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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文豪_分卷阅读_56

  余柏林还真认真的想了想。
  作为孤臣最难的一点,就是容易拉仇恨。若是皇帝想把他当做一把刀,他又除了皇帝这座靠山之外没有其他依靠,很容易玩脱。
  刘淳不惧怕,那是因为他背后有刘家。
  余柏林身后什么也没有。
  即使老师好友也能结成一张网,但这种网络能共生,却不能同死。能成为他的救命稻草,却不能成为他对别人的威胁。
  若有封蔚在上面顶着,自己不但做事更加肆无忌惮一些,仇恨度也小一些。并且凭借皇帝陛下对封蔚的爱护,也不会让他做弃子。那么以封蔚对自己的情谊,自己也不会成为弃子。
  至于皇帝陛下之后会不会对封蔚态度改变,那是之后的事了。
  在皇帝陛下不会猜忌封蔚的前提下,与封蔚共事百利无一害。
  想来皇帝陛下也不愿意让封蔚身边多一个跟封蔚呛声对着干的人。
  余柏林道:“若能与你共事也不错,但你也要成熟点,别让我操太多心。”
  封蔚很高兴的把余柏林的话转达给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长吁短叹。总觉得余柏林在帮他带孩子,还是预定了带一辈子这种。
  成皇后笑道:“这不是很好吗?小叔总有长大的一天,陛下也不用时时担心了。”
  皇帝陛下拍拍大腿,皇后说得对!弟弟总要长大啊!
  所以陛下娘娘,你们两所说的长大,就是换一个人照顾吗?
  余柏林回来之后,最高兴的是大宝小宝。
  他们可从未跟余柏林分别这么长的时间。
  只是封蔚忙碌,余柏林又需日日去张岳家报道,大宝小宝不能像余柏林出京前那样,在德王府住的那样频繁。
  不过大宝还是找时间抱着一大堆记着疑问的书籍去找余柏林解惑。
  嗯,还有一大堆对他老师和他父皇的小小抱怨。
  余柏林听后,废了好大的劲,才维持住自己平静的表情。
  老师也就罢了,小宝抱怨过很多次了。但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余柏林眼角余光瞟向正抱着小宝,握着小宝的小手,在上等的宣纸上,用上等的毛笔蘸着上等墨,画着不知道什么图案的封蔚。
  听闻封蔚是由陛下亲自教导。所以说封蔚长成现在这副样子,也可以理解了?
  当然,余柏林自然不可能吐槽皇帝陛下的。他还得维持大宝心中皇帝陛下光辉高大的形象。
  大宝是个好孩子,虽然他对皇帝陛下的教导多有困惑,但在他心中,父皇仍旧是棒棒哒,大宝还是很信任很爱父皇哒,也很愿意听父皇的教导哒。
  嗯,然后私下再问问余柏林就好了。
  大宝也提起新来的太子太傅。
  陈老的人品和学问都是不错的,他又不像大宝身边其他暂任老师者那样急功近利。他曾教导过穆宗,也指导过封庭,还教导过陈家家中那么多年轻一辈,对教导小孩子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大宝在陈老那里听课,虽说比不过在余柏林这里那么开心,但授课方式不同,和教导水准高低并无关系,大宝在陈老这里受益良多,心中也对陈老非常尊敬。
  至于大宝对余柏林,也有尊敬,但更多是亲近。
  比如他可以趴在余柏林怀里,一边听着余柏林强有力的心跳,一边听着余柏林用好听的身体讲着书中不懂的道理。
  对陈老,大宝就是正襟危坐,全程板着脸,十分严肃认真。
  陈老对大宝赞不绝口,说大宝有陛下之风。
  看着现在的封蔚,余柏林是不太能想象,能教导出封蔚的陛下,当年是怎么一副模样。
  有武宗和穆宗的双重宠爱,想来陛下当年肯定比现在的封蔚更……咳咳一些吧。
