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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好像有大病 第46节

  老先生撞见小妾跟人行不轨之事,当场被气昏了过去,没过多久便一命归了天。姚长易得知之后,乐不可支,让人去送了一副挽联: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可谓杀人还要诛心。
  除此之外,姚长易还干了不少缺德事。洛阳城中有兄弟二人做皮货生意,摊子邻着,本来相互扶持,十分和睦。姚长易故意让人花高价收一人的皮货,却压低另一个人的价钱。时间久了,哥哥发了大财,弟弟却穷困潦倒。兄弟之间产生了嫌隙,争吵不断,后来发展到大打出手,弟弟拿铁锨打断了哥哥的一条腿,哥哥抄起砖头打破了弟弟的头,两个人从此恩断义绝,成了仇人。
  他还给了城中公认的大孝子一千两白银,让几个泼皮带着他喝酒赌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人习惯了大手大脚,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等到钱花光了之后,他们便引诱那大孝子抵押家产,把他爹娘活活气死了。那人也身败名裂,恍恍惚惚的不知该如何自处,后来出家做了和尚。
  凡此种种,简直不计其数。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姚大善人心如蛇蝎,帮人比害人还可怕。可偏偏他给的,又是每个人都难以抵抗的诱惑,美人、金钱,多到足以冲垮一个人的底线。这就是为什么人人都怕姚大善人,却又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的施舍。
  姚长易做这些,纯粹就是为了寻开心。他有的是钱,但很多用钱买来的乐子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就是要摧残人性,侵蚀一个人的良心,让对方一点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最终被彻底摧毁。他便能从中获得一点快乐,享受那种兴奋到战栗的感觉。
  屠烈自认是个凶横之人,却也只是用一些直来直去的手段,比起姚长易来说,又是远远不及了。
  屠烈是个聪明人,对于这样狠毒在骨子里的人,他是不敢得罪的。纵使自己有一身的力气,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姚长易走到云雷堂门前,道:“申平安在牢里?”
  屠烈恭敬道:“人在大牢里,关的好好的,就等着门主亲自来审了。”
  屠烈虽然外号下山虎,凶猛之名传播在外,面对姚长易时却殷勤备至,甚至有点讨好的意思。他毕竟是半路来投靠金刀门的,总觉得要拿出十分的诚意来,才能让姚总门主更加信任自己。
  这次他攻下了人和堂,心中洋洋自得,觉得姚长易必然会高看自己一眼。自己从此在金刀门就是大功臣,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他了。
  姚长易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马车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五十来个侍卫,都骑着高头大马,挎着刀剑,十分威风。
  那张大新虽然是个昏头昏脑的废物,副堂主申平安却聪明能干,是个难得的人才。这些年若是没有他在,金刀门早就把人和堂拿下了。
  姚长易对申平安很有些兴趣,把披风解了下来,随手扔给了一旁的刘管事,道:“走,咱们瞧瞧他去。”
  第三十四章
  云雷堂的宅院十分宽阔, 从大门走到最后一进,便要花上一炷香的功夫。
  云雷堂的大牢设在宅子的西南方,上面是执行家法的地方, 大堂正面是武圣人的画像, 上头悬着一块匾, 写着义气千秋四个大字。堂后有个往下的石梯,走到下面是个开阔的地牢,曲折迂回,有二十来间牢房,两边的墙壁上镶嵌着铜灯, 把地下照的灯火通明。
  姚长易带着一行人走了下来。狱卒们见了他,连忙让到路边行礼,纷纷道:“恭迎总门主。”
  姚长易不耐烦地嗯了一声,道:“申平安在哪里?”
  屠烈快步走到姚长易身侧, 道:“我来带路。”
  他往前走了一阵子,停在一间牢房门前, 道:“就在这里了。”
  牢里的人坐在一堆稻草上, 低着头, 手脚上戴着镣铐, 正是【申平安】。他二十七八岁年纪, 头发散下来挡着半边脸, 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模样生的不错。他一身蓝色的道袍上血迹斑斑, 身上满是伤痕,都是人和堂失陷的那天晚上被人砍的。幸亏天不热,他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屠烈知道他的身份与别人不同, 没有下手折磨他, 给的饭菜虽然难吃, 至少不是剩饭馊水。
  申平安靠着墙,闭着眼喃喃道:“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做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
  他打发时间似的,念叨了一阵子,翻了个身又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乌飞金,兔走玉,三界一粒粟。山河大地几年尘,阴阳颠倒入玄谷。人生石火电光中,数枚客鹊枝头宿。桑田沧海春复秋,乾坤不放坎离休。九天高处风月冷,神仙肚里无闲愁……”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见一行人站在牢房外。不但有屠烈,姚长易也亲自来了。
  “申副堂主,在这儿待了好几天了,感觉怎么样啊?”
