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她想到方才苏白略显沙哑的声音,再看着眼前这苍白的脸色,疲惫的神情,她脱口而出问道:“阿白他昨夜,是不是……受伤了,甚至流血了?”
  陆溪月眉头一皱,昨夜的画面再次袭来,她不由舔了舔唇,哑声道:“你怎么知道?”
  第51章 逛街
  陈辞瞬间如遭雷劈, 甚至踉跄地退了一步,所幸被身后的温屹接住。
  她此刻已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震惊,她好容易找到的小外甥, 那么年轻俊俏的小伙子,喜欢男子也就罢了, 竟然还是被压的那个?
  屋中的其他人也是或震惊或茫然,怔怔地看着陆溪月, 这冷若冰霜的红衣男子当真和苏白那个了?
  而要说谁最惊讶, 非温韫莫属。
  她震惊地喃喃自语, 看如今这情形, 想必阿白已经知道陆庄主其实是名女子,可阿白虽然八岁就已离家, 却也是自幼受礼法熏陶, 傅家教出来的人竟然会出现在女子的床上?
  而她更加无法理解的是,女子和男子那个, 为什么会是男子出血?
  端午则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陈辞在说些什么,出血?为什么会出血?为什么公子会被陆逍弄出血?难道陆逍又打公子了?
  陈辞上下打量着陆溪月, 这红衣男子肤光胜雪, 目若春水,确实是极美艳的容貌,更是容光焕发,神情餍足, 昨夜定是没少折腾阿白, 可是阿白方才竟还替他说话。
  她颤声问道:“阿白,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这位陆……庄主?”
  苏白看着满屋的亲人,藏在被下的双拳倏然攥紧, 他看着陆溪月明艳张扬的侧脸,异常坚定地说道:“是。”
  哎……陈辞长叹一声,看来唯一的症结就只能是这个看上去便不好说话的陆逍了。
  她放缓了声音,看着陆溪月说道:“这位陆庄主,你以后对阿白,能不能稍微温柔一些?”
  “温柔?”陆溪月怔住,冷道:“什么意思。”
  陈辞耐着性子说道:“就是动作轻柔一些,不要每次都弄出血。”
  陆溪月再次皱眉,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每次都会把他弄出血?”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每次?他们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的?
  陈辞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陆庄主,我毕竟是过来人,夫妻之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男子与男子之间。”
  陆溪月瞬间怔住,原来这是夫妻之间做的事?
  不对,她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这个温二夫人莫不是误会了什么,而此时床上的男子也语音低沉地说道:“舅母,您误会了。”
  虽然在梦里他已不知多少次将师兄揉进骨血,可现实中,他只有将自己放低到尘埃中,才只是能待在师兄身边而已。
  陈辞对着苏白脾气就没那么好了,“你现在从被子里出来给我看看,就知道误没误会!”
  苏白俊脸一僵,只好默不作声。
  陈辞见状,对着陆溪月温声说道:“陆庄主,阿白的婚事支持或者反对都还轮不到我,但是你们既然已然这般……亲密,这血燃丹的毒是否可以解了?”
  温韫此时也才如梦初醒,说道:“陆庄主,待阿白前去北境取麒麟血后,我也会和你们一道启程去逍遥山庄,替阿白的师娘重塑经脉。”
  陆溪月眼前一亮,苏白的师娘也是她的师叔,算是她如今唯一的长辈了,“有劳温小姐了。”
  苏白也对着温韫道了声“多谢。”
  温韫瞬间笑了出来,“哟,从你口中听到声谢字可是真不容易。”
  对着陆溪月又是一脸严肃,“陆庄主,既然如此,这血燃丹可否解了?阿白这两日便要去北境,万一受此影响,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不好?”
