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刘武挑起夏参将的脑袋,冲他们大笑道:“还有谁来!?”
章太守没想到夏参军会这么快失败,脸色一青,径直朝吴参将看去,“吴参将你看……”
吴参将见后军有些鼓噪,显然士气大受影响,他握紧手中的刀,骑马上前一步,“府君,末将愿往。”
“好,我为参将擂鼓,鼓舞士气。”
吴参将出列,沉声与刘武道:“蛮夷之人也敢来我中原之地撒野,今日爷爷便教教你规矩。”
刘武就把手上的脑袋一扔,冷哼一声,“来啊,爷爷怕你吗?”
吴参将见同袍被如此羞辱,气得脸色涨红,打马便冲上前去,双方刀对刀,每一刀都冲着对方的要害去,被挡住后又回防,你来我往,片刻就过了十几招。
赵含章看得很认真,很快就看出刘武的破绽在右肩,每次他一出手,右肩处都有空隙,可惜吴参将速度不够快,不然……
正想着,刘武已经一刀砍中吴参将的手臂,吴参将惨叫一声,拼着手臂不要,狠狠的一踢马肚子冲过去,与他的马擦身而过,直接就往大军这边跑。
一直擂动的鼓声一顿,士兵们鼓噪起来,连章太守也不由惊叫一声,“吴参将,快来人,去救吴参将!”
对面的匈奴军却是举刀大吼,兴奋的大叫起来,“杀!杀!杀!”
晋军直面如此高涨的士气,一时面如土色,甚至还有人胆怯的悄悄后退。
骑马围在章太守身边的人也齐齐打了一个寒颤,面对正夺命往这边跑的吴参将一时竟都没反应。
吴参将身后的刘武举刀就追上去,赵含章抽出剑,一踢马肚子便越过众人飞射而出,秋武和季平惊叫一声,“女郎!”
俩人就要去追,但想到斗将的规矩,又暂时压住了。
女郎能在石勒手下过招,此人比石勒差远了,一时间应该不成问题吧?
赵含章迎着吴参将就冲上去,直接越过他,举剑挡下他的一刀,用剑将刀引开,畅笑道:“孙子,你现在的对手是你姑奶奶我。”
“奶奶个熊,哪儿来的女娃娃,你们大晋是没男人了吗?”
赵含章见他不追吴参将了,便也勒停马笑道:“有啊,睁大狗眼往那边瞧,那边都是男人呢,不过现在还用不着他们,姑奶奶我先出来玩玩,我要是还打不赢,他们再来。”
刘武脸色阴沉的盯着赵含章看,“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杀你,敢上战场捣乱,爷爷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做成灯笼。”
刘景更怒,认为晋军这时候还敢拿个女人糊弄他们,简直是在羞辱他,因此大声下令,“刘武,把她的脑袋给我取下来,我要挖空了当水瓢用!”
刘武眼睛更红,狰狞的盯着赵含章大声应下,“是!”
赵含章浅笑,“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第164章 斗将
对方一点儿都没有绅士风度的举刀就砍过来,赵含章又不傻,坐着让他砍,一踢马肚子便往前蹦了两步躲开,对方在后追击,举刀要砍……
赵含章没有回头,听到破空声便往前一趴,同时降低马速,秋武没想到女郎胆子这么大,这样的情况下还敢降低马速。
但她就是险而又险的避过去了,这一刀从她原先脖子的位置砍过去,几乎刀才过去她便直起身来,在他的马与她交错而过时剑直直的一刺,对方一刀砍空,来不及撤刀回挡,错身而过后,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伸手一摸,摸到一手的血。
这一系列动作看着多,但不过是三四息的功夫,大家眨两次眼的功夫他们就停手了。
看着似乎是刘武吃了亏。
刘武怒骂了一声,“奶奶个熊,纳命来!”
