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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难为_分卷阅读_120

  很明显,明淇的性情更合凤景南的心意。
  有对比才有差距,明淇可以听渊博的老夫子讲课,明菲只能同明雅一道听府里的女先生说些女四书,学些女红针指。明淇可以学兵马骑射,明菲却是连小校场都没去过一回。
  嫉妒像有毒的花朵在心中蔓延,她觉得自己有着古人所不及的智慧,却过的连个男人婆小哑巴都不如。母亲一颗心都在父王身上,父王却睁着眼看不到自己的才干。
  明菲开始有意识的找明湛的麻烦,明淇受宠,明湛却被凤景南极端不带见。
  比如除夕时,明菲见明湛和明淇脖中挂着一样的金项圈儿,项圈儿底下结着一块儿美玉,便做出好生羡慕的样子,“四哥这玉哪儿来的,真好看!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玉!”明菲的惊呼半府人都能听得到。
  凤景南又没聋,自然瞧一眼。
  明淇打量明菲一眼,脆生生的道,“这是舅舅家送来的年礼,雕琢好了,一模一样,我一块儿明湛一块儿。”舅舅自然指的永宁侯。
  “真好看。”明菲的目光在明湛胸前的玉上流连不舍,绞了绞帕子,红着小脸儿,一脸不好意思地模样,“四哥,我也有好几块儿玉,我能跟四哥换么?”
  见明湛似乎不乐意,凤景南不在意的开口,“明湛,你是当哥哥的,一块儿玩物,给妹妹戴几天也无妨,赶明儿,我给你块儿更好的。”
  明菲欢喜的福一福身,笑嘻嘻地,“谢谢父王,谢谢四哥。”
  明湛撅着嘴从项圈儿上取下,明菲伸手去接,哪知明湛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摔个粉碎。
  明菲一脸委屈,眼中包泪,转头看凤景南,凤景南的脸刷的就黑了,还没开口训斥明湛,明湛已经转身扭嗒扭嗒的扭着屁股跑了。
  明淇倒是把自己的玉塞到明菲手里,笑眯眯地,“何苦呢,不过一块儿玉,三妹妹就这样哭天抹泪儿的,没的让父王不痛快。来,我的给你吧。今日一块儿玉,明儿个再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明湛是个小气的,我却是大方。只要我有,必然给,只是盼妹妹别这样眼泪汪汪的,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凤景南虽然不悦明湛摔玉的行为,不过想他一个哑巴,脾气古怪些也是有的。倒是明菲,吵吵着要什么玉呢!不开眼的丫头惹出这些事端!对身边内侍道,“明天收拾出十块儿美玉来给明淇送去。”看向明菲的眼神就不那么痛快。
  明菲虽得了玉,却也被这玉烫了手。
  171、番外明菲之二
  怀才不遇是什么感觉。
  只要翻开中国历史上的诗篇,那些有名气的,朗朗上口的,多一半是怀才不遇的人写的。
  怀才不遇的人会做出什么事,似杜甫“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似陈子昂“砸琴卖文”,似李白“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明菲是今穿古,她自认比世人多几千年的见识,几千年的文化。在无数穿文儿中,哪怕穿成个丫头,最后也能捞个皇后做。她穿成王爷之女,难道就这样圈禁于方寸后院儿,每日东家长西家短的过日子么?关键是卫王妃治府极严,府内下人舌头都似短了一截,连东家长西家短都没的唠。
  她不是没想过借着自己“发明”的铅笔,去外头开几间铺子狠赚一笔,只是才开个头儿,就被凤景南皱眉驳了回去,“笑话,堂堂王爷之女,出去抛头露面从事商贾贱业。你还是好生学学三从四德比较好。”
  在王府里,凤景南就是天。
  魏妃生怕女儿惹怒了丈夫,对明菲劝了又劝。明菲只好息了此念。不过,她觉得哪怕不能出去,也不会影响她才华的发挥,于是,她开始了创作名著的过程。
  当选自然是《红楼》,此书为广大群众所钟爱,女人喜它里面的情,男人爱它里面的色,经久流传,历久不衰,经过时间的考验,定能一举成名。
  不过,能写你也得能刊印发表吧。
  对于别人,如明雅,她就没这个本事。不过,于明菲,这并不算难事。
