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直到某天，音乐再也不曾出现。
  青年爬上阁楼，在好奇和疑惑的心理下几番纠结，最终推开了那扇神秘的木门。
  他看见了一台配置几乎完美的钢琴。
  贵族少爷的小钢琴他只偶尔能点两下，好纠正少爷的错误，但这样华美、高贵的钢琴，他从未见过，更从未用过。
  他站在门口，久久凝视着钢琴。
  周遭安静得只能听见窗外蝉鸣的声音。
  台下观众也跟着屏息凝神。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任由身体的选择，坐在钢琴前，那双修长白皙却布满细茧的手缓缓伏在琴键上。
  第一个音节弹响。
  青年闭上双眼，沉默片刻后，双手如欢快的精灵一样在琴键上飞快地跳跃起来。
  美妙的、震撼的、鼓动人心的乐曲从黑白键中流淌出来。
  观众们逐渐沉浸在这样恢弘的音乐里，仿佛在倾听一场昂贵的音乐会。
  一曲弹完，另一个演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闭着眼睛，双手交叠搭在拐杖上，脸上的神情如痴如醉，就如一位虔诚的祷告者。
  青年睁开眼便发现了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下意识站起身，局促慌张地解释道：“抱歉……我不知道您在这儿，我不该碰这台钢琴的，实在抱歉，麻烦您原谅我……”
  老人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很和蔼，“没关系，亲爱的，你可以使用它。”
  青年愣了愣，抬头看向老人，才发现这位老人的穿着极为绅士尊贵，比他的主人还要体面许多。
  但他此前从未见过这位绅士。
  “很抱歉，虽然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请问一下，您是？”
  老人笑了笑，解释说：“我是被邀请来的客人，碰巧路过这里，觉得你弹的很好。”
  “谢谢。”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发，继而又摆出那副谦卑的模样，“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想必您一定是迷路了吧？如果允许的话，我会为您效劳。”
  老人却没有答话。
  他扶着拐杖走了进来，一只手并不怎么熟练地摸到钢琴上，然后找到椅子坐下去，又把拐杖放在一旁。
  青年这才注意到老人的眼睛似乎看不见。
  “你刚才弹得很好。”老人自顾自地说道，“亲爱的，可以陪我弹一首《克罗地亚狂想曲》吗？”
  青年微微震惊。
  这首曲子既明快又悲哀，情绪复杂节奏飞快，难度可想而知。
  但犹豫片刻后，青年还是选择坐了下去。
  “乐意为您效劳。”
  说完，青年再次把双手搭在琴键上。
  两人默契地等待了三秒。
  很快，这首大气磅礴的乐曲被双手联弹了出来，几乎所有人都被激昂的音乐搅得心神振奋，不少人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
  而稍微细心点的观众，也逐渐发现曲子好像不是从音响传出来的，而是从舞台中央的钢琴里。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老人的眼角缓缓划过一滴泪珠。
  他笑着握住青年的手，语气急促了不少，“谢谢你，亲爱的，我已经很多年没和人弹奏过这首曲子了，医生说我时日不多，我还以为有生之年不会再听到它了，噢，我想一定是上帝把你送到了我面前，真是太感谢你了。”
  “举手之劳。”青年礼貌回应道。
  老人却不以为然，摇了摇头，格外坚定地说道：“听我说，亲爱的，你的天赋太好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出这里，送出这座可怕的牢笼。”
  老人话音落下，第一幕便顺利结束。
  紧接着第二幕，是青年穿着昂贵燕尾服，坐在专属于他的钢琴前，接受记者的采访。
  “是的。”青年点点头，“如果没有那位绅士，我大概永远不会脱离那里，更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那位绅士后来怎么样了？”记者这样问道。
  青年沉默了片刻，然后垂下眸，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涩，“他回到了天国，在我离开那座牢笼的当晚。”
  幕布落下，剧目到此结束。
  观众席仍是沉寂了几分钟后，才逐渐响起热烈激切的掌声。
  这是国外著名电影里一个片段，虽然简洁短小，但其中超越阶级的真挚情感和对旧时代的讽刺意味都表达得淋漓尽致，哪怕是从未看过原片的观众，也能由此引发深思。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这次不仅池煜拿到了新人组演员的第一名，和他搭档的那位前辈也顺利夺下知名演员组的首位。
  相较于上一次的激动和局促，这回池煜冷静了很多。
  他站在舞台中央，谦虚地发表了一些言论，语气平稳有力，但目光却不断在观众席中来回移动。
  没有唐淳的身影。
  确定了这个答案后，池煜收回视线，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第二期录制到此为止，池煜下台后，便回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自往演播厅的后门走去。
  后台出口仍然蹲着很多人。
  上周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注意到池煜。
  然而现在，几乎所有的狗仔都在等他。
  第12章
  池煜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一如既往地背着一个黑色的包，沉默寡言地朝门外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有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