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顾泛去看了雪山，去坐了高山列车，去出演了舞台剧，去拍摄了短片。
  他自认为天高海阔，世界在向他招手不用气馁。
  这一次的挫折并没有阻挡他前进的步伐，他在纵情享受独属于他的十八岁。
  在之后一年的年尾，距离那个节目拍摄后的三年零八个月，顾泛坐在温暖的火炉前打开了他久未登录的华夏社交平台账号。
  有一条三年前的留言引起了他的注意，来自他的新粉丝。
  【大家停停先听停停】你好，你跳的舞很好看^_^我现在是你的粉丝啦。
  他说他是自己的粉丝。
  顾泛感觉柔软的心脏被轻轻敲击了一下。
  由于时间隔得有些久，顾泛带着小心礼貌回复“谢谢支持”。
  虽然他明白隔了整整三年，这个粉丝应该已经喜欢上其他人。
  互联网时代一切更迭飞快，包括人的喜爱都变得简单轻易，无数网友可以在今日爱极了素不相识的一个人，又可以在明日恨得将他踩在脚底。
  更别说没有任何曝光的整整三年，别说忘记他这个人了，以为他死了还不一定。
  在这个时代，从来不缺少喜欢和遗忘。
  每天重复着上演，然后重复着进入循环。
  出乎顾泛意料，他发出的消息很快得到了答复，纵使时差相差好几个小时，总是这条回复隔了几年。
  答复中是同样小心翼翼的喜爱，带着不吝啬的夸赞和祝福，叙说着顾泛的表演中所蕴含的意义。
  说这几年也没有间断地关注顾泛在世界各地的表演，这位素未谋面的网友能说出顾泛每个角色的名字，能够说中顾泛对每个角色的理解。
  对方或许是将他当成了刚进娱乐圈打拼的艺人，还说以后要开公司签他，只是因为他值得。
  而这样的关注来自于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青涩稚嫩但直白的话语让顾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动。
  没有什么比努力的成果让人看到并喜爱更令人振奋的了。
  顾泛问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追随他，因为顾泛不爱在社交账号发布动态，何况对方还在华夏，要想将他在国外的演出和动态事无巨细知悉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对方的答案很简单，只是因为他从顾泛身上感受到力量，他将顾泛视作偶像。
  顾泛年轻的心失了拍。
  他转过头，沉重红丝绒窗帘往两边拉起，凝着冰花的巨大方窗外是深沉漆黑的夜，雪花飞扬，a国的今冬是个寒冬。
  可是十八岁早已结束的顾泛却仿佛能看到在遥远的华夏，黎明的太阳缓缓升起，在没有雪的南方城市，有一颗崇拜喜爱他的心正在炽热跳动，无声地追随了他好几年。
  那一夜的顾泛辗转无眠，第二天便告诉母亲他想回到华夏，他想出道，他想……让那个人看到他。
  他的母亲像是早有预料，只是给了他一个拥抱，让他一路顺风。
  顾泛和“大家停停先听停停”一直到顾泛参加选秀前都有联系，虽然互相留言都很简单，但是都能感受到一种力量。
  在选秀期间选秀成员的手机会被收走，进行全封闭式的录制，因此顾泛和“大家停停先听停停”短暂断开联系。
  而“宇宙神颜，唱跳俱佳”的顾泛也通过这档选秀综艺一炮而红，璀璨光彩。
  成团夜的当晚直播，在其他成员慌忙紧张出错的同时，只有顾泛凭借强大过硬的实力拿下了当之无愧的断层之一，顾泛的名字也由此响彻了华夏大地，震动了华夏的娱乐圈。
  成团夜末尾，无数纷纷扬扬的彩带从上落下，颇像a国那晚纷飞的鹅毛大雪。
  宽肩窄臀的顾泛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拿着奖牌抬起脸看向镜头，振奋人心的欢呼与成员们演唱的主题曲在耳边响起，闪闪发光的“star”标志在他们身后缓缓升起。
  那一串的票数中，会有一票是来自“大家停停先听停停”吗？他也正在电视前看着他出道吗？
  在这个燥热炎热的盛夏，顾泛在选秀节目高位出道成团，签入迪凯。
  也就是在这个夏天，“大家停停先听停停”和他失去了联系。
  顾泛看着无形巨人的方向，他努力辨认想要看到无形巨人的真面目，却只能看到一片纯粹的漆黑。
  那几句难得不变调叙说着的真诚喜爱的低沉话语有着令人心惊的熟悉感，好像面具被掀开一角，露出巨人先生不为顾泛所知的一面。
  三头身的小人被换上洁白的小西装，胸前口袋中的玫瑰鲜艳欲滴，头上的礼帽加在一起衬的他像个橱窗里展出的小王子。
  小人站在灰色的房间中，身后墙上挂的是一幅简约抽象的线条画，凌乱充满作画者杂乱的心情。
  西装小人睁着大眼睛盯向屏幕外，他这一次没有躲开巨人先生的触碰。
  【是你吗？】
  沉浸在幸福戳戳中的纪云亭手指一停，他眼睁睁装着那三个字的气泡在眼前缓缓消散才回过神。
  看向站在房间中直直看向自己的小人，纪云亭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胸肌很大，不对。是心脏跳的很快。
  他居然从这样被关在app中鼻嘎一样的小人身上感受到“可怕”的反应，反应过来的纪云亭被前面自己那瞬间的心跳失衡给整笑了。
  将目光收回到屏幕上，小人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