  魏妃得凤景南的眼缘儿,俩人年轻时自由恋爱,虽然魏妃为侧室,凤景南并不愿委屈表妹,在昆明城也给魏妃置一些产业。故此,魏妃手里的财力虽然比卫王妃差的远(当然并不是说卫王妃多么的富婆儿,关键是卫王妃除了自己的私房,她还把持着凤景南的私库,自然是王府第一富。)不过,魏妃也不穷就是了,外头庄子铺子的也有几间。
  有庄有铺,自然也有往来的奴才仆婢。
  明菲先出十来篇,便送到奴才手里,让他们结成册子,在外头传卖。
  名著的魅力自然不是一般的大,虽然明菲也没那好记性将全本《红楼》默出来,不过里头大概的诗句情节她是知道的,然后通篇的公子小姐丫头胭脂,尽管昆明城的书香味儿不如帝都浓,不过《红楼》却受到了广大凡夫俗子书香秀才的拥戴。甚至还有女先儿们排练了成评书,说给各豪门的小姐太太听。
  凤景南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向来没兴趣,不过后来听说是明菲写的,险些气炸了肺,冲到丽人居把明菲一顿臭骂,“孽障孽障!你这没廉耻的东西!略识得三五个字,就这样出去丢人现眼!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女儿家的矜持!你写的是什么淫词艳调辱没祖宗的东西!你还知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身份!本王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明菲满腹委屈,辩白道,“父王有没有仔细看,那么些诗词,女儿不觉得有什么丢人!”若不是魏妃寻死觅活的相拦,凤景南非动了手不可,就这样还是怒不可遏的禁了明菲的足,气不过还到卫王妃处找茬,“你管着这府里,门禁必要严些才好,像明菲这样往外传东西,切不可有下回了。”
  卫王妃还不知道哪里事,自然要问个究竟,凤景南深觉没脸,简略的说了。卫王妃差人从侧间儿取出一本蓝皮书,递给凤景南,“是不是这本?”
  凤景南略翻了翻,卫王妃道,“上头的署名是曹雪芹哪?”
  “那个蠢丫头还知道换个名儿,总算没蠢到家。”凤景南递还给卫王妃,正色道,“以后万不可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我知道,明天我查一查,这些书稿是怎么从府里流出去的。明菲一个姑娘家,大门儿不出二门儿不迈的,就是写些小词小调,也是闺阁中的东西,怎能轻往外传呢?”卫王妃揉揉眉心,“这些东西,我看看打发时间罢了。我倒是得给王爷提个醒儿,这实在不是大家闺秀该写的,要是给人知道是明菲化了名所为,不说她,就是其她姐妹也得给她带累了名声。王爷还是跟魏妃说一声,好生提点明菲几句,怎么越发连好歹都不知道了呢?”
  虽然没什么好脸色,凤景南还是应了,试探道,“不如叫明菲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
  “我这里有明艳要学管家,明淇明湛年纪还小,尤其明湛,我得时时分出心来照看他,他又不会说句话,我心里很不好过。还有平日里府里的事,怕是抽不出工夫开导明菲。”卫王妃婉拒,温声道,“王爷也知道,她并不是很喜欢我这里。平日里五天里能来个一两回就是多的了,还不如明雅。就叫魏妃严家管教吧,明礼他们颇识礼数。”
  凤景南只得按下不提。
  明菲一本《红楼》碰了壁,凤景南直接把那几个为明菲传递书稿出书宣传的狗奴才发落到深山老林里去,然后昆明发起一轮扫黄打非的禁邪书的运动,禁了此书,方才作罢。
  却不想,明菲满心不服。
  《红楼》倒罢了,的确是好书,只是受了明菲的连累,被定为禁书,不得广为流传。其实《红楼》一书,文字精致,诗词不俗,一般的秀才都是写不出来的,只是那里面满篇的情与色,却不该出自一位未满十岁的闺阁女儿之手罢了。
  明菲贼心不死,她咬牙开始自己的第二本创作《西游记》,这次有卫王妃把关,她的手稿第一时间落在了凤景南的手里,只是卫王妃交予凤景南时,那神情颇有几分奇特,摇了摇头,叹一声,“王爷,明菲若不管束,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凤景南拿回去一瞧,在看到手稿里孙悟空一句“常年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只教他搬出去,将天宫让于我,便罢了。”,凤景南生吃了明菲的心都有了。