  ……
  今年余柏林是在舅舅冯努家过的年。
  小表侄儿取名为冯博闻,小名苗苗。据说取这个么小姑娘一样的小名,是为了好养活。
  冯努儿子儿媳都离世了,仅剩苗苗这一根独苗,为了让苗苗长大成人,无病无灾,冯努可是费尽了心血。
  什么扮作女娃养,什么找个人当替身出家,什么事情都想过了。
  余柏林看着那穿着花衣服,头上还扎着小辫子的表侄儿,心想现在还好没有相机,不然像后世的那些无良父母一样,拍下儿子穿小裙子,扎小辫子的黑历史,还在儿子结婚典礼的时候放出来,那才让人呕血。
  苗苗现在已经两岁,冯努自从把苗苗接回来之后,就一直将苗苗养在身边,即使去外地经商也带着。
  苗苗有点怕生,看见余柏林就躲。习惯了几日,才和余柏林亲近起来。
  冯努家境变好之后,苗苗身边丫鬟婆子一大堆,不缺人伺候。但因冯努忙碌,家中又无其他男丁,把苗苗养的真跟女孩子似的,又害羞又怯懦。
  而且因为下人不可能领着苗苗玩耍,苗苗一直被人抱着,身体也很差。
  他身体一差,冯努更拘着他。
  冯努这次回京,也想托余柏林能不能借借和德王的关系,请御医来给孩子看看。
  余柏林自然应下。
  来的御医是经常给小宝看病的常御医。他深得帝后二人信任,自然也知道余柏林和皇帝家的关系,对给一商家小孩看病,也并不怠慢。
  苗苗身体其实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体弱而已。和以前的大宝小宝差不多。常御医见大宝小宝身体越来越好,又经常和余柏林交流医理,对这种类似于“富贵病”的病状很擅长。
  常御医并未开药方,只写了几张适合冬季的药膳单子,然后对冯努道,让小孩多动动就成了。
  “一个男孩子,养的太娇弱了。”常御医道。
  这个时候不流行娇滴滴的病弱美男,君子六艺,上马能打仗,下马能作诗,才是士大夫阶层的常态。若苗苗只是想当个纨绔倒也罢了,但常御医听闻这孩子是冯家独苗,被冯家寄予厚望,这么娇惯,别说之后会不会被养废,就说现在,身体都受不住。
  冯努宠孩子宠的太过,但别人的说话他可能不听,御医的话却是要听的。一听这对孩子不好,他就愁得不成。可他家中又无其他可以做主的人,让下人带着玩耍,他又不放心。
  想到开春之后,他会更忙碌,甚至要亲自带船队出海,孩子就更顾不上了。
  到时候只能继续讲孩子寄养在好友家。但他虽然信任好友,担心孩子寄人篱下过得不好,担忧好友对孩子教养不上心,也是人之常情。
  余柏林思考了会儿,道:“舅舅若是放心,把苗苗留在京城吧。只是若是留在我身边的话,苗苗身边伺候的人我都会重新找。”
  抱着苗苗的婆子脸色一变,还以为余柏林斥责她们伺候不尽心。
  但他不过是一外人,一下子要换掉家中小公子身边伺候的人,怎么可能。即使他是文曲星,在长辈教养孩子这里,也无从置喙。
  不只是那婆子,其他下人也是如此想的。
  但冯努听到余柏林的话之后,却一脸激动:“不会麻烦长青?”
  余柏林道:“不麻烦。”
  “可与……那位商量过了?”
  余柏林点头:“商议过了。他会找来伺候的人。”
  冯努更加激动了,拍了好几下胸口才缓过气:“好……好!那舅舅只能厚颜答应了。”
  余柏林微笑道:“长青受舅舅照顾良多,苗苗是我表侄,照顾他理应之责。”
  冯努把苗苗抱起来,叮嘱道:“苗苗,要好好听你表叔的话,且不可淘气。”
  苗苗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苗苗的奶娘和大丫鬟一听,立刻就跪在地上哭泣,说希望自己能跟着苗苗一起走。
  特别是奶娘,话里话外就说苗苗吃他的奶长大,和他最亲近,不见他就会哭。
  冯努怒斥道:“我孙子还离不开一个下人了?”
