜炎,一个世纪后,,英国给了王尔德树立雕像的荣誉,人们追捧他的作品,赞颂他的才华,对他的遭遇唏嘘不已。
  人物简介以王尔德的名句结尾,邹良盯着那句话,念出了声音:“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晚上,钟原约邹良跟他一起去吃排骨年糕,巷子有点远,下过雨的路面还潮湿着,到了店里没几个人。
  钟原啃起排骨翻看手机,得意地笑道:“这个艾建秋真能搞事情,一个短剧,还搞什么英文版,你看,没人买账吧。”
  邹良打开手机,话剧社的群聊里,艾建秋发了一大段文字,介绍《夜莺与玫瑰》的改编计划,召唤组员积极报名。消息发完,群里很是安静,连个调侃的表情包都没有。
  邹良敲打出:“我报名。”发送出去。
  钟原不解地放下手机:“我说良哥,你什么情况?”
  “你竟然报名?”
  “难道女主内定漂亮妹子了?”
  钟原劈里啪啦地发问,又吐槽起剧本:“估计艾建秋那个鸡毛,能把这个故事改的基情四射。”
  邹良嘴角浮起一点笑容:“那最好。”
  “我是同性恋。”
  钟原一口年糕没吞下去,噎出白眼。
  艾建秋没扎头发,脸被遮挡得更厉害,眼下发青,神色倦怠,感觉是熬了个大夜。他歪坐在椅子上打量邹良。
  “你英文怎么样?”
  邹良答还可以。
  艾建秋哼笑一声:“还行是个什么水平?”甩手扔给邹良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艾建秋写好的英文台本,邹良接过,快速看了看,念出夜莺临死前的独白。
  还是雨天,剧场不大,每个人都带着伞来,脚下踩上泥水。剧场里的水汽很重,空气湿哒哒的。邹良的诵读声在剧场响起,流畅清晰,大家都安静下来,听邹良读完。
  艾建秋站到邹良面前,脸凑得很近,笑得玩味:“很不错。”
  “我觉得你更适合演那个学生。”
  邹良微微皱眉:“我要演夜莺。”他补充了一句,“只演这个。”
  当天把角色都定下来了,邹良拿到夜莺的剧本,石晓月演红玫瑰树,她是话剧社最漂亮的姑娘。钟原很后悔没提前报名,青年学生的角色他没争取到,艾建秋嫌他发音蹩脚。
  艾建秋一整个礼拜都在剧场呆到很久,反复观看排练视频,时常盯着舞台出神。邹良的课余生活算的上单调,又是主演,经常跟着艾建秋呆到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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