  凤景南发了狠,将书稿烧掉后,命嬷嬷用戒尺将明菲的双手打得肿烂,捏住明菲尖尖下巴,盯着明菲流泪泉一样的双眼道,阴恻恻的恐吓,“你要是想死,可以直接跟本王讲,本王也不缺你这个女儿!”明菲吓个半死。
  还好凤景南为了阖府大小的名誉计,都未在名面儿上发落明菲,故此,知道的人真不多。
  经此两事,明菲不但肉体精神受到双重打击,让人松一口气的是,她创作名著的心终于死翘翘了。
  凤景南重新换了严厉的女先生,将明菲管束的严严实实,明菲被父亲责骂、母亲劝导,终于接受了这悲催又操蛋的现实。她只恨自己为何不穿成个平民丫头,在这王府里,上有冷酷生父,下有冷淡嫡母,生母软弱,胞兄胆小,一对嫡出兄姐更是阴险恶毒,明菲完全没有半点儿自由。
  明菲就这样安份的过了两年,直到明礼明湛离开昆明,要前往帝都。
  不得不说明菲还是有一点现代人的智慧,明湛本是个哑巴,去帝都能做什么,这几年她总算摸清了,自己父王完全是个手握实权的藩王,且父王在母亲这里几次流露出要早立世子的意思。
  明菲简直欣喜若狂,胞兄明礼若得立世子,她的身份马上就不一样了,就是母亲与自己也再不必看卫王妃的脸色。当然,这完全是明菲一家所想,并不代表主流观念。
  母女俩人每日一柱清香的在佛祖面前祈愿,谁知天不遂人愿,却叫明湛这小哑巴在帝都出尽风头。后来更有离奇之事,哑巴开了口,明湛忽然会说话了。
  凤景南迅雷不及掩耳的为嫡子请封,赐爵的圣旨来的格外快。
  明菲去看望长兄,言语中不无策反之意,明礼只一句话,“明湛是嫡子,他哑巴时我尚且争不过他,何况他现在好了。三妹妹,你们女人家不懂这个,你就让大哥安静的看会儿书吧。”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遇到这么个的大哥,明菲空有一腔壮志难酬,却苦于不是男儿身。幸而,还有二哥明义与自己同仇敌忾,明菲总算还有个知音——她的才干还未施展,怎能就此埋没!
  尤其当明菲确定明湛与她来自同一个地方时,她看着风生水起的明湛,更是一肚子的不服与嫉妒!她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让所有人刮目相待、奉若
  作者有话要说:明菲的番外就到此为止了,虽然有许多人不想看,我依旧想写一写,这个不合群的穿越女~
  嗯,写出来了,就发上来。
  明菲代表了一部分天真穿越女吧,其实偶真心认为,现代人穿过去完全可能干不过古人。
  譬如什么宅斗宫斗、或者思想方面,很难讲啊~土著就真的弱吗?不,土著是主流,许多时候,我们要屈从于主流。
  172、番外皇帝难为之八
  在凤景乾被绑架期间,明湛展现了极为出色的政治才能,稳定了帝都的安定平宁。
  在帝都地动期间,明湛出钱出力出智谋,在银库无银的情况下,众志城城,共度难关。
  故此,在凤景南赐死凤明澜之后,在凤景乾死活要立明湛为太子之时,虽然大家觉着礼法所限,小皇孙的继承权在世子之上,不过在明湛隐约表示日后不留嗣,还会将皇位再传给小皇孙的时候,大臣们基本上就默认了明湛做太子一事。
  再次得说,明湛是个很有运气的人。
  自从明湛被立太子,世界忽然国泰民安起来,该打雷时打雷,该下雨时下雨,然后,冬日必有瑞雪兆丰年。
  善于搞封建迷信的大人们,不得不想,这太子立的好啊。你看,这刚立了太子,世道就顺遂了。
  就是凤景乾对于这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也有说不出的喜悦,虽然秋收收了不少银子来,可架不住用银子的地方多。如今老天爷高兴,明年要赈灾减税的地方就少。
  明湛穿着狐裘的大褂,与凤景乾盘腿相对而坐,他一入秋就开始滋补,如今好不容易瘦下去的瓜子脸又开始泛圆了,又生来怕冷,刚刚立冬就里外裹了三层皮子,圆的似个毛球儿,膝上还盖着厚实的毛毯子,怀里揣着暖炉,才能伸出手写得几个字来。
  自明湛开始批奏章,武官们连连称赞:太子爷这字儿写的清楚,话也说的明白。因明湛从不用典反讽啥的,他不高兴就直接骂,高兴了就狠命的夸,回批向来是简单明了、一目了然。
  文官们就不那么高兴了,私底下都在传:太子爷说话不雅,或者什么,太子爷这字啥啥啥的,挑一堆的毛病。
  明湛何等耳聪目明,在一次君臣玩笑时,眼睛弯成月牙儿,唇角上翘,非常自得的自夸,“我这字,是好生练过的。现在齐整多了,你们瞧着如何?呐,徐先生是教过我念书的,怎么样,长进不小吧?”