  申平安有些意外,扬起嘴角道:“姚总门主,你怎么亲自来了,申某这么有面子么?”
  原来他做副堂主的时候,好几次在城里跟姚长易打过照面,对他并不陌生。申平安早年跟游方道士修过几年道,擅长占卜看卦,有洞悉乾坤之能。他和朱剑屏都是前任军师周先生的弟子,师兄弟二人的学识不相上下。
  徐怀山有朱剑屏辅佐,便把业力司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而申平安只在人和堂做一个小小的副堂主,实在是屈才了。
  姚长易一直想把申平安拉拢到自己的麾下,好几次让人给他送礼物、约他出来喝茶吃饭。但申平安的态度十分冷淡,把他送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从来不赴邀约。
  如今人和堂全军覆没了,申平安成了他的阶下囚。姚长易虽然欣赏他,心里也有种报复的快感——昔日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他连性命都攥在自己的手里,还傲得起来么?
  屠烈让人拿了把太师椅,摆在铁栅栏前,又有人端了茶盘过来。
  地牢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发霉的臭气,什么茶喝起来都十分难闻,但姚长易就要摆这金贵的谱儿。他拿过盖碗茶,拨了拨上头的浮沫,喝了一口,透着一股气人的劲儿。
  他就是要让申平安明白一点,不识抬举就得受罪,跟着自己才有好日子过,再跟着徐怀山那臭小子只有死路一条。
  姚长易道:“申先生,我看你这情形,便想起了一个笑话。你想听不想?”
  申平安靠在墙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没搭理他。
  姚长易翘起了二郎腿,自顾自地道:“有个算命先生在街上摆摊,号称铁口直断。结果有人来跟他说,你家着火了。那算命的大吃一惊,拔腿就往回跑,连卦招子都不要了。大家都笑他,说既然半仙铁口直断,怎么算不到自己家要着火呢?”
  他的故事说完了,申平安没什么反应,屠烈等人却捧场地大笑起来。
  姚长易看着牢里的人,嘲讽道:“申先生,我听说你一直能掐会算的,怎么没料到这次会倒霉呢?”
  申平安淡淡道:“我这几年逢七杀大运,流年天克地冲,命里当有此一劫,躲不掉的。”
  屠烈膀大腰圆的,像个打手似的站在一旁,粗声粗气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人话!”
  申平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老子横竖要倒霉,哪能天天翻着黄历过。既然落到你们手里,要打要杀都随便,不必说这么多废话。”
  姚长易倒是很有耐心,和气道:“申先生,我一直很看中你的才华。虽然你现在一无所有了,本座还是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跟业力司断绝关系,发誓效忠于本座,以后便是我座下的良将。我照旧让你当人和堂的副堂主,跟从前没有任何区别,你觉得怎么样?”
  申平安的神色冷淡,也不理会他。四下一片寂静,姚长易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有点恼火。这人实在太不识好歹了,自己专程来看他,给他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都不知道把握。
  屠烈打了个圆场,道:“申兄弟,咱们姚总门主一诺千金。当初我为他立下了功劳,他便封我做了云雷堂的堂主,把这么多产业交给我打理。良禽择木而栖,那姓徐的小子没什么本事,你还不如学我另投明主,才有机会施展抱负啊。”
  申平安一向看不起屠烈,没想到这个叛徒还有脸来劝降。他道:“你为金刀门立了什么功劳?喔……你把钟教主害死了。你做了这么大的坏事,夜里做不做噩梦?”
  屠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申平安脸色一沉,道:“钟教主临死之前喊着你的名字,让兄弟们一定要杀了你报仇。整个无量山的人都对你恨之入骨,像你这种卖主求荣的货色,还来劝我?”
  屠烈一想起钟玉络临死时的情形,便十分心虚,不觉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申平安露出一丝冷笑,看着姚长易道:“姚总门主,我知道你求贤若渴,却也得看清楚了人再用。屠烈这种人最是没有良心,从前他能杀了钟教主来投靠金刀门,以后也会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你。他跟你越是亲近,日后下手就越狠,你怕不怕?”
  姚长易的确对屠烈有所疑忌,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这头猛虎虽然凶狠,却很好使。他为了赢得自己的信任,背刺老东家不遗余力。屠烈被他提起了亏心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咆哮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我对姚总门主忠心不二,绝不会背叛他!”
