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认的白月光是黑心莲 第69节
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他起先只是觉得她有意思,便也趁着无人的时候逗弄她。
有时是拿石子儿丢她,有时是从树上跳下来吓她。
可她每每都不将他当回事,无视过去,这倒是让他更想欺负她了。
有一次过分了,荣青云将她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想吓一吓她。
可后来自己忘了,她便这么被关了三天三夜。
等想起来的时候,姜婳燕已经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连睁眼都不会了。
他那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荒唐,请了太医费了极大的劲将她救了回来。
从那之后,荣青云便成了姜婳燕的小尾巴。
虽然她依然同从前一样,从不正眼瞧他,可他也不恼。
这么一跟,就是十几年。
宫变那次,是姜婳燕第一次主动求他。
宫中深秋冷瑟,她深夜而来,只穿一件杏色的单衣。
他记得那夜,秋风卷着落叶起起落落,扑扑簌簌的声音之外,是她娇声喊他‘青云’。
冰冷的月色好像也有了温度,那一点点的灼热,仿佛就够他记许久……
*
宫中,御书房内,荣青云一身风尘而来。
皇帝叫人赐座,眉眼间是得见故人的喜悦:“荣将军,多年未见了。将军风姿依旧不减,威武不凡。”
荣青云坐下,看向皇帝,亦有欣慰:“陛下也愈发沉稳练达了。”
当年那个跟在姜婳燕身后的小皇帝,如今也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陛下,听闻长公主前些时日被罚去了积云寺。眼看就要过年了,臣今日想替她求个情。
“寺里清苦,她近些年愈发娇气,早已不似从前那般能吃苦了。还请陛下早些放她出来。”
皇帝闻言先是无奈笑了一声,眉宇掠过苦涩:“送阿姊去积云寺,也并非孤的本意。
“只是正如将军所言,她如今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孤原先想着,让她去寺里住上一段时日,能让她心静些。
“不过今日将军既然开了口,孤自然不会不允。”
他抬手正要叫人进来,荣青云先一步起身,“陛下,让臣去接她吧。”
多年未见,好不容易也才等了今日这么一个借口,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去积云寺。
皇帝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点头允了。
荣青云走后,他抬眼看向窗外,不由想着,今年这新年应是相当热闹了。
荣青云回了,嘉惠公主也递了信说要来看看承曦,故人重聚首,不知又是一番什么情景。
积云寺外,荣青云倚在马车旁。
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骑装,腰间扎着一根同色的金丝云纹带。
眉宇间虽有风霜苍茫,但黑发高束,仍显英姿勃发,器宇轩昂。
姜婳燕被兰若扶着出寺时,尚不知是他来接的。
等走近了瞧见荣青云的身影,不由一惊:“你怎么来了?”
荣青云上前想要扶她上马车,被她一掌拍开,只得故作轻松地收回手道:“多年未见,还是这般不待见我?”
姜婳燕白他一眼,不欲搭话,眼神往马车后瞧了瞧,掠过一阵失望。
荣青云挥挥手,让兰若推开,接着径直上前揽住姜婳燕的腰,一把将人送上了马车。
“别瞧了,你那宝贝驸马没来。”
姜婳燕一阵惊呼,坐定后捂着心口,骂道:“荣青云,你在边塞呆了十几年,如今回来尊卑都不分了么?!”
他笑了一声,翻身上马,“我若真是不分尊卑,你如今便不会好端端地在这上京城中做你的逍遥公主。”
对着姜婳燕,他总是狠不下心来。
若他够狠心,他当年就会直接将人打晕了带走。
她如今倒是潇洒,养了个白面驸马,捡了个便宜孩子,倒叫他在那边塞苦寒地想着念着……
荣青云驾着马,正要调头下山,身后传来一道掌风破空的声音。
他耳尖微动,放开缰绳,伸手往后一把便擒住了来人。
“你方才在对她做什么?”
蛮憨直愣的青年被他反手制服,开口第一句却是气势汹汹的质问。
荣青云上下打量他一眼,轻笑道:“你便是婳儿收养的那个孩子?这不管不顾的性子,倒是与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姜婳燕坐在马车里,眉心一跳,朝外呵斥了一声:“闹什么?!”
