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斩桃花 第1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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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善巡夜,看见燕卿白房内烛光透亮,自觉蹊跷,走到门口:“大人还没歇息吗?”
“有些事,你来的正好,我有些事儿交代与你。速去打探,不得延误。”
“是萧家孤坟一事吗?”
“不是,帮我去打探打探木公子自非人间出来之时,身旁可有可疑之人。”
嘉善只觉得莫名其妙:“可疑之人的意思是?”
“男人。”
燕卿白瞥他一眼,系紧了肩上鹤氅,这才回房歇息。他面庞依旧儒雅温和,可回首时轻声一句叮嘱,却让嘉善觉得不寒而栗:
“记着,我那阿弟公务繁忙,这些事绕开他去查,莫要惊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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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从燕洄那儿打草惊蛇,嘉善便只能下了血本,花一只烧鸡从海东青那儿套话来。一五一十的把海东青知道的事情交代给了燕卿白。
燕卿白正批阅卷宗,闻言停笔,在废纸上写下了慕玉二字。
“约摸十五岁的少年,生的和桃花极为相似,名叫慕玉……”
他沉吟片刻:“慕玉极有可能是假名,继续去查少年身份。”
”是,不过大人如何得知是假名?”嘉善微诧异。
燕卿白不语,眼底略晦暗了些。
林沉玉纵聪明伶俐,可涉及到人世间微妙难言的感情二字,她也发觉不了。唯有另一个男人,或说是另一个处于敌对方的男人,才能敏锐的察觉他的心思来。
慕玉慕玉。
爱慕的慕,林沉玉的玉。
既是爱慕,必不可能是新知,他抬眸,叮嘱道:“往木公子往昔的旧相识查,重点放在那个桃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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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的疲倦和脱力,让林沉玉睡的昏沉,过了整整一夜一日,到第二日傍晚才醒。
林沉玉闻到一股酒香味,迷迷糊糊的起身,她睡到头有些发昏,饥渴难耐,打开窗户去追寻酒香来源。
一推开窗,是燕洄和海东青,在她窗户下摆了个小案,烧个火炉,在那里煮酒喝。
那海东青还特意拿了把蒲扇,端着烧热的酒,拼命的把酒香扇进她窗户缝隙里。
林沉玉:……
她双手叉腰,兴师问罪道:“你们在我窗户底下喝酒做什么?”
燕洄冷笑:“不在你窗户底下喝,难道在你床下喝啊?”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使唤绿珠去给林沉玉添水洗漱,然后回过身道:
“你赶紧的洗漱完去用膳,厨房给你留了饭,真能睡啊,睡了一天一夜,都不怕自己睡饿死过去。”
海东青吃酒又吃肉,直吃的腮帮子都在鼓,指着盘子里的烧鸡道:“快来吃!我从嘉善那儿骗的,特意给你留了两个腿。”
林沉玉把他们赶走了,一边洗漱,一边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浑身不自在,直到吃饭时才想起来缘由。
她的桃花,怎么没有见到呢?
第133章
正是黄昏, 斜阳里林沉玉梳洗才罢,来到了偏院里,墙外桃花已落, 梨花才雪, 不觉间已是一半春休。
她见梨花簇簇,如团云飞絮,实在可爱,便攀摘了朵笼在袖里,敲响了顾盼生的门扉。
门未曾上锁, 轻敲一声便自开了。
“桃花?”
她放轻了脚步,轻坐到床边, 顾盼生侧卧背对着她, 睡的正香甜。
林沉玉略伸着脖子去敲她, 只见少女残妆粉腻,松髻敧云, 紧裹着红被半抱着鸳枕,许是睡足,也许是暖香, 只偎的脸颊粉红,艳色中带着些娇憨, 媚态十足。
林沉玉见她容貌,先是一愣。她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少年。
两个人的脸, 一个俊美, 一个秾纤,居然诡异的重合在了一起。她有一瞬间恍惚感觉, 顾盼生就是慕玉。
她面色微沉,又想起来海东青的话:“这些天那小兔崽子生病了, 一直待在房里很少出来……”
难道说?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惊起。
顾盼生睫毛微眨,好似轻罗小扇轻扑蝴蝶。
林沉玉单手撑着床,自袖里掏出梨花来,去逗弄他的鼻尖,他微颤,睫毛眨动的更厉害,林沉玉逗的更紧,他似乎有些受不住,笑着睁开眼。
少女瞢腾春醉,眉眼慵开。若是旁人看见,不知又有多少男人神魂颠倒。
“师父坏,这么多天杳无音信,一回来又拿我寻开心。”
他声音甜腻,去挠林沉玉的腰,林沉玉腰一软倒在床上,被他扑住,嬉闹了一番。
“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你病了?很少出门?”