  姚长易面带微笑,拍了拍屠烈的手,仿佛是在安慰他。
  他道:“本座一向用人不疑,屠堂主为我立下了不少功劳,是我的左膀右臂,阁下就不必挑拨了。”
  申平安抬起眼睛,盯着他冷冷道:“此人耳廓飞反,鼻梁起节,脑后反骨隆起,野心都写在脸上了。三姓家奴,人中吕布,马中的卢,专门妨主!奉劝姚总门主早点杀了这个灾星,免得被他克害了。”
  他这么说,仿佛是预言,又好像是诅咒。姚长易微微皱起了眉头,觉得很不舒服。屠烈一拳打在了铁栏杆上,怒道:“死神棍,咱们好心好意来劝你归顺,你却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想吃鞭子了!”
  屠烈色厉内荏的,越是怒吼,心中便越是不安。申平安从靴子里摸出三枚铜钱,带着三分狂意道:“来来来,我今日还没占卜。既然你们都在,我就送你们一卦。”
  他攥着铜钱,凝神道:“四方神明有灵,来为姚总门主测一测前程——”
  他把铜钱往天上一抛,几枚铜钱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他收起来再一抛,手掌翻飞,一共扔了六次。幽幽的灯火照在地上,屠烈睁大了眼睛,姚长易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几枚铜钱上。
  申平安看了最后一爻,放声笑道:“涣卦。风在水上行,推波助澜,四方流溢。”
  姚长易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道:“什么意思?”
  申平安道:“你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惦记了半天也只不过是劳神费力而已,还是早点放弃的好。”
  姚长易微微皱眉,也不确定这人是不是胡说来骗自己的。申平安抬眼看着姚长易,道:“姚总门主,你手下人心涣散,不管现在基业如何,将来都有土崩瓦解的趋势。我奉劝你一句,见了血就要及时收手,若是执迷不悟,将来恐怕有祸事降临。”
  姚长易的神色变化不定,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的。申平安一门心思忠于业力司,对金刀门的人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好像也不怎么在乎死活。姚长易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想要狠心杀了他,又舍不得。
  他站起身来,沉声道:“还有心情胡说八道,看来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屠烈,给我好好照顾他!”
  屠烈眼里露出了阴狠的神色,把手指骨节掰的咯咯作响,道:“属下明白。”
  离开了申平安的牢房,姚长易沉着脸往前走,窝了一肚子的火。屠烈跟了上去,道:“门主,回去么?”
  姚长易道:“先不忙,让人拿点上好的酒肉来,我去石牢看看。”
  云雷堂地牢的深处有个石牢,外头有三道铁门,最里面是一堵七寸厚的石墙。里头经常传来咆哮和嘶吼的声音,除了送饭的每天去一次之外,很少有人靠近那里。
  姚长易不让人随便靠近那边,屠烈只在暗地里看过一次。石墙上有几个透气的小窗户,只有拳头那么大,上头还有铁栏杆。
  里头的人披头散发的,一听见有人来了,就扑过来放声咆哮,奋力捶打石墙,是个武疯子。屠烈虽然性情凶猛,见了这人却如同小巫见大巫,被他一吼,登时有种肝胆俱裂的恐惧感。他没敢多说什么,转头就走了。
  姚长易让屠烈好生看着他,饭菜都要送上好的,逢年过节还要给他一壶美酒,像伺候祖宗一般恭敬。有时候姚长易会亲自过来看他,就搬一把太师椅坐在石墙外,跟里头的疯子聊一会儿天。他心平气和的,里头的人却咆哮的震天响。姚长易从来不跟那疯汉生气,还总是一副客气的模样,实在有些诡异。
  姚长易等了片刻,狱卒提着一只竹篮快步过来了,上头盖着一块碎花蓝布。他揭开了布,见里头有两个大白馒头,一只油汪汪的烤鸡,一碗红烧肉,还有一壶酒。饭菜是刚从厨房拿来的,还冒着热气。姚长易点了点头,让屠烈提着篮子跟着自己,走到了地牢的深处。
  狱卒从腰上摘下了钥匙,打开了一道门。走了片刻,把钥匙插进铁锁,咯吱咯吱转了几圈,打开了第二道门,再往前走六七丈,打开了三道铁门。
  屠烈看着沉重的铁门,心想:“就算是天上下凡的凶兽,也不至于这么个关法,里头到底是什么人?”