骂罢,举着刀又冲着赵含章来,赵含章刚才已经看过他的对招,猜出他要出的招式,也不惧,与他对冲过去,她灵动,出剑极快,且躲闪也快,刘武的力在她这里竟发挥不出来。
俩人在场中绕了好几圈,你来我往的过了二十多招,刘武竟然都没碰到她,两军都看得出来,赵含章还游刃有余。
不说匈奴军,就是晋军这边都很惊讶,章太守不由回头去看了一眼秋武和季平。
见他们稳稳坐在马上,便垂下眼眸思索起来,再看向赵含章时,章太守郑重了许多。
而就在他回神的这一刻,赵含章找到了空隙,终于引出他的破绽,剑直冲他的右肩刺去,剑尖才碰到他的右肩甲胄时,刘武脸色一变,身体后仰,同时急忙撤刀回防,就这一撤,门户大开,赵含章剑一翻,变刺为带,剑尖向左狠狠的一划,马上的人一下瞪圆了眼睛,身子僵住。
赵含章与他错身而过,勒停马看向他,刘武抬手捂住脖子,眼睛瞪大,红色的血液这才咕哝咕哝的从他指尖冒出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含章,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来不及说,眼睛圆睁的从马上落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被割喉了!
两军都没想到是这个发展,一时静默,片刻后,晋军这边爆发出冲天的呐喊声,鼓声重新擂动,而匈奴军这边沉默的盯着赵含章看,眼神恨不得撕碎了她。
赵含章却没退下,而是用剑指向刘景,“刘景,可敢上前与我一战吗?”
刘景目光沉沉的盯着赵含章,“你倒是胆大,既然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抽出大刀便朝赵含章冲去。
赵含章浅浅一笑,一踢马肚子便迎上去。
章太守有些焦急,觉得现在士气正好,完全可以发起冲锋,没必要再和匈奴军斗将,但见俩人已经迎上,他便只能按捺下来。
只希望赵含章不要输,或者不要输得太难看。
赵含章并没有输,甚至和刘景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棋逢对手,武功相当,这样打才畅快,既不会像对敌刘武时赢得轻易,也不似对战石勒时应付艰难。
赵含章很喜欢这种感觉,越打越兴奋,出招也越发的快,刘景很快从攻转为守,不得不先出招挡住她的攻势。
不仅晋军这边看出赵含章占了上风,匈奴军那边也看出来了,于是刘景副将上前两步,准备随时去把刘景救回来。
终于,赵含章手中的剑快速的一挑,刘景手腕见血,手中的刀落地,她一剑刺去,刘景翻身下马躲过……
他一落马,副将立即带着人冲上去要把人救回来。
章太守等的就是这一刻,立即令人擂鼓发起进攻。
此时晋军士气大盛,鼓声一响,中军立即冲入战场。
匈奴军一看,立即也嗷嗷叫着往前冲去。
秋武和季平率先冲出,冲着赵含章便飞奔而去。
而赵含章此时眼里只有刘景,他一落马她便乘胜追击,一踢马肚子冲上前去要割了他的脑袋,刘景在地上灵活的一滚,脚一蹬便从边上他的马肚子下滑过,才一过身边快速的抓住马脖子,翻身就要上马……
赵含章回身便刺去,刘景上不了马,只能重新落下。
而此时,刘景副将也杀到,直接冲赵含章砍去,赵含章干脆刺了那马一剑。
马儿受惊,嘶鸣一声,用力甩掉挂在半空中的刘景,撒开蹄子就乱跑起来。
赵含章回身挡住刘景副将的刀,不过片刻她便被人团团围住了。
赵含章一剑杀了一人,破开包围圈便往外跑,而此时,秋武和季平也带着人冲了上来,迎上刘景副将……
大军相碰,双方瞬间杀成一团。
赵含章跑出包围圈后便举目看去,很快便找到混到了匈奴军中的刘景。
他接过一员小兵的马,翻身上马后便振臂一呼,鼓舞士气。
赵含章将剑插回去,将马上挂着的弓箭取下来,瞄准他,将弓拉满后射出……
刘景正在指挥人冲锋,心头一紧,一回头便直面一支箭,他反应迅速的偏了一下头,箭矢擦着他的脸颊射过去,直中他身后一个护卫。
刘景和赵含章隔着混乱的战场对视上,这一刻,他心头有些发寒,意识到此人决不能留着,她活着,对他们匈奴将是一个大敌。
于是刘景拿过一把刀,重新朝着赵含章杀来。
赵含章也冲他杀去,不过他们之中相隔甚远,中间正在厮杀,他们便也一路杀过去。
秋武时刻记得要保护好女郎,待杀了刘景副将便打马回头找赵含章,见她正一路杀,一路往敌军深处去,连忙见到:“女郎,莫要孤军深入啊。”
赵含章回神,这才发现她慢慢杀到了最前面。
看到就相隔不远的刘景,俩人目光对上,瞬间觉得,管他呢,先杀了他再说。
刘景将赵含章视为大敌,想要除之而后快,而赵含章也想杀了他,此人在历史记载中出了名的残暴,可以做出将万人推入黄河淹死的事。
此时既然有机会杀他,为何还要留着?