荣青云闻言挑挑眉,松了手。
谢天佑还想上前,被姜婳燕一个眼风扫退。谢天佑自知没趣,一言不发地退至了马车后边。
小小插曲过后,一行人又往前行进起来。
*
临着年关这几天,日子过得飞快,终于在一道道热闹的爆竹声中,迎来了新年。
这是梁家在上京过的第一个新年,梁昭很是重视,府里处处都贴了红底的福字和春联,就连西院那几间也不例外。
前阵子事忙,孔令珊和梁昭均未遣人来将西院收拾了,所以那一边还维持着宋随离开时的布置。
里头的被褥桌椅也都是原样,没人去碰。
梁雁虽注意到了,但她怕宋随哪天又找上门来。
到时候,万一又说是自己落了什么东西在府上,而屋子又被收拾了的话,那她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不如先就这样吧。
到了晚上,孔令珊张罗了一桌子饭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桌前。
梁雁拿起筷子正准备大快朵颐,却被孔令珊拍了手背一掌,“等会吃,小馋猫,今晚还有客人呢!”
梁雁收回筷子,不解地问:“大过年的,客人不回自己家么?”
此时外头适时地响起脚步声。
孔令珊与梁昭相视一笑,两人异口同声道:“人来了!”
韩明提着东西进屋,“梁大人,梁夫人,我来晚了。”
大年三十,本是阖家团圆的好时候。可梁昭从前日开始就来他跟前旁敲侧击,问他是否回家过年。
想来他定是打听过,自己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回韩府过过年了。
于是他也只好如实告知,今年也不会回家过年。
梁昭等的就是他这句,二话不说拉了他的手,叫他务必来梁府吃年夜饭。
梁昭是个死皮赖脸的,任凭韩明如何推脱说不合规矩,他愣是充耳不闻,连拉带拽的。
毕竟是孔令珊又发了话,他无论如何也是要将人请来的。
韩明哪里见过他这般阵仗,无奈之下,只好应了。
梁昭叫人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热情地将人拉到了梁雁边侧的位置上坐下。
孔令珊替他将碗筷布好,也是笑道:“来就来嘛,还买什么东西,叫你破费了。”
韩明颇为拘谨地坐下,轻声道:“不破费的。”
梁雁捏着下巴看了看自己的爹娘,又看了看一边坐着的韩明,两人相视,尴尬一笑。
梁雁安抚他:“韩大哥,你别拘束,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韩明点头,这才拿起筷子跟他们一块用起饭来。
他吃饭的时候也极斯文,就这眼前的一盘子菜慢慢地吃着。
孔令珊见状便不停地给他夹菜,又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他家里的情况。
他也都一一答了。
孔令珊一脸慈蔼地瞧着他,直到梁昭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收回脸上的表情。
梁雁这一顿饭吃得委实是如坐针毡。
她想,找个时间非得同爹娘好好说说,叫他们不要整这些有的没的,给人家弄的怪尴尬的。
用完饭,孔令珊还想叫韩明再坐一会。
不过韩明推脱说有事要先回去,于是她也不好不再留他,便叫了梁雁送他出门。
梁雁与韩明走到门口,梁雁问道:“韩夫人近来可还好?”
自上次去韩府送还衣物后,有空时,她有时也让丫环送些糕点茶叶过去。
柳瑜每每收到这些东西也很开心,亦会遣人送些首饰脂粉过来。
只是梁雁听丫环说,每每去送东西的时候,韩明都不在。
他似乎是不怎么回家的。
听梁雁这般问,韩明也想起来,从柳瑜生辰过后,他便没再回过府。
两人上一次不欢而散,再见亦是无话可说。
不过今日是新年,晚点回去的时候,还是叫人送些东西回府里好了。
他看向梁雁,语气温和:“母亲平日无事,吃斋念佛,没什么不好的,劳你挂念了。”
梁雁送着人出了门,本该就此道别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