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请问、这个孩子的家人在吗。”
  李娜丽抱着怀里的孩子，朝远离她们聚在一起的大人询问。但那些大人只是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那个孩子，甚至有人质疑这个孩子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再次孕育出一个怪物。面对大人厉声的质问，无知的孩子听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但纯质的心灵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没人在意这个孩子有没有受伤，他们在乎的只有这个孩子是不是怪物。
  “如果这个孩子是恶魔，我们是不可能把他送回来的。”
  “我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你们来说是未知、是恐惧，但你们没有理由把这些强加在一个险些葬送生命的孩子身上。”
  莱娅拉住想要开口解释的李娜丽摇摇头，然后主动走到人群面前冷静开口。
  “是、刚才的确有一个孩子变成了恶魔，但那个孩子早就已经死了，你们所见的不过是披着那副人皮的恶魔而已。”
  “而且你们不是见到还有一个大人变成怪物吗，难道你们就可以保证自己不是那样吗。这里已经没有恶魔存在，我可以向你们保证。”
  “你们之前在寻找的孩子现在已经找到，也该是时候带他回家了吧。”
  莱娅侧过身向躲在李娜丽身后的孩子伸出手，她露出安抚的笑容鼓励那个孩子勇敢站出来。人类会畏惧未知是天性，所以他们会露出那样厌恶的神情完全不奇怪。下意识排除异己不过是保护自身的本能，人类是以热血浇筑而来的人肉之躯，却也能将一颗心冰冷到极致。这就是人类啊，有思想的“怪物”。
  “威利、那孩子找到了吗。”
  在沉默的人群身后传来沙哑的女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从人群中走出。在昏暗中她认出了被莱娅牵着手的孩子，老人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冲上来抱住他。一直在强作镇定地孩子也在这一刻得到安抚，从一开始怯懦的低声哭泣释放为最彻底的嚎哭。莱娅看着被老妇人紧紧拥抱在怀里哭泣的孩子，不由得想到曾经的某个时刻也有一位老人这样安慰哭泣的她。
  “谢谢你们找回威利，真不知道怎么道谢才好。”
  “请不用在意，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娜丽轻摇头柔声回应老妇人，莱娅则拍拍小孩的头调笑着。
  “快和奶奶回去睡觉吧，这么晚了可不利于长高哦。”
  “什、我会长高的！”
  小孩收起哭脸挥舞着拳头不满地回嘴，见小孩恢复到平常的样子莱娅在心里也放下心。在小孩准备跟着老人离开时，莱娅又突然叫住了他。莱娅蹲下身双手放在小孩的肩上，盯着看了一会后才再次开口。
  “威利，不管你是想要妈妈回来还是想要爸爸回来，都要记住他们即使是已经死去也依然没有离开你，你不需要去拜托他人把他们带回来。”
  “只要你还记得他们，他们就在这里、永远都在这里。”
  说着莱娅用食指指尖点了点小孩的胸口，那里有力跳动的心脏正是这个孩子活着的证明。男孩抬手附上莱娅指尖点过的地方，又看到莱娅充满鼓励和坚定的眼神也同样坚定地点了头。得到孩子肯定的回答，莱娅露出开心的笑容目送着孩子与老人离开。在老人和孩子离开后，那些观看的人群便一哄而散。
  虽然这趟没有回收到innocence，但并不代表她们此行没有收获。至少她们救回了一个孩子，一个还有亲人等待的孩子。现在lv2被解决，应该暂时都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要是那孩子能这样安稳的度过一生就好了，莱娅坐在半夜赶回教团的马车上如此想到。
  要问为什么她们现在会在马车上，问就是旅店的老板也是目睹那些事的一员。因为不放心她们继续待在小镇里，所以就以客满的理由把她们直接扫地出门了。李娜丽倒是早就习惯被人这样对待，只是莱娅还是有些觉得不满。
  不过就算不满莱娅也是明白的，这些人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自己所存在的地方。莱娅不会生气、不如说她完全没有生气的必要，人类是如此的、她自己也是如此。为了守护住能够留住自己存在的地方，她同样也会选择不择手段、哪怕是要付出生命。
  回到教团李娜丽去找考姆伊汇报，而莱娅因为实在太困就早早回房间去休息。在睡梦中莱娅梦到了很久以前，久到上一世还在原来世界的时候。那时候她终于得以从大学毕业，进入一家不错的公司靠自己赚钱养育母亲和外婆。就在发生车祸的前一秒她刚挂断来自外婆的电话，明明那时候答应了要回去好好品尝外婆做的饭菜。
  莱娅没有细想过车祸发生的细节，留存在脑海中的只剩下汽车的鸣笛和碰撞时发生的巨响。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即便没有父亲她也活到了长大、平安地毕业再顺利地找到工作。一切看起来再平常不过却已经足够幸运，然而明明是这样幸运的她还是遭遇上了不幸。但重新于这个世界诞生，也许又是另一种幸运吧？
  从梦中醒来时，窗外的天空还在挂着星星。莱娅以为是自己睡蒙了还没醒，揉揉眼睛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看错。她们是连夜回到的教团，所以现在还是晚上的原因大抵就是睡过头了。肚子传来的咕噜声提醒她此时腹中空空如也，摸摸饥饿的肚子走下床。随便打理了一下连外套都没穿就出了房间，看着寂静的廊道只闪着路灯莱娅还是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