  凤景乾先笑了,“哪里有你这自卖自夸的,纵使徐卿想挑你两句,此刻也不好说了。”
  徐叁是江南徐家庶子,因生母出身低,他爹孩子多了去,也不大在乎这一个小庶子,老大了还没名儿,后来要入族谱儿,想他排行第三,便直接取了徐叁这名儿,好记的很。不过谁也没料到,后来这小庶子连中三元,如今更是入阁为相,十分了不得。不知他那子孙满堂的爹有没有后悔没给儿子取下威风的名子。
  徐叁今年四十八岁,他跟皇家无亲,自阮鸿飞走后,户部尚书的位子就空了下来,徐叁以三品侍郎之身击退众多竞争对手,爬到了户部尚书的宝座,本领相当了得。因他是正经翰林出身,之前凤景乾指他去闻道斋给皇子们讲课,明湛在宫里时听过几年。那会儿徐叁还在翰林混,官儿不高,也没眼色高低的看不起明湛这小哑巴,由因知果,如今明湛做了太子,凤景乾继续将徐叁指给明湛做太子师。若无意外,下一朝的富贵已经稳操在手。
  徐叁是有一定水准的人,他绝不会直接夸“啊,殿下的字堪比二王。”,这样就太谄媚了,降了一部尚书的格调儿,他微微一笑,语气十分中肯,“殿下的字较以前的确长进不少,若持之以恒,定能成一代名家。”后头就是拍马屁的话了。
  “那是,我现在天天看奏章,一天回批至少得万把字。”明湛豪放道,“就是一头猪天天拿着毛笔这样比划,也练出来了。”
  李大人没留神,一口茶喷到了地上,急忙告罪御前失仪。
  安定侯是个直性子人,因心中憋笑,手上发力,一件极清润的汝窑茶盏啪的碎成粉末,热热的茶汤流了一手并一腿。想不失仪也失仪了。
  还是吏部尚书郑老大人老成持重,眼中含笑,握拳咳了一声,不慌不忙的赞道,“殿下说话,实在风趣。”
  凤景乾忍不住笑了,嗔一句,“阖该让你父王在帝都过了年,明年再回云南才好。”
  凤景南对明湛向来极是严厉,气了就骂,明湛顶嘴必要挨揍,次数多了,镇南王教子甚严的名声就渐渐的传了出去。若今日明湛这话给凤景南听到,凤景南绝不能让他善了。至于凤景乾,他比较习惯做好人,再说,他比较能欣赏明湛的幽默,便不似弟弟一样被明湛一点就着,一踩就暴的。
  明湛想到凤景南走后自己小日子那叫一个滋润,忍不住咕咕叽叽一阵怪笑,听得的混身发冷。
  伯侄正专心致致的拍奏章,就听冯诚进来回禀:户部尚书徐叁、工部尚书李平舟大人求见。
  凤景乾自然宣召。
  俩人都是踩着积雪而来,只是面色并不大好,有些疲倦有些憔悴,自从太子殿下入主宫闱,上朝听政,百官都觉得——好累。
  要说以往明湛也在昭仁宫坐过一段时间,可那会儿,他完全是当做镇山太岁来的,只要他在就够了,并不怎样插手朝政,故此对他的脾气都是一知半解。
  倒不是明湛脾气不好或是有何怪癖,相反他平易近人,偶尔有人呛他一句,他也不生气,忒有涵养。可是你跟他说话得打起两百个精神,非常难缠。
  譬如昨天,凤景乾见那雪势头儿好,园中梅花盛着,红梅白雪,这几个月也过的顺风顺水,凤景乾便召了近臣与自己一道赏雪看梅花,能混到凤景乾身边儿的自然是有手段之人,大家诗词唱和,好不文雅。
  这种场合,凤景乾自然想明湛出出彩,哪知回头一瞧,太子殿下不知所踪,倒是远远一阵烧肉香飘来,引得人垂涎暗生。
  “万岁,太子爷在那边看人收拾烤肉呢。”冯诚虽一直跟在凤景乾身边儿,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凤景乾见远处暖亭里烟火燎绕,笑道,“朕还打算与爱卿们在那亭里一道喝茶,倒被这小子抢了先儿。”虽有嗔怪,却透着亲呢,更多似在解释明湛中途离场的原因。
  太子殿下亲自张罗,让几位大臣颇有些……那个,太子殿下,您也太亲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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