  甬道阴沉逼仄,正前方是一堵石墙,上面有几个气孔,是石牢的正门。石门上有个兽头的机关,锈迹斑斑的已经很多年没打开过了。姚长易走到石门跟前,温声道:“二叔,好久不见,小侄来看您了。”
  里头的人正在睡觉,打着山一样响的呼噜。听见了声音,他睁开了眼,忽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那人扑到通气口前,用力捶打着石墙,吼道:“姚长易,你这个畜生,放老子出去!”
  那人的身材十分高大,就像个巨人一样,头发和胡子一大把,都像钢针一样毛扎扎的,几乎要把五官埋起来了。但是仔细看来,这人生的鼻直口方,身上满是肌肉,骨骼宽大,原本是一条雄壮英武的大汉。
  “你这个龟儿子,把老子关在这里这么多年,你对得起我吗!我为你父子两个立下汗马功劳,你爹一死,你就翻脸把老子关在这里……你这个狗东西,老子捏断你龟儿的喉咙!”
  那大汉像打雷一般破口大骂,一动身上的铁链便叮叮当当直响。
  屠烈感觉有点尴尬,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合不合适。姚长易倒是脸皮厚的很,微微一笑道:“大半年没见了,二叔还这么有精神,看来身子骨不错。”
  他接过屠烈手中的篮子,打开了一个小窗口,把饭摆在了窗台上。大汉十分气恼,捏着拳头想把盘子砸碎。姚长易提醒道:“唉,小侄好不容易给您带点好吃的过来。您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让人都给您换成窝头咸菜了。”
  那人气的怒吼一声,重重一拳打在墙上,终究还是没舍得把盘子打碎。他被困在里头太久了,若是连口吃的都没有,日子更加难熬。他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吃饭,一把抓起烤鸡,撕下了半只,坐在稻草堆上狼吞虎咽。他吃几口肉,仰头喝一口酒,蹭的满脸都是油花。
  姚长易透过气窗看着里头的人,见他身体健壮,精气神十足。他道:“二叔,你别怪小侄。你性情暴躁,在外头结的仇家太多。我爹临终前让我照顾好你,小侄实在保护不了你,只能请你住在这里。你去不了外头,外人也不能来害你,这已经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那大汉呸地一声吐了嘴里的鸡骨头,大骂道:“我去你的两全其美!你暗算老子,钉了我的琵琶骨把我锁在这里这些年,还有脸说是为了我好?你根本就是忌惮老子的武功盖世,怕我抢了你的门主之位!”
  他这么说,屠烈才注意到,那汉子的肩胛骨上连着两条锁链,锁链的一头固定在墙上。锁琵琶骨是十分歹毒的手段,只有对付武功极高的人才会使用。这人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居然能让姚长易这么提防他,三道铁门加一道石门不够,还要穿锁琵琶骨!
  这人不过四十出头年纪,正在壮年。二十年前应该正是他大放光彩的时候,当时的武林中有哪位高手有这么大的本事?
  屠烈的目光微动,一时间想不出来是哪位高手。他是半路投靠金刀门的,对这里的事不甚清楚,对于眼前的这条大汉越发感兴趣了。
  那大汉骂了一阵子,背上被钩子扯得生疼,心情暴躁起来。他抓起盘子朝铁栅栏砸了过来,吼道:“你们这些丧良心的狗畜生,等老子从这里出去了,把你们都撕成八瓣!”
  姚长易的衣领上被那人扔了一个油乎乎的鸡屁股,也不生气。屠烈却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帮他掸掉了,又用力擦了擦领子上的油花,带着一股讨好的架势。
  姚长易淡淡道:“二叔在这里待得久了,心情难免不好。你放心,小侄谨遵父亲的吩咐,只要我活一天,便奉养您一天,一定好生让您在这儿颐养天年。”
  他这话虽然客气,却比任何诅咒都让人毛骨悚然。他的笑容里藏着刀,斩断了牢里的人对自由的一丝念想。
  “啊啊啊啊啊啊——!”
  大汉在石牢里咆哮,绝望而又愤怒。他举起拳头用力捶打石墙,穿在身上的铁链被他拽的哗哗作响,那种疼痛的感觉让人光想都受不了。
  姚长易却笑吟吟地抬手抱拳,对他行了一礼,道:“二叔保重,小侄改天再来看您。”
  他说完转身走了。屠烈捡起了篮子,快步跟上姚长易,关上铁门走了。那大汉在牢房深处咆哮,吼道:“姚长易,你这个龟儿子,老子跟你不共戴天!你等着,老子早晚要把你撕成碎片!”
  姚长易走过长长的走廊,关上了第三道铁门。他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屠烈,眼神里带了些阴狠。
  屠烈下意识打了个寒战,道:“门主,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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