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疼得她差点痛叫出声,咬着下唇死命憋住,第二次总算有血了,她忙放下刀,捏住左手食指,把血挤到玉佩上。
  一分钟过去了,玉佩没有变化,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变化,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的两只眼睛都快盯出斗鸡眼了,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都是骗人的,她果然不是主角的命。
  姜穗涵看着手指上的伤口,欲哭无泪,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4章
  三个月前徐昭接了一个紧急任务,任务完成得很漂亮,但是在撤退的时候为了救同队的一个队友,后背被砍了一刀,幸好送医及时,这才保住了一条命,回到部队在医院躺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医生才开口说可以出院,叮嘱他要好好休息。
  周政委皱眉,神情有些不赞同:“什么事要这么着急,还要请一个星期的假,你刚出任务回来身上还有伤,等伤养好了,你想请一个月的假我都给你批,那些不重要的事先放一边,赶快回去好好养伤,你就是仗着年轻使劲折腾,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年纪大了你就知道错了,后悔都没用。”
  清楚周政委是为了他好,徐昭无奈笑了笑,态度很坚持:“很重要,必须得去,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周政委还想再劝劝,板着脸说:“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过两天文工团过来表演,你婶子有一个侄女就在那个文工团,听你婶子说那姑娘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家里条件不错,比你小个两三岁,你婶子跟我说了,到时候安排你们两个人见上一面,没准就成了。”
  他喝了口水,接着说:“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人生大事丝毫不上心,上个月苏英女士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说我这个当领导的一点都不关心下属,任由你乱来,我这是给你背了多大的黑锅,这姑娘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部队里看上她的人年轻人不少,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可得给我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对于下面的兵他可操心了,尤其是徐昭,眼看着年纪一年比一年大,每次给他介绍对象,都是各种推脱,弄得他特想揍这小子一顿。
  前两天徐昭的母亲苏英女士亲自打电话到部队,态度很明确,希望部队能够在今年内解决掉徐昭的人生大事,看着被别人家里白白胖胖的小孙子,她眼馋了很久。
  前几年便开始催徐昭赶快给她找一个儿媳妇回来,无奈儿子不听话,每次谈起找对象总是沉默以对,搞得都成了她的独角戏。
  于是这压力到了周政委这里,弄得周政委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昨晚吃饭的时候,周政委的夫人突然说起娘家那边有一个侄女,想在部队找一个军官,周政委思来想去,觉得徐昭很合适,能力和人品没得说,家世也很好,二十四岁就升到了营长的职位,这次任务又立下大功,这批升职的军官名单里就有徐昭的名字,内部已经确定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公示。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徐昭早到了结婚年龄,这事要是成了的话,不管是对周政委夫人的娘家,还是对周政委本人,都是有好处的,徐家在首都军区那可是有名有姓的人家,能靠得上徐家,以后能避免不少弯路。
  周政委想到上次给徐昭介绍一个女医生,千叮嘱万嘱咐叫他一定要到场,和人家姑娘见一面,谁知道这家伙说没空,有任务,然后就走掉了,气得他想骂人都找不到人。
  生怕再次出现同样的情况,周政委一再叮嘱:“你小子这次不许缺席,听到没有?”
  来之前他的预感果然没错,徐昭扶额,感到头疼:“您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我有未婚妻了。”
  周政委怀疑这是徐昭编出来的借口,为的是敷衍他,有些生气地说:“你哪来的未婚妻,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小子现在也学会说谎了,也不找个靠谱点的理由。”
  二十好几的大男人怎么就死活不开窍,这姑娘家又不是洪水猛兽,这避之不及、唯恐被沾上的样子真的叫人很想给他一拳,把他揍醒。
  这年头说实话还真没人信了!
  徐昭决定实话实说:“真没骗您,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其实我自己到现在也还有点懵,简而言之,就是我爸给我定了一门亲,是他以前朋友的女儿,她家最近出了点事,情况紧急,我得赶快过去看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政委大半相信了徐昭的话,他心里有点可惜,多好的孩子,别人家怎么就下手这么快呢!
  请好了假,徐昭回宿舍收拾行李,在楼下碰到张向前拿着两个饭盒回来。
  他拦住徐昭:“急匆匆的干什么去?”
