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对了，用领域，无量空处，本来也不能随随便便杀了他，还要通过领域祓除掉他施加给小爱的诅咒。
  如入魔怔的五条悟总算被这个念头唤回了些许理智，术式和手上钳制着神木光的力道皆毫无征兆地撤去，顺手丢了袋垃圾一样，将金发男人重重往小巷侧面的灰墙上一甩。
  如今他自己的情况其实并不比神木光强多少，咒毒的侵蚀已经让他半边面庞都爬上了凄然可怖的紫色青筋，要害处的伤口也早已崩裂，颈上，胸口，腹部，大腿……都在一汩一汩向外流着血。
  可他却不管不顾也浑然不觉，只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在天空一样的苍蓝瞳孔间凝聚起了钻石般璀璨的光华。
  “领域展开，无量……”
  五条悟不可能一边全开反转术式一边尝试领域展开，这会儿为了尽可能增大成功率，他几乎完全放弃了对咒毒的抵抗。
  然而之前从未有过成功经验的领域怎么可能被他凭借如此虚弱的状态展开？
  他的身体在手指结印的瞬间就再没了站立的力气，最后他颓然倒在了血泊中，那双片刻前还熠熠生辉的蓝眸也彻底失去了光彩。
  “哪……哪里跑出来的疯子吗？”
  勉强算是劫后余生的神木光则伏在地上干咳了好一会儿，半晌才稍稍缓过来一些，一时间也顾不得再去查看五条悟的死活，看得出是后怕极了，踉踉跄跄地爬起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悟君……”躲在暗处的爱惊魂未定地看着神木光的背影远去，刚要折返回去查看五条悟的情况，就瞥见了目光所及处那个终于追上目标的金发少年。
  是阿库亚。
  爱连忙再次闪回拐角，紧捂着自己的嘴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她不能在阿库亚面前露面，否则一定会被认出来，然后一切就都完了。
  可是悟君……
  正当爱踌躇不定时，只能偷偷观察拐角另一侧动静的她看到阿库亚在五条悟面前蹲了下来。
  “这个出血量和伤口深度……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从医院跑出来的啊……”
  阿库亚掀开他脖颈处的绷带看了一眼，哪怕五条悟的反转术式已经重新开始运作，他还是被眼前森然可怖的伤痕骇了一下。
  “打扰了，是119急救中心吗？”阿库亚总不能把这名重伤患丢在这里不管，无奈至极地拨通了急救电话。
  “露比，你和加奈待会儿先吃晚饭吧，我有些事要忙，今晚可能会晚点回家。”叫完救护车后，阿库亚没忘通知先行回家的露比和加奈。
  待到这些都做完，他复又低下头，终于发现了五条悟紧攥在左手里的手机。
  “得通知他的父母或者家人……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真的有家人吗？”
  阿库亚费了番力气才把五条悟的手机拿出来，一眼便看见了屏保上的爱，以及通话记录里明晃晃备注着“女朋友”的号码。
  因为不可能被别人拿到手机，五条悟一贯没有给手机设置密码的习惯。
  这就给阿库亚行了便利，让他得以长驱直入地解锁了五条悟的手机，继而便颇为无语地发现他这么做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除了相册里的爱的照片和通讯录里“女朋友”的号码，整个手机干净得没有其他任何一点使用痕迹。
  看来只能打给他女朋友了。
  阿库亚想了想，怕他的女朋友不接陌生号码，直接拿五条悟的手机拨了过去。
  “嘟……嘟……嘟……”不多时，阿库亚这边的听筒里传来了象征等待接听的提示音。
  他一无所知的是，就在一墙之隔的拐角，爱抱着那只被她开启了静音模式，只有屏幕在不断闪烁的手机，早已泪流满面。
  五条悟彻底缓醒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医生和阿库亚都认为是紧急治疗和止血措施起了作用。
  殊不知是貌似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五条悟在默默控制着反转术式的输出速率，力求让自己的伤势以符合这边世界规则的方式回归到相对平稳的状态。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总会因为求生欲做出一些平时做不到的事情，对于咒术师来说，更是把握好就能突破到一个新的境界。
  五条悟上次险些被甚尔杀死时便是如此，而这次，也许是当时即便赔上自己也要拉神木光垫背的信念太强烈，他好像在生死一瞬，比过去的任何一次尝试都更加接近了领域的完全体。
  他可以做到，还剩29天，他可以把神木光那个混蛋给……
  阿库亚走进五条悟的病房时看到的刚好是这一幕。
  病床上的白发少年正若有所思地低垂着眼睫，不再有墨镜遮挡的湛蓝色眼眸深邃锋锐，仿佛危险风暴前朗日高悬的晴空，目光所凝之处是他自己那双修长冷白的手。
  “已经醒了吗，话说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构造啊，明明全身多处伤口撕裂刚经历了一场大出血，居然抢救过来之后就完全和没事人一样了。”
  阿库亚用一句吐槽打断了五条悟的沉思，把刚刚情急之下拿走用来打电话的手机交还给他：“你混得也是够惨的，我本来想着好歹通知一下你认识的人，没想到翻遍了通讯录只有一个‘女朋友’，还无论我怎么打都不接。”
  “你这表情，是想说我被甩了吗？”五条悟不悦。
  阿库亚挑了挑眉不可置否：“你这样的家伙，被甩不是很正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