林沉玉闹够了起身,眼神清明里,带着丝探究。
她果起了疑心。
顾盼生面色不改,只揉着红红的脸道:
“不过是我着了凉……那事儿来的急,肚子有些疼罢了。并不是生病,不过是身子不爽利,贪睡在房里不怎么出去。您一回来,我的病就好啦!”
他利落的起身,亵衣半褪,露出半片肚兜来,红艳艳的肚兜勾勒出一抹独属于少女的柔软的弧度,他羞怯怯的眨眨眼,捂住身子,撒娇道:“师父!”
林沉玉自知失礼,出了门。
过了一会,顾盼生出来了,林沉玉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嗯,只比自己略高一点点。
慕玉是比自己高一个个头的。
林沉玉皱皱眉,看着撒娇的少女,把那荒唐的念头抛到脑后,这两个人一眼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她真是昏了脑子了,居然在想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
顾盼生亲昵的蹭蹭她的肩,然后将她按在椅上,道:“我去给师父重新烧些饭菜,您在这里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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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
官道之上,一匹烈马呼啸于山风间,但见为首之人绯衣烈烈,从者如云,不多时便抵华山脚下。山门大开,他骑着马带着部下,鱼贯而入。
他动作恣意嚣张,似乎觉得平常。可这排场在旁人眼里,就是张扬。
“那是谁,怎么敢骑马进山门?”
“新来的指挥使燕大人啊,这都不认识?”
燕洄带着人到了非人间,他勒紧缰绳,冷眼看着拦路之人,华山派掌门玉敦儒已经在侯着了,玉敦儒面色严肃:
“燕大人大驾光临,华山派蓬荜生辉,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燕洄冷眼看他:“哪是大驾光临,我看玉掌门的威风,远比我这个指挥使大啊。”
“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昨儿我就撂了话在这里,叫你等我们走后,炸了非人间,将里面那些劳什子的齧鼠蚀蠹,通通抓起来。怎么,本官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我给了你一日时间,玉敦儒。你毫无作为,非要本官亲自再跑一趟吗?”
玉敦儒闻言,跪在地上,身后乌压压的跪了一片弟子。
“大人!非是玉某不作为,实在是祖师之命不可违啊,华山派自全真七子中郝真人开山立派以来,传到玉某手中已有三十一代之久,薪火相传,历代人恪守华山,依山而居,依山而行,不敢轻易动改分毫!”
“您要我们炸开山头,无异于让华山派自掘根基,断华山派的香火命脉啊。”
他长跪不起:“玉某诚惶诚恐,死罪死罪,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请大人收回成命!”众多弟子乌压压的跪了一片,喊声震彻云霄。
燕洄的亲信低语:“大人,弹药已填装完毕,直接强炸?”
练武之人,耳根灵敏,大家都听见了那亲信的话,见燕洄不语,纷纷紧张起来。
玉敦儒重重的磕起头来,他泪流满面:
“大人!别的要求玉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唯独这炸山一条,委实做不到啊!”
“哦?是吗?”
燕洄忽的笑了,少年眯着眼,有些狡黠的意味:
“那好啊,我换一个要求,玉掌门,上刀山下火海你都能做到,这可是你说的,君子无戏言,若是您再做不到,可就休怪我无情了。”
玉敦儒忽觉得有些不妙,可他已经答应了人在先,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请问是什么要求?玉敦儒必竭尽所能,为大人分忧。”
“三天之内,交出玉交枝的人头来。做不到的话,就自己提着自己的头来吧。”
燕洄调转马头离开,马蹄踏过他身边时,他一扬眉,梨涡浅笑:
“你的头,和玉交枝的头,三日之内,我总要见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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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洄本就不是去炸山的,他是要捉玉交枝的。领着兵马封锁了整个华山,各个山门都是重兵把守,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因为林沉玉的一句话:“玉交枝此人还未死,就在华山非人间内。”
他和玉交枝未曾正面交锋过,可他知道自己曾经中的蛊,就是玉交枝下的手。加上林沉玉又指明了必须杀了他,燕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玉交枝。
布置好一切后,他才独自下山,回程华阴。
他没忘记买上几份小吃,放在马背的褡裢里,带去给林沉玉尝尝鲜。
官道上,迎面撞见辆朴素的马车,马车里坐着的人,即使不说话,他也能从马车认出来那人身份。
他心中一颤,不由得下了马,让开道来。下马的一瞬他甚至有些鄙夷自己,这骨子里洗刷不去的鹰犬气。
他下马让路,可马车却停住了,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