  温韫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道理,毕竟没有什么比取得麒麟血更重要,她正在思考,床上的男子突然抢先说道:“不用。”
  声音坚定而又低沉:“不用解。”
  若是没有血燃丹,他不敢保证师兄还会这般安心地让他待在他身边。
  陈辞登时一脸恨铁不成钢,怒道:“你你你,天下女子这么多,你怎么就这么犟!”说着像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温屹和温琼、温珏也忙追了出去,温韫只好说道:“陆庄主,阿爹今日去处理温家事务了,晚上我们再来商量去神龙垒和九溪山的具体事宜。”
  陆溪月认真地点了点头,甚至心中隐隐兴奋起来,不知为何,她现在开始相信,苏白真的能替她拿到麒麟血。
  端午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苏白,可他家公子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陆溪月身上,端午也只好跟着温韫离开,众人乌泱泱地来,三三两两的离开,屋内再次只剩下她和苏白两个人。
  她站起身来,看着苏白。
  苏白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有些惶恐地道歉:“对不起师兄……弄脏了你的被子。”
  哪怕他已尽力没有让身体触碰被子,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汗液和血迹。
  陆溪月看着男子额角和胸膛上细密的汗珠,她恍然想起,方才她一点点将男子唇上血珠舔舐掉时,男子额头便已沁出了汗珠,而胸前本来已然凝固的血迹被汗水一染,竟再次晕开。
  陆溪月眸光暗了暗,异样的情绪再次从心中升腾,陌生到就连她自己都不理解这究竟是种怎样的情绪。
  苏白唇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方才师兄的目光,可能师兄自己都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可是他知道。
  在师兄看不到的地方,他就是以这种目光注视着师兄,哪怕师兄现在并不喜欢他,但他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师兄喜欢他这具躯体。
  这一认知让他不由升出一股隐秘的喜悦,比他武功取得突破,比他打赢强大的对手,比他幼时被父亲表扬,都要欢欣和雀跃。
  陆溪月压下心中那股无名的火气,冷道:“回去换身衣服,随我去集市。”
  苏白将上衣穿好,又将裤腿放下去,最后穿靴时动作突然一滞,“师兄,我没有黑色的衣服了。”
  一件那天在散花楼被她剪破了,还要身上这件……看这样子确实没法穿了。
  陆溪月皱眉,“那就穿你之前的衣服。”
  “是。”
  待两人收拾好出门已是日上三杆。
  苏白长身玉立站在院中,仅用一根玉簪将乌发束在脑后,腰间斜挂着碧玉笛,蓝色的衣袂在春风中微微翻飞,神情清冷眉目如画。
  陆溪月有些恍惚,她已许久未见男子这身打扮,当真是丰姿如玉的少年郎,细细瞧着男子的身量竟似又长高了些。
  不过谁能想到这般风华卓然的男子,竟会乖顺地跪在她床前,她心中陡然升出股隐秘的悸动。
  苏白在看到陆溪月满意的目光时才终于放下心来,从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靠着这身皮相来取悦心上人。
  她看了一圈,问道:“你怎么没带端午?”
  苏白笑了笑,“知道师兄不想见到他,今天放他假。”
  陆溪月点点头,她确实不爱看到那个胆小又聒噪的人。
  集市离温宅很近,两人出门走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应都城最热闹的一条街,小西街。
  宽敞的街道两边茶肆酒馆,医馆当铺鳞次栉比,路边摊贩更是多不胜数,各色旌旗随风飘扬,小摊小贩临街叫卖,当真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她以前很是厌烦这种嘈杂的地方,不仅吵闹气味更是难闻,不想今日嫌恶之情倒是减弱了许多。
  两人并肩而立一红一蓝,哪怕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是最亮眼的存在,过往路人,临街小贩的目光无不看向两人。
  苏白侧身将陆溪月挡了挡,问道:“师兄,你有看到什么想买的东西没?”
  陆溪月闻言倒是陷入了沉思,她本是想来集市看看有没有烙铁,可方才温韫有一句话说的对,就算她想要给苏白烙下印迹也要等到他从神龙垒回来再说。
  她看向身旁清冷沉稳的男子,“苏白,你会做烙铁吗?”
