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很久以来，他都对这个聪慧可人胸有韬略不让须眉的女官颇为倚重，可以说，在皇帝身边，除了燕青和杨沂中之外，也就是上官清了。
  王霖与上官清相处的时间，实际上比后宫诸妃还要多。
  但王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是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
  王霖想起上官清的进宫，实际当初锦衣卫也经过了非常周密且反复详细的盘查，也经过了层层的考验，上官清为江南名门之后，家世清白，从小受了良好的教养，属于天下女子中极少数自小就开始闭门读书的那一类人。
  然而……如此严密的选拔和考察，居然还是让人安排进人来，而且还是安排在自己身边成为心腹之人，这意味着自己的安保体系存在着巨大的隐患和问题。
  一晃三载，若是上官清当真向他下手，他或许也就中招了。
  王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上官清，既然你为石玉成安排在朕身边的杀手，那么，这几年来，你有很多机会对朕下手，为何迟迟不曾发动？而如今，你并未暴露，又何必要选择向朕自首？”
  上官清俏面惨淡，幽幽道：“臣为江南上官家庶女，家母为婢女出身，所以在家族并不受待见。家母因受不了主母虐待，投井而亡……
  臣为孤女，被石玉成资助方能继续读书。
  当年陛下选拔女官，石玉成疏通关系，命臣潜入宫中。
  臣虽然应下，但臣自进宫以来，却从未想过要谋害陛下。
  直至前不久，石玉成派人传来密函，要求臣刺杀陛下。若臣不从，则以江南上官家数百口性命为要挟。
  最近更是逼迫甚紧。
  陛下为千古圣君，对大燕，对天下子民，对臣，都有天大的恩德，臣绝不会伤害陛下。
  臣这些日子非常煎熬，思之再三，决定向陛下坦白，任由陛下惩处。
  因为臣知道，一个上官清，甚至是一个江南的上官家，对于大燕来说，都无足轻重，但大燕和亿兆黎民百姓，离不开陛下。
  臣愿速死！”
  上官清泪流满面，重重叩首在地，再次抬起头来时，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满是斑斑血迹。
  王霖深望着上官清，心中轻叹。
  上官清的话还待锦衣卫进一步核实，但从本心里说，他这几年与上官清相处，熟知她的秉性，而正因如此，她才忍不住内心煎熬，选择在没有暴露的前提下向自己坦白。
  第650章 监国风云（3）
  王霖深望着上官清，淡然道：“其实这事说起来并不怪你，而在于，朕身边出了漏洞，锦衣卫的核查机制出了问题。朕的身边，居然还能被人渗透进来，这说明，朕的身边也不是一片清水。
  你这事倒是给朕敲响了警钟。
  若是旁人，可能真就要向朕下黑手了。
  你在朕身边的时间，比嫣儿她们还要多，但凡你若有半点不轨之心……朕想想都毛骨悚然。”
  上官清痛哭流涕道：“陛下，臣愿意以死谢罪！”
  王霖轻叹一声：“其实你在朕身边这些年，朕甚为信重。即便是到现在，朕也习惯了你在朕身边安排日常起居和帮朕料理朝政，朕一时间去哪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不若如此，此事就当没有。你既然向朕坦诚，朕也与你坦诚，你我君臣相交，如君子之交，互相信任，待之以诚，如何？”
  上官清面色呆滞，皇帝居然还肯让她留在身边吗？他难道不怕……万一？
  实话讲，旁人还真没有这个魄力，但王霖有。
  作为穿越者，前世今生，王霖自问人情练达，阅历丰富，阅人无数。
  他料定上官清并不是坏人。
  他自信自己看人不会看错。
  再说，有系统的辅助，身边若是出现居心叵测之人，他会有预警。
  他一直没有怀疑上官清，除了自己的判断之外，系统也一直都没有预警，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男人而非皇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上官清作为一个女子对自己的那种深藏于心的炽热情感。
  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爱慕之意。
  “陛下，臣……臣……”
  王霖笑了笑，径自起身走下丹墀，亲自将上官清搀扶起来，紧握住她的冰冷的小手道：“朕相信，你不会害朕，这点识人之明，朕还是有的。”
  顿了顿，王霖又柔声道：“其实在朕心里，并没有拿你当外人……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朕的意思，不要急，等朕征伐东瀛凯旋归来，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如何？”
  如果说前番话代表着王霖的心胸器量和魄力，后半段就是他的手段了。
  在男女情事方面的尺度和分寸如何把握，他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上官清惊喜交加，愧悔万分，她俏面涨红，嗫嚅着嘴角，不知该说什么好。
  皇帝的话，其实就是一种承诺了。
  上官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原本怀了必死至少是要被皇帝流放宫外的思想准备，却换来了她美梦成真。
  被皇帝纳为妃子，这可是她午夜梦回朝思梦想的事儿。
  上官清一时情怀激荡，哭倒在地不止。
  她心里明白，自今往后，就算是为眼前这个男人死了，她也心甘情愿。
  王霖知道她此刻情绪的复杂，也不多言，径自将她拥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瘦削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