  徐昭直截了当地说:“我有事去一趟明江市,可能要一个星期才回来,这几天我不在,营里你帮忙看着点。”
  张向前担心徐昭的身体,忍不住劝说:“什么事这么着急去,我也没听你说过在明江市有认识的人,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医生说了这一个月不能劳累,尽量多休息,你当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再着急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张向前和徐昭是发小,两人认识十几年了,徐昭的很多事情他都知道,还真没想起来有谁在明江市。
  “没事,我的身体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真有急事,我先走了,有事回来再说。”徐昭说完,快步离开。
  徐昭现在所在的部队在一个山里,交通很不便利,正好后勤部开车出去采购物资,给了他蹭车的机会。
  赶到火车站已经快中午了,他先去买了车票,最近去明江市的火车是下午三点钟,要在火车上过两个晚上,后天早上七点多钟才到。
  姜乐昀醒得早,起床洗漱后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也不吵闹,拿着一本书皮已经很破烂的书看,乖巧地坐着等姐姐醒来。
  姜穗涵起床后看到小孩,伸手揉了下他的小脑袋:“醒这么早,饿了吧?”
  姜乐昀飞快摇头:“不饿。”
  话刚说出口,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欲盖弥彰地说:“不是我叫的,是肚子叫,我没叫它叫。”
  小孩子自尊心强,爱脸面,姜穗涵顺着台阶下,也不拆穿他,煞有介事地说:“嗯,我知道,不是你叫的,是你的肚子在叫,不关你的事。”
  简单洗漱过后,姜穗涵走进厨房,这才想起家里没吃的了,最后一点食物昨晚已经被两人吃完了。
  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她满脸惆怅,没有钱寸步难行。
  她真的太难了!
  得想办法快点搞钱才行,再这样下去,姐弟俩要饿死了。
  姜乐昀抱着一个小篮子:“林奶奶刚才送了点吃的来。”
  姜穗涵拎起小篮子,里面有一根玉米,两根不算大的番薯,还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窝窝头。
  东西不多,但是对姜家两姐弟来说却是雪中送炭,这世上也不全是落井下石、自私自利的人,还是有善良的人的。
  这窝窝头做得扎实,姜乐昀小口小口吃着,吃到一半有点噎,又跑去倒了半杯水,咕咚咕咚喝完继续吃。
  看着小家伙吃的一脸满足,姜穗涵有种两人吃的不是同一样东西的错觉,她觉得有些刺喉咙,每次咽下去都有点难受。
  姜乐昀吃完自己手里的那个窝窝头,看到他姐手上还有一小半没吃完:“姐,你不吃了吗?”
  姜穗涵艰难咽下:“吃,我慢慢吃,还饿不饿,要不要煮点番薯?”
  看着篮子里的一根玉米和两根番薯,姜乐昀摇头:“等中午再吃,我喝了水,饱了。”
  家里就剩这点吃的了,得省着点吃,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
  “你手怎么了,受伤了?”小家伙眼尖,看到姜穗涵右手食指包扎的伤口,满脸的着急和关切。
  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到自己昨晚干的蠢事,姜穗涵这时候特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讪笑道:“没事,昨晚不小心磕破了皮,养两天就好了。”
  姜乐昀记得昨晚睡觉前姐姐的手好好的,并没有受伤,难道是他记错了?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握着姜穗涵手上的手指,心疼道:“还疼吗?”
  姜穗涵摸摸小家伙的发顶:“真没事,已经不疼了。”
  “那有事姐你一定要叫我,我是家里的男子汉,可以帮家里的忙。”姜乐昀挺挺小胸膛,盯着他姐看。
  他默默在心里大大地叹了口气,觉得姐姐这两天太倒霉了,昨天伤了脑袋,今天伤了手,祸不单行。
  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必须担起男人的责任,要照顾好姐姐。
  姜穗涵一脸感动:“好,我听我们家小男子汉的话。
  第5章
  “哟,都在家呢,正好有事找你。”黄秋娟推开门走进来,脸上堆满了笑。
  姜乐昀不自觉地挪到姜穗涵身边,喊了声大伯母,然后低下头不说话。
  姜穗涵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扯了扯嘴角:“难得大伯母还记得过来看我们姐弟,真是受宠若惊,抱歉啊,我们这里破破烂烂的,没什么能招待客人的,就不留大伯母了。”
  “要是没什么事,大伯母还是请回吧,被人看到和我们这些坏分子待在一块,很容易惹来非议,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这位大伯母不是好相处的人,为人唯利是图,自私自利,有利可图的话,她能对你阿谀奉承,无比热情,是那种为了利益可以笑着跪下来帮人擦鞋的那种人,如果无利可图,转瞬变脸,态度极差,生怕会沾上霉运,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姜父那时被人举报,大伯母一家毫不犹豫直接断了和姜家的关系,唯恐沾惹上半点是非,后来姜父病重去世,那一家人也不曾来看过一次。
  如此冷清冷漠的一家人,姜穗涵早就看清楚了他们的真面目,一点都不想和这种人虚与委蛇,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黄秋娟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下去,有些僵硬,她在心里暗骂,小兔崽子说话真难听,活该被人打破头。
  姜穗涵额角上的伤口用纱布包着,看不清伤口大不大,严不严重,会不会毁容,这丫头的那张脸蛋现在很矜贵,如果破相了,那么她此行的目的就泡汤了。
  如今还有用着这丫头的时候,不能和她撕破脸。
  黄秋娟压下心中的火气,重新扬起笑容:“小涵,我知道你还在心里怪罪我们当时狠心,可是那都是迫不得已,没办法的事,不是我和你大伯的本意,都是一家人,我们也想帮你们,但是真的太难了。”
  “我和你大伯都不是有权有势的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先咬牙过了这难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才有能力帮到你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瞧瞧,都瘦了,这几个月你们受苦了,快心疼死大伯母了,多好的孩子,老天爷怎么就这么狠心,以后有大伯母在,不会再叫你们受苦了,你这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打的你?这姑娘家脸最重要,有没有去看医生,医生怎么说?”
