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VII.待遇

  转眼入冬。
  梧桐应时枯了半数叶子，风一卷就落满整条街。
  该枯萎的枯萎，该离开的离开。
  最惬意的时刻，莫过于裹着大衣晚上去吃火锅，看雪花飘在头上，人却要钻到另一个怀里。
  但终归也有好天气，阳光倾泻，天色湛蓝。
  又一个星期一，赵昶找随媛私谈：
  “华天在海市的分公司，明年年初有一个预研项目，需要保密开发，你去吧。”
  预研项目呢，没有产品质量压力，没有上市时间危机， 不用加班加点的纯研究。
  随媛忍不住眉开眼笑：“谢谢赵总！”
  赵昶怪怪地看她：“不用谢我，是关总点名要你去的。”
  随媛对上赵昶意味深长的眼神，眨眨眼，一拍脑门：“领导放心，我绝对不会跳槽到他们那里！他们员工食堂的柠檬茶特别难喝，而且还没有芝麻烧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说完这句话，她好像看到Boss的神色变得更加奇怪。
  赵昶无语地看着自己这员手下爱将：明明拿着霸道总裁小娇妻的剧本，非得演成个地主家的傻闺女。是该夸她，夸她，还是夸她呢？
  快递员笃笃笃地敲门，是每周例行的鲜花配送。
  今天是代表拿破仑战袍上的红缨，象征挑战和胜利的一品红。
  “果真是快要到圣诞了。”田悦薇羡慕地喃喃，“好应景，真浪漫！”
  夏峰啃着一个麦辣鸡过来，一脸不解：“怎么我师姐的绿植每个星期都换样？咱们的都一劳永逸？”
  一边说一遍瞅瞅自己桌上那颗硕大的仙人球。
  田悦薇哼哼地笑两声，斜眼看夏峰：“你还想跟随姐比待遇啊，你哪来的胆子？”
  后半句话被吞回了肚子：人家随姐是华天集团未来的执行总裁夫人，别说送把花了，把花店整个搬来又如何？
  送花服务自然是关璟源的主意，打着“防辐射助健康”的幌子，算是客户回馈的感谢锦旗。
  随媛不许他张扬，所以俩人的关系，目前只有个位数的人知道。
  赵昶、唐芸，还有某次在楼下便利店被误打误撞碰见的田悦薇。
  那天随媛加班，关璟源来接她。
  晚餐订的饭店人气太旺，微信排队显示前面还有30多位。
  他担心小姑娘肚子饿，于是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先去对面的便利店给她买点心。
  像是幼儿园听到有人来接的小朋友，随媛加快速度收工，兴奋得一路小跑着去见“家长”。
  关璟源正站在冒着热气的关东煮锅子旁边捞魔芋豆腐。
  男人身高腿长，随便哪里一站都显得鹤立鸡群：靛青的呢料大衣配折领的鼠灰毛衣，复古又澄澈，显得又年轻了几分。他五官轮廓感深，但骨相却不突兀，头发在灯光下，是自然柔和的茶褐色。
  这么好看的家伙，竟然是自己的呢！
  随媛越想越美。
  她笑嘻嘻地凑过去，想要给关璟源来个出其不意的恶作剧之吻。
  谁料田悦薇的脑袋突然从对面的货架空隙露出，嘴里塞着烤肠说不出话，正拼命跟她挥手。
  随媛吓了一跳，重心失衡，身体晃晃悠悠地就往前栽去。
  关璟源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胳膊，接着伸出两指，夹住她脸蛋轻拧了一下：“干嘛呢，梦游啊！”
  随媛面红耳赤地想打马虎眼：“关总，好……好巧。”
  男人不察周边异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巧个屁，老子等了三十多分钟了。”
  一瓶水“咣啷”一声掉在地上，关璟源应声回头，这才看见呆若木鸡的田悦薇。
  男人老狐狸，深谙表情管理之精髓，即使最初有几秒钟的尴尬，也迅速化解得无影无踪。
  他大大方方地举起手中的纸杯：“小田啊，来点儿不？你随姐最爱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