  奶娘一听,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给自己扇了几个耳光,说绝无此事。
  余柏林接过苗苗,抱着听奶娘丫鬟一哭,自己也开始抽泣的苗苗躲进内屋。冯家下人的事,还是别惨和了。
  他才不会说,是无意间听到奶娘天天给还不懂事的苗苗念叨,说没有她就没有苗苗,让苗苗长大后要孝敬她,听她的话,还教唆苗苗问舅舅要东西,然后送给她,心里不爽,故意当着奶娘的面说这话,让奶娘闹一场。
  反正就算今年奶娘说错话,以舅舅性格,不过是训斥奶娘一顿,给奶娘的遣散费不会那么丰厚了而已。小惩大诫吧。
  年后,冯努再舍不得苗苗,也很快出了京,忙活自己的事却去了。苗苗正式搬到了余柏林家中。
  李叔和李妈十分高兴。现在大宝小宝身边随时有伺候的人,再用不着他两。苗苗来了,他们又有小孩子可以养了。
  封蔚很快就配齐了伺候的人,因余柏林说孩子不需要养的太娇惯,丫鬟婆子一大堆没什么大用处,封蔚便只配了些粗实的用人,够听话就好。
  李妈会好好安排这些人。
  等孩子大一些,再安排妥当的人,从小使唤,从小培养。
  苗苗不经常见到冯努,因此现在没见到冯努也难过。至于其余下人,因冯努忙碌,对苗苗其实并不算上心。
  苗苗虽是小孩子,小孩子对人的善意恶意才感觉的最直观。因此苗苗身边换了一批人,他也不闹腾。反而因为李妈和余柏林真心疼他,他笑容还多些。
  余柏林把苗苗身上的女娃娃的衣服都换掉了。把男孩当女孩养就能养好这种事他是不行的,孩子还是早早培养性别意识比较好。
  小宝再次可以常住德王府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小孩抢夺余柏林的注意力,顿时折腾了好久。
  大宝还好,大宝懂事,不但不闹,还帮着带着苗苗玩。小宝闹脾气的时候,大宝还会训斥小宝。
  余柏林哭笑不得。
  不过小宝也好哄,余柏林说现在有个比小宝更小的孩子,小宝可以当大哥哥了,可以像大宝教导他一样教导苗苗了,小宝又见余柏林还是对他一样好,便很快就开心了。
  余柏林本来只是本着照顾表侄的心,没想到让表侄和皇子交好这么长远的事。现在见小宝和苗苗这两年龄相近的孩子一同玩的开心,不由有些忧愁,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封蔚宽慰道:“苗苗以后肯定由你教导长大,也算是儿子了。他现在不和大宝小宝认识,早晚也要和大宝小宝相处的。还是说,你看着大宝小宝长大了,就不疼他们了?”
  余柏林还在思考呢,封蔚就大呼小叫,大宝小宝,余柏林说等你们再长大几岁就不理你们了,要装作不认识你们了,再不给你们讲故事,也不陪你们玩了。
  这下子不止小宝,大宝都哭了。
  最后余柏林抱着大宝小宝,三人挤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天,才把两个孩子哄好,让他们相信余柏林并没有不理睬他们的心思。
  至于太子不回宫……几天而已,封蔚闯下的祸,他自己收拾。
  ……
  因为家中平时就很热闹,所以多了一个内向的小孩子,家里也没多热闹到哪去。
  苗苗来到余柏林家中不久,余柏林就要准备春试了。
  今年的二月特别冷,明明应该到了河水解冻,沿河看柳的季节,居然天空阴沉沉的,雪花飘舞,就没停过。
  封蔚都快愁死了。
  他以前去看了京城的贡院。去年他“以权谋私”,刚求封庭,找借口把贡院翻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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