  “烙铁?”苏白有些怔愣,但仍是如实答道:“会做,山庄内的马匹臀部都有山庄的烙印标识,之前用来烙印的那根坏了,新做的那根上凸出的字正是我帮余伯雕的。”
  陆溪月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待回山庄后你再去做一根新的。”
  为什么要再做一根?苏白有些好奇,可他清楚地知道师兄最恨别人质疑他,只能乖顺地问道:“师兄,要做什么样子的,和之前那根一模一样吗?”
  陆溪月沉吟道:“待我想想,想好了告诉你。”
  苏白轻轻颔首:“好。”
  说话间两人路过一个卖面具的小摊,陆溪月看着身边男子俊美夺目的脸庞,突然间来了兴致挑选起来,若戴上这鬼脸面具,便不会再这么招摇了。
  苏白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她正在犹豫是给苏白戴那个钟馗的,还是那个七仙女的,耳边突然传来娇柔的女子声音,“真是巧了,竟会在此碰上苏少侠。”
  她直起身子朝来人看去,那人看清她面容后惊道:“这位想必就是陆庄主吧,当真是名不虚传。”她虽自诩容貌极佳,在这红衣男子面前却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不知阁下是?”陆溪月不悦地问道,她正挑选的起劲,却被人打断。
  女子身旁一名白衣男子温声说道:“在下冷吟松,这两位是舍妹,冷安竹和冷幼微。”男子语气很是温和,神色却难掩矜傲。
  陆溪月点点头,她记得这个冷吟松,之前在月灯阁打擂台时在苏白手下连三个回合都坚持不住,漫不经心地说道:“原来是冷家公子和小姐。”
  她自认打过了招呼,三人便该离开,不想那冷安竹竟对着苏白再次说道:“苏公子,小女上次的提议你不知考虑的如何?”
  苏白向着陆溪月走近一步,冷道:“谈何考虑。”
  被苏白冷言相对,冷安竹丝毫没有气馁,而且柔声道:“苏公子,当日你输给了那个武功平平的傅朔玄,大家都替你惋惜,可你既然娶不到温韫,冷家便是你最好的选择,温家能给你的,冷家也都能给。”
  冷安竹这番话说的很是镇定,然而手心早已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生在冷家,拥有了江湖其他人羡慕的权势财富,可相应的,他们的自由也少了许多,在婚配上更是几乎完全听从长辈安排。
  可若她中意的对象是苏白,冷家定然是会允许的,难得遇上一个她看得顺眼,长辈也会认可的人,她不想一辈子被人安排,只能再替自己争取一把。
  “哦?”陆溪月来了兴趣,她指着苏白,“冷小姐,你是想和他结为夫妻?”
  冷安竹愣住,似是没想到她竟会这般直白的问出来,却只犹豫片刻便下定了决心,说道:“是。”
  陆溪月再次问道:“那你喜欢他?”
  冷安竹再次愣住,每次接触苏白的目光她都会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当下也不扭捏,她含情的目光看向苏白,“是,我喜欢苏公子。”
  第52章 仙女
  陆溪月眉心蹙了蹙, 她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目光看向苏白,她将身子往里侧了下,站在苏白和冷安竹中间, 冷冷问道:“那请问冷小姐,既然你喜欢他, 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愿意为了他牺牲性命?”
  冷安竹皱眉, 似是有些不悦, “陆庄主这是在拿小女寻开心吗?若真到了这种地步, 恐怕早已超越了喜欢, 那是彻底爱上了一个人,才会把他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要。”
  旁边男子垂在身侧的双拳倏然攥紧。
  爱?陆溪月倏然怔住, 这个词对她来说比喜欢还要陌生。
  她认真问道:“那喜欢是怎样?”
  冷安竹看着陆溪月, 一时不知她是不是在寻自己开心,还是真心求教, 她看着一旁眉清目朗的苏白,含羞说道:“喜欢就是会觉得一个人很好看很耀眼,想时刻见到他, 和他在一起会很开心, ”最后她声音变得缓慢,“也会希望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人。”
  若这就是喜欢……陆溪月心神倏然一动,刹那间心跳如雷,她捂着胸口,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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