  这演技,奥斯卡奖得不到,但是应该能获得一个提名,不知情的人可能还真会被黄秋娟给骗到,以为这是一个真心关心侄子侄女的好伯母。
  姜穗涵抬眸,余光恰好看到黄秋娟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漠和鄙视,她略微用力,抽出被黄秋娟握住的手,表情冷淡。
  “医生说好好养着,会不会留疤不好说,正好我和阿昀早饭没吃饱,家里也没吃的了,要不这样,大伯母你借我点钱和粮票,我去供销社买点吃的回来。”
  “你刚刚也说,不会让我们姐弟再饿着,你这么善良,这么有良心,肯定不会看着我们姐弟饿死的,对吧?”
  “也不多,五十块钱应该够用一阵子了,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就不跟大伯母拐弯抹角了,医生说我这伤口流血很多,得好好补补,不然会对以后的身体有影响,阿昀还小,小孩子也得多补充营养,不够下次我再跟大伯母借。”
  眼见黄秋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阵青一阵白,来回变换,看着就有趣。
  姜穗涵故作矫情地接着说:“哎呀,大伯母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该不会不想借钱吧?哎,我就知道有些人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叫她拿点钱出来,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人心隔肚皮,是我把人想得太好了,怪我太傻太天真。”
  好话坏话都被姜穗涵说完了,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二十块钱,这都赶上普通工人两个多月的工资了。
  真当她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这丫头怎么好意思一张口就要这么大一笔钱。
  黄秋娟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想到此行得目的,咬着后槽牙,硬是挤出一抹笑。
  “不是大伯母不想帮你,只是家里真的困难,受了你爸的连累,你二堂哥的工作黄了,你大伯本来说好的升职也被别人抢了位置,五十块钱太多了,家里实在拿不出来,我身上没带多少钱,就两块钱。”
  姜穗涵很想有骨气地说不要,可是现实艰难,她和弟弟还要吃饭,两块钱能买不少东西,她一点也不嫌弃。
  手往前一伸,从黄秋娟手里把钱抢过来,当着大伯母的面揣进口袋,看着她分外不舍的脸色,姜穗涵觉得很爽快,所以说有时候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黄秋娟深吸一口气,担心再委婉磨蹭下去,这丫头接下来会做出更无耻的行为,打算开门见山,快刀斩乱麻。
  她指着旁边的一个男人说:“这位是覃荣光同志,他爸是食品厂的厂长,你刚不是说家里没钱了吗?”
  “那正好,你们两个年轻人多交流交流,等你们结婚了,覃同志还能给你安排一份工作,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你弟也能去食品厂附近的小学读书,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亲事,也就是你是我亲侄女,一有好事我先想着你,不然还不一定轮得到你呢。”
  黄秋娟的话有些夸张了,覃荣光的父亲只是食品厂的副厂长,食品厂光是副厂长就有三个,更别说上面还有一个正厂长。
  覃荣光盯着姜穗涵的伤口看,眉头皱起,多漂亮的一张脸,偏偏多了一个伤口在上面,破坏了美感,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他这个人不喜欢不完美的东西。
  他故作矜持地朝姜穗涵点了点头:“你好姜同志,我是覃荣光,你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我,不过我有见过你,情况你大伯母刚才也讲过了,最近我家里催我找一个女人结婚,虽然你的家庭成分不好,还有一个弟弟,但是这些我都不介意。”
  “只要你跟我结婚,你可以放心,以前的那些事没有人会再揪着不放,如果你想工作,我可以帮你,你弟弟我也能帮忙养着,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听话,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你现在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
  他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到外面工作,女人就应该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生儿育女,服侍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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