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发丝湿淋淋的垂落到脸颊上,滴落的水流冲刷了他脸上的血迹汗渍。
他懵然的抬眸朝着四周环顾了半圈,眼底还全是倦怠与疲色。
手脚的沉重与身躯的酸胀还未缓和,还未愈合的伤口便淅淅索索随着他的神志苏醒,刺痛感遍布了全身。
他半声动静还没发出,一条鞭子挂带凛冽风声呼啸而来。
重重的抽打在了他身上。
即刻传来的剧痛使萧争几乎窒息,脖颈青筋暴起喉头霎时紧缩。
剧烈而来的疼痛顺着神经末梢丝丝缕缕传递着,将他已经跳动沉重的心脏都收紧了。
视线都来不及看清对面人的面容装扮,鞭打便接连不停的击打在他的皮肤上。
霎时皮开肉绽,血腥味逐渐浓郁。
他积着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将即将脱口而出的惨叫扼杀在了喉咙里。
不间断的抽打几乎都没有给他喘息的空隙,伴随着衣衫破碎声,他几乎忍到表情狰狞,双腿不受控制的打颤。
除了不久之前他才遭遇过的刺杀,身上避无可避被利器剐刺出来的伤口。
萧争并没有忍受过如此难捱的伤痛。
但与之皮肉之外的痛苦,他觉得内心更痛苦。
第128章 身世
将所有太子府爪牙引开的那一刻,萧争就知道。
自已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命丧当场是最好的结果,而最差的,便是被生擒关押,受尽苦楚求生不得。
求死也不得。
就在此刻了,就在此刻这种深刻撕裂般的痛苦从身到心,都是如此难捱。
无数接连而来的痛楚让他思绪无法清明,除了几近竭力的汲取氧气,将声音都消匿在恨意中。
无数涌上的恨意与下意识吞入胸腹中的痛哼,竟让他恍然觉得。
自已曾经也这么做过。
好似自已曾经的某一天,某一刻,或者时常的每一刻。
都是如此刻这般。
浑身伤痕累累,被数之不尽的虐打包围着。
也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中,疼痛层层叠加卷浪袭来,无穷无尽的欺辱与践踏。
日复一日,学会了忍气吞声。
学会了将一切呻吟痛苦全部随着涌出的血液咽进喉咙,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就这样沉默着,安静的,承受着。
萧争恍惚了。
在身躯上阵阵疼痛叠加,无穷无尽直至发麻的触觉里,他恍惚记起自已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少年。
穿着不得蔽体的薄衫,瘦的好像一把骨头。
视线四周是金碧辉煌的高墙大院,他却处于一个空虚寂寥之中。
他是个被人随意欺辱践踏的身份,只因他的母亲是个不得宠爱的姬妾。
贱人生的也是贱子。
所有人都可以看他不起,每日以欺负他取乐。
他不过才十多岁,个子未长成,瘦骨嶙峋可以像拎个小羊崽一样被任意呼来喝去。
而那些日日以棍棒,粗枝,以像此刻一般这样的鞭子,抽打自已的人,身着华贵衣料,有着高不可攀人人仰望的身份。
也是他的亲哥哥。
北离王妻妾成群,子嗣无数。
他只不过是其中最提不起来的那一个,正宫与贵妃生的是皇子。
而不受待见永不得圣眷的侍姬所生的,连皇子称号都不配称作。
他是北离楚王的第九个儿子,自小就离锦衣玉食无缘。
楚王不恋萧侍姬,也不在意他这个可有可无的第九子。
而他虽为皇子,却至多只能被称公子。
与众多无数身份低微的王室血脉一样,人前称一声九公子,背后低贱如尘土。
正宫皇子可欺辱,下人奴才也可大着胆子呸他一口。
只因在那寡情凉薄的皇宫銮殿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给他一丝照拂,舍他丁点怜悯。
唯有带他来这世上受苦的可怜母亲,会流着仿似永远也流不尽的泪水。
替他清洗伤痕,将带着苦涩的眼泪滴落到他瘦弱的脊背上。
可即便如此苟且偷生,也不曾将他放过。
北离王野心极大,不甘屈于人臣。
北离成了泱朝的附属国,面上伏低做小,私下野心勃勃。
他侥幸活到十五岁那年,有人进言称是泱朝六位皇子中,属五皇子最受泱朝天子珍视。
不如派个细作送进五皇子府,蛰伏在五皇子身侧。
待泱朝众皇子为了夺位自相残杀,自行解决了多余势力,五皇子最后定然是最有希望争得龙椅之人。
等尘埃基于落定,五皇子大权在握。
便让人将五皇子谋害,或是毒杀或是陷害,再寻计谋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泱朝皇族形同虚设,北离再与长公主里应外合。
天子排除传位人选在外的四皇子设计上位。
四皇子乃有北离一半血脉。
这泱朝天下,自此与北离同宗。
谋略是个好谋略,可五皇子蓝慕瑾自从出宫立府,就频频遭遇刺杀与阴谋。
其心性已远超同龄年岁,谋略无双文武双全。
恐怕难以将人送至近前。
受尽欺辱与苛待的瘦弱少年就成了那个倒霉蛋,他盼天盼地盼来了迈出这个冷血宫墙的机会。
却是将虐打成了倍,食不果腹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