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从铁桶里拿出马草,递给孟幼芝:“看,这是我养的马。”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马的鼻子。
  孟幼芝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转醒,脸色发白,手里颤颤发抖。
  秦真握着她的手腕,教她喂马。又想男女有别,立即放开,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她的袖子,挪到马头旁边:“它脾气很好的,你多喂喂它,它就愿意给你摸。”
  她空洞的双眼微动,无力地抬手摸摸鬃毛。
  “看吧!是不是?它愿意给你摸了。平时它还不想让陌生人摸呢,你……你反正,它愿意的。”
  孟幼芝轻飘飘地问:“你大哥,是坏人吗?”
  秦真瞪大眼睛:“我哥怎么可能是坏人,你别瞎说!”
  “那刚才,他……他。”
  “刚才怎么了?”
  “我看见他手里拿着刀,他是不是……把那两个人的手指……砍,砍下来了?”孟幼芝越说越小声。
  秦真说:“那是他们活该!他们给我大哥下毒,要害他的命,就该剁了双手喂狗!”
  孟幼芝失魂,后脊梁骨发凉,眼眶通红。
  秦真越发来劲儿,狠狠道:“换做是我,要是敢下毒毒我,我不仅要割掉他们的双手,还要挑断他们的双脚!”
  孟幼芝顿时沉默了,猛地又退后两步,说:“你是魔鬼!你哥也是魔鬼!我要回家!”
  秦真一听,孟幼芝说秦淮川是魔鬼,他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一脚踢开铁皮桶,喊道:“我哥不是!我哥不是!是有人故意给他下毒,我问了管家,那个下毒的人还毒了你哥!”
  哐当巨响,铁皮桶滚进了马厩。马受了惊,一下子朝天踢去,正好一脚踹向孟幼芝。
  榕树下,秦淮川丢下菜刀,脱去手套。
  范文生看他脸色,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叫人扶起地上的厨师。
  秦淮川玩了会手指,说:“味道怎么样?我厨艺肯定是没你们好,这道毛血旺还得厨师长做的才好吃。”
  厨师长看着地上那盆血旺,身体为之一顿。
  “监督厨艺高超,菜做得极好,我自愧不如。”
  说完,垂眼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秦淮川摇摇头,啧啧一叹:“我对厨艺一窍不通,就会乱砍一通,好在是做毛血旺,换作是其他什么肉菜,刀工肯定是不如你的。家里厨子只会做些家常菜,广东菜吃腻了也想吃点湘菜杭帮菜。这些都是厨师长拿手的,我想请你来公馆做私家厨子,工资你开,要多少都可以。”
  俩人听得出来这话里有话,不敢驳了面,更不敢拒绝。
  怕自己也像地上那盆血旺一样被剁得稀碎,也不敢言语。
  秦淮川搅着手指,挑眉说:“今日不光请二位来吃饭,我还请了美味饭店的老板。他没给跟你们说吗?”
  厨师长怂着脑袋,摇头。
  “现在出了这件事情,往后哪家饭店还敢要你们。纵使是敢要,也没人敢去饭店吃饭呀。”秦淮川冷笑,“其实他该说的已经给我说了,不该说的……也差不多都说了。我没什么手段,但是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向来是非分明。倘若不从警察厅带走你们,那些人会如何待你们俩?一日不结案子,你们就会被关在里面一日。”
  话已经挑明,俩人也不再沉默。
  要是秦淮川送他们回去,关一辈子都是可能的。
  厨师长说:“我也是受人胁迫,没办法才这样做的啊!”他跪在地上,膝行到秦淮川跟前,磕头道:“我兄弟二人,是真的不敢反抗呀!秦大少爷,苦杏仁是我放的,跟我弟弟没有关系。您放他走,我去警察厅自首!”
  他弟弟一听,跟着跪下吼道:“不是我哥!是我撺掇我哥放的!要自首也是我去!”
  秦淮川听着声音耳朵疼,捏了捏耳垂说:“受谁胁迫?”
  厨师长语气颤抖,咬牙说:“没看见正脸,听口音是汕头的。”
  范文生插嘴问道:“现在就说了,怎么在警察厅的时候不说?”
  “那人讲就算我们进了警察厅也会捞我们出来,叫我们不必担心,只管照做。”厨师长愁眉苦脸,哪知秦淮川不按套路出牌,把自己带回了公馆,更不知道他要毒的人是秦淮川。
  旁人要想从秦公馆捞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下好了,小命不保。
  “你们在哪儿接的头?”
  “东兴大街,那间新开的胭脂铺子后街。”
  秦淮川心里想,汕头口音,能从警察厅完好无损的把人捞出去,除了内部人员以外,其他人还真不行。
  想了一圈,汕头口音的倒是没有。
  又问:“你确定是汕头口音吗?”
  他点头:“是!我确定!”怕秦淮川不信,又说了句:“我生怕事后他不救我兄弟二人出去,留了个心眼儿,跟踪到了他的住处。本想讹钱……唉,也不能说是住处,他进了草堂药房后又去了对面文具店。”
  这么说,跟墨宝文具店有关系了。
  秦淮川恍然,让听差的带两人下去。抬头仰望夜空,月光穿透薄薄的云层照射下来。
  他又叫人备好车,打算去一趟医院看看孟庭许。
  哪知后院忽然吵闹起来,管家奔跑到他面前,急得一脸汗水,喊道:“不好了!孟家二小姐被马踢破了头!”
  秦淮川恐惧地一怔,急忙跑向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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