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宁镜刚听到天阉之人时,亦是震惊的,可这时他已经平复下来,脑中将前世和今世所有的事迅速地想了一遍,听到白银的话,说道:“皇上和奚贵妃一直都有服用五石散,想必有此缘故。”
  太子出生时,皇帝尚且还年轻,且用得不多,自有了奚贵妃之后,奚贵妃对皇帝几乎是予取予求,且陪着皇帝一起服用五石散,那样的情况下有的宣离,据说宣离出生后,不止他被弃于冷宫,连奚贵妃,皇帝也冷了她一年。
  那一年,奚贵妃一直素衣素钗,淡食轻饮,不沾荤腥。在佛堂潜心修佛以赎自身罪孽。
  想必也是为了拔除自己身上落下的余毒,后来她重新得宠,宣赫出生,是个健全的皇子。
  之后的景王亦是体弱多病,才养成现在这个胆小怕事的性子。
  但除了与景王同年生下的六公主,皇帝虽正值壮年,后宫中新人旧人不断,却再也没有其它子嗣了。
  “先皇和奚贵妃服用的五石散乃是奚家私制,比起御药房的,剂量重上许多,长期服用会伤根本,而当时他们两人同时都在用,所生之子便极可能会有先天不足……”
  若是宣离只安份守着自己这残缺的身体做一个安享富贵的王爷也就罢了,哪怕事情闹出来,最多也不过是皇家的一件轶事,成为百姓们饭后的一件谈资。
  可他偏偏走了这一步。
  他想站在权力的巅峰,想做皇帝。
  为此,他颠覆人伦,用尽手段,害死了无数人。
  赵嬷嬷说着说着,声音不由地低了下去。
  “多谢了,嬷嬷。”宁镜站起身来,声音回到了清冷。
  赵嬷嬷抬头,便撞进宁镜那双如冰似雪的眸子,眸中的利刃已不再隐藏,出鞘必要见血:“您放心,我一定会,替您报仇。”
  赵嬷嬷此时整个人神思混沌着,听到报仇两个字,大笑地抓住宁镜的衣袍,一手的血迹瞬间便印上了宁镜的衣角:“对!我要报仇!报仇!”
  宁镜垂下眼,俯视着坐在血泊中神情癫狂的赵嬷嬷,眼中有着怜悯,却更多的是冷漠。
  赵嬷嬷跟在宣离身边二十多年,看他一步步从往上爬,哪怕宣离不曾直言,可她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呢?
  她是受害者,可也是加害者。
  白银还在震惊中无法完全消化这些事情,呆呆地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做?”
  宁镜任赵嬷嬷抓着,也没挣脱,面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赵嬷嬷来时,直从宫门而出,从周府正门而入,不就是想让人知道她来了周大人府上吗?”
  既想知道真像,又担心自己的安全,所以她的本意应当是防着周竹对她不利,可这也成了她今天供词的最好证明。
  “嬷嬷今日之言,事关国本,乃是涉及江山永固之大事,大渊所有人自然都应清楚明了。”
  宁镜看着赵嬷嬷,笑容更甚:“宁镜还要替大渊的百姓感谢嬷嬷呢。”
  此事一出,永安这些看形势而未动的权贵们决不可能再支持宣离,永安内一乱,他的皇位决不可能保的住。
  谁都不可能让一个天阉之人坐上皇帝之位的。
  赵嬷嬷嘶吼了半天,此时连抓着宁镜衣角的手都已经无力了,她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只在嘴里喃喃地,不断地重复着“报仇”两个字,显然已是疯了。
  她毕竟照顾了宣离二十多年,自他出生起,便是在她的怀里一口奶一口奶地吃着大的,她亲眼看到了他所有的艰难和苦处,但不管是什么时候,他对她,从来都是极好的。
  可是这个待她最好的人,却毁了她的家,毁了她最重要的人。
  然后,由她毁了宣离。
  亲子之仇与养子之恩,轻也好,重也好,恩也好,仇也好,一切都该结束了。
  周竹毕竟在大理寺多年,很快便恢复神情,这时已经将所有一切整理完备,递到宁镜面前:“宁公子,你看一下。”
  宁镜却是看也没看一眼,只说道:“周大人的宗卷我没什么可看的,您直接去做吧。”
  周竹点头,正要离开,又回头看向赵嬷嬷。
  “请人来替嬷嬷收拾一下吧。”宁镜淡淡地看了一眼:“嬷嬷怕是要在周府再多住一段时间了。”
  赵嬷嬷这时才恍惚地抬起头,意识到他们想对她做什么。
  “报仇!报仇!”赵嬷嬷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撑着地上的手上尽是血,又瞬间滑到摔在了地上,鬓发散乱,珠钗坠入血泊之中,折成两断,更加狼狈。
  宁镜没有再理她,他这里多耽误一刻,外面死的人便会成倍地增加。
  城外的战争直到戌时才停,萧玥回到营帐之时,帐中却无一人,平日里宁镜定会在帐中等他,检查他身上是否有受伤。
  他还在疑惑之时,宣赫的人来传话,说是有事请他过帐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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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你将他送进永安!”萧玥在听到的瞬间便暴怒起来,伸手便去抓宣赫,宣赫与他拆了几招,但却不敌萧玥全力的攻击,被他反手擒住压在了案上,眼中竟是杀意凛冽:“永安现在四门封闭,里面是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你让他一个人进去!你是在让他送死!”
  宣赫被他压在案上,心头怒起,却挣脱不得,扭头便冷笑道:“你的人,你自己管不好,让他来求本王,若不是于战事有利,你以为本王会答应他!有本事你自己去把他揪出来啊,在这里冲着本王吼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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