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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爱细腰_分卷阅读_101

  “什么是规矩?若论规矩,文纯皇后不葬帝陵便是合规矩了?”赵弘瑾冷硬地道。
  生母的突然离世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而眼前的人,更是与生母的死有着直接的关系,他总是有些怨恨的。
  赵弘佑先是一怔,随即更强硬地道,“你这是在怨朕?怨朕不该告知她真相?可朕明确告诉你,就凭她这么多年在宫中生的事,朕便绝饶不了她!哪怕今日她不自裁,明日保不定朕会亲手了结她性命!”
  “当年贤敏皇后的死,固然有他人的手段在,可若非余少芙几度唆使,夏馨雅未必狠得下心去!再远的有皇儿的死、文贵嫔暴毙,近的如刘贵嫔身死,愉昭仪被下毒,一桩又一桩,哪处没她的身影在?!”
  “哪怕不提这些,便是母后生前,她余少芙持着父皇的宠爱,三番四次明里暗里挑衅母后,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恶人先告状,凡此种种数不胜数,哪怕母后不在意,可朕又岂能容她!”赵弘佑越说越愤怒,脸上渐渐凝上一层寒霜。
  父母关系一日比一日恶化,何尝没有余少芙的作用在,哪怕母后对此不在意,可不代表他不会在意,不会恨!
  赵弘瑾身子一晃,痛苦地阖着眼眸,良久之后,声音沙哑地道,“父皇一生,唯一所爱,并不是母妃,也不是那庄馥妍,而是他的妻子,大齐的文纯皇后!”
  不去望赵弘佑会有什么反应,他流着泪又道,“父皇病重时曾将我误认成你,紧紧抓着我的手,哀切地请求我在他去后将他火化,骨灭洒入定河,跟随母后而去,他说,他此生最悔恨的便是没有及早看清自己的心,从而错失了一生唯一的爱,他无惧死亡,只是怕母后离开的脚步太快,让他再也追不上!”
  不是不怨的,他的母妃一生