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她在血肉横飞中穿梭，身体与佛母共振来抵抗诅咒和黄泉浊气。
  刻在灵魂中的诅咒向一个方向叫嚣着。
  玉香知道，就在那里了。
  千年的宿敌。
  拖着疲累的步子向前，大片金色的血液泼洒在地面上。
  驱散遮盖视线的迷瘴。
  面前不是什么无法抗衡的巨兽或是恐怖的邪神。
  只有小山一样庞大的蛇骨伏在地面上。
  玉香此时正站在它空荡的腹腔中，巨蛇的骸骨望不到尽头的绵延着。
  不知道它活着的时候，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玉香见过它，不是在现在，也不是在遥远的平安京。
  是在梦里，那诅咒的具现化，长大那散发毒液腥气的嘴将她整个吞入腹中。
  也或许是那日夜保持着危险平衡的另一半。
  这确实是诅咒的源头。
  可是它已经死了。
  可是身体里的诅咒告诉玉香，“它”就在附近。
  伸手抹掉嘴角溢出的黑血，玉香强行运转已经停摆的术式。
  她迈着步子向前走去，身上渐渐燃起金色的火焰。
  燃烧着诅咒，也燃烧着自己。
  这近乎同归于尽的办法，给她争取到最后的时间。
  沿着蛇骨向前走，骨架的结构渐渐变换。
  直到前方出现若隐若现的毒牙。
  那是巨蛇的头骨，最后还粘连着腐肉的地方。
  玉香缓缓向前，身上金色火焰驱散浊气。
  却从强盛一直到慢慢熄灭。
  她来到巨蛇的头骨处，而后停下脚步。
  在张开的巨口尽头，站着一个人。
  或许是等待已久，或许是阻拦着玉香离开这里，离开这总会将她消化的蛇腹。
  玉香站在原地，目光淡漠看着面前的人。
  那个人有着乌黑曼丽的微卷长发，穿着繁花遍布的和服。
  一双血红蛇瞳带着柔和笑意，长着和玉香分毫不差的一张脸。
  “你来了。”对面的人对她笑起来，那笑容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玉香看着她，就好像是在照镜子。
  面前之人身上的气息，确实和自己出自同源一般相似。
  如果在这里的不是玉香，任谁都会觉得对面的是另一个自己。
  “你究竟是谁？”最终，玉香开口问道。
  对面的人抬起手，指向上方惨白的蛇骨，若有所指的道：“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随后她向前两步，语气中带着难言的欣喜，“我一直想见你一面，如今你来了，我非常高兴。”
  “终于能彻底吃掉你了。”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对方情绪越发高涨，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愉悦。
  在靠近玉香后，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面前的人。
  在还有一段距离时，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飞快的收回手。
  刚才还熄灭着的金色火焰重新燃起，将另一个‘玉香’伸过来的手，灼烧出一个可怖的伤口。
  从伤口处不断冒出黑气。
  皮囊的损坏让对方反应非常大，柔和的笑意退去。
  对面的人含着怨毒的蛇瞳仅仅盯着面前的人。
  受到佛母共振的影响，情绪渐渐从她身上剥离。
  无悲无喜的金色瞳孔看着面前的人。
  玉香感受到了，在这个冒牌货受伤的时候。
  她身上的诅咒在减弱。
  只不过对面的‘玉香’，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虚弱。
  玉香察觉到力量的流动。
  面前的诅咒本体就像是运转的机器，而黄泉的浊气就是它取之不尽的能源。
  如果没办法一击必杀，斩断力量的链接。
  玉香很难杀死对方。
  克制浊物的极乐天运转到最大限度，一道面目慈悲的虚影在玉香身后睁开眼。
  “你以为你现在的力量可以和我抗衡么。”
  见玉香一句话没说攻击过来，对方好像看见什么好笑的事情。
  她双手中诅咒的气息一瞬间迸发，玉香体内的诅咒也感受到本体的指令，开始疯狂加速吞噬玉香的生命。
  “这次，换我来杀你了。”
  “不过是附着在人身上的寄生虫。”
  与百眼佛母的共鸣达到极致，玉香隐隐和身后的虚影重合在一起。
  有一瞬间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谁。
  已经无需媒介，金色的力量如臂指使，炽烈浓金的火焰暴涨，一瞬包裹整个巨蛇头骨。
  这是孤注一掷的一击，如果不成功。
  一切都会在这里划上休止符。
  这耗尽生命的一击起到作用，不详的黑色诅咒像是遇见天敌，一下退回到那人体内，用于抵抗火焰的灼烧。
  在佛母的神力灼烧敌人的一瞬间，玉香一个闪身，神力大量的注入那人体内。
  而后她越过挡在蛇口处的人，脱离这具巨蛇骸骨。
  被吸收生命的速度一下子减慢，随着刚才攻击那一下，力量消耗殆尽的玉香稍微恢复一些。
  那人还站在蛇口处，似乎是无法离开。
  她被灼烧的皮肤渐渐恢复，但是明显没有刚才那样气势强盛。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条蛇确实已经死去很久了。
  如今站在玉香面前的，是数千年的怨毒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