赵含章和刘景眼神一碰,便知道双方都想取对方的项上人头,于是达成共识,丢掉身边的人直冲对方而去。
第165章 一箭射中
赵驹和汲渊在右翼掠阵,看不到赵含章,自然也不知道她已经杀疯了,完全沉迷于追杀刘景之中,见中军冲锋,而士气不弱,汲渊便道:“可以打,我们静候。”
蔡参将也在等,等到鼓声进行到第二段时,灈阳城门打开,从里面杀出一队士兵来。
他一见,精神一振,就要下令冲,汲渊拦住了他,“蔡参将,且再等等,等匈奴军向两边撤我们再上,现在还是呈合围之势便好。”
“我们士气高涨,已经前后夹击了,再等下去我们连汤都合不上了,此时合围不更好?”
汲渊坚持,“等他们散出来一点儿再打,一会儿要是杀得太狠,还要放开一个口子让他们逃命,这样他们才不会过于拼命。”
蔡参将不想听他的,奈何赵家的兵马只听汲渊和赵驹的,他们两个不下令,三千兵马就老实待着没动。
蔡参将不觉得自己手上的两千人就能挡住要突围的匈奴军,因此脸色铁青之余,还是只能先老实待着,不过他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愤怒,“赵三娘临走前下过命令,让你们都听我的,结果你们却临阵不听令,待此事毕,我一定要和章太守告你们。”
汲渊含笑应道:“蔡参将请便。”
赵驹则是撇撇嘴,章太守又管不到他们头上来,和他告状有什么用?有本事和他们女郎告状。
灈阳城内的守军杀出,一直又稳又狠的匈奴军终于胆怯了,连忙去找他们的将军。
然后发现他们将军正和对面晋军的那个小娘子打得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了指挥兵马。
刘景并不是不想脱身,他是老将了,自然察觉到局势现在不妙,但赵含章咬得太紧,他不仅不能脱身,连分神都难以做到。
一旦分神,本就隐占上风的赵含章可以立即劈死他。
和他不一样,赵含章今日不是指挥,她就只管带着秋武做个小兵冲杀,听鼓声死死的咬住刘景就行。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要后撤!”
刘景:!!!
你奶奶的,会喊你倒是上来帮忙啊,隔着十来个人冲他喊有什么用,没人替他挡住赵含章,他怎么撤?
对方终于发现刘景的难处,带着人杀开晋军士兵,想要挤上来挡住赵含章。
但秋武很快也杀掉周围的匈奴军迎上去,“你的对手是我!”
赵含章一剑杀掉过来挡她的匈奴兵,骑马追上正要跑的刘景,刘景听到破风声,只能回身举刀挡住,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你奶奶的非得杀我是不是?有本事来追我啊。”
说罢狠狠的一推,用刀将剑隔开后大声吼道:“向两侧后撤,突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