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最后一节课就要结束，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
  班级里一片哀嚎，竹九眉头微皱，透过玻璃窗看向被雨滴打的不停摇晃的树枝，顿感烦躁。
  梅雨季，雨多，说下就下，天气预报都没琢磨透这个烂天气。
  竹九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雨不会停，她认命地趴在了桌上，继续考虑着怎么向元忆开口那件事
  元忆写完最后一个解题步骤后抬头便看到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早上还高高扎起的马尾，此时焉了吧唧散在女孩后脑勺。
  元忆忍俊不禁，抿唇压住笑意，稍稍侧眸看了眼窗外。
  她应该没带雨伞。
  元忆转眸看了眼挂在桌沿的雨伞，暗自思忖了一下，放学铃就打响了。
  竹九很快便收拾好了书包，起身，准备离开，经过他时，竹九扔下一张纸条便迅速跑走。
  元忆注意到竹九从座位上起身后就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余光注意到她的停顿
  她要干嘛。
  元忆修长的手指不禁用力抓紧书本，睫毛轻轻颤了颤，一张白色的纸条直接闯入了眼前，元忆呼吸一滞，抬眼后女孩已经消失不见。
  元忆大致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折好，放进口袋，迅速拿起书包往楼下跑。
  才到楼下，便看到竹九迈开腿欲冲进大雨的清瘦身影。
  元忆快步上前，迅速伸手抓住了竹九的书包带。
  “谁啊，你…”
  竹九猛然回头，瞪圆的杏仁眼直直撞进那双桃花眼，双肩一颤，她立马噤声。
  眼神交汇的一刹那，时间仿佛停滞，心跳振动的频率要震破胸口，那么的熟悉，还是那张令人心动的脸，两年前的含情脉脉仿佛在这一刻重迭。
  情绪转瞬即逝，竹九回过神来，垂下眼帘，指了指书包，元忆了然，慢慢放开，另一只手递上雨伞，
  “拿着”
  他轻轻挑眉，好笑道
  “还有，听力障碍不代表听不见，我只是右耳出了点问题”
  他已经看了纸条，竹九抬头看了他一眼
  “雨挺大的”
  意思是拒绝
  元忆没应，低头解开伞扣，撑开举起，低头看她
  “你住哪”
  “和阳”
  “走，顺路”
  竹九拽紧书包带子犹豫几秒，还是走到了伞下。
  雨滴汇成水洼，被行人踩过。
  相顾无言，竹九正欲开口缓解尴尬气氛，便听到元忆清冽戏谑的声音传来：“怎么，我是有什么传染病吗”
  竹九不由一愣，面带疑惑看向他：“什么？”
  元忆顺势低头定定看着她，看女孩蹙起的眉，轻笑出声：“你隔太远了”
  竹九看了眼他们中间的距离，又扫到他右肩晕开的一大片水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垂，向他靠近。
  元忆呼吸放缓，女孩的发香涌入鼻尖，令人着迷。
  尴尬气氛因玩笑话缓解了些，竹九低头注意着避开水洼，缓缓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天前，”元忆顿了片刻，沉吟道“这次不走了。”
  会一直陪着你
  竹九听到这句话后心头涌上一股酸涩难懂的情绪，两年了，这一句承诺跨过的时间太长，期间的日日夜夜已经改变太多东西。
  竹九没办法放下过去的伤痛，放下这两年，也没办法立刻给出回应。
  她低低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元忆胸口一滞，握紧伞把，目光轻轻放在少女乌黑的发顶。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走着。
  “小九诶！”竹九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蓦然抬头，看到她家老太太从雨影中赶来的身影
  “奶奶！”竹九高兴的挥了挥手，迅速跑到奶奶伞下。
  “没淋湿吧”
  “一点也没有，是元…”
  话音未落，竹九听到元忆叫了声“奶奶”。
  老太太看到两年未见地元忆，高兴回应：“诶诶诶，两年没见你这俊俏小伙了，又长高了不少，走，跟奶奶回家吃饭。”
  元忆正准备拒绝，老太太立刻拉住他的手：“走走走，我看你那不管事的外公还在莱河钓鱼，自己晚饭都没着落”。
  元忆止住了话语。
  一路上老太太问了不少他的近况，元忆眼眸含笑，一一回应，竹九默默听着，不发一言。
  十分钟不到便到了家，老太太招呼元忆坐下，竹九不情不愿地被吩咐去楼下买水果。
  元忆坐下后背靠沙发，双手环胸，转动眼眸静静打量了一下周围，房子应该是租的，那现在阿竹就是陪读状态。
  “小元，麻烦你去小九房间帮奶奶把老花镜拿来，左手第一间房，就在她书桌上。”老太太的声音混着切菜声从厨房传来
  元忆打住思绪应了一声，起身走进竹九房间，扫了一眼书桌，拿到老花镜正准备离开，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一个已经失去色彩的花环标本装在玻璃相框中，他神情专注地看着，抬起手指轻轻颤抖着触上相框，精致眉眼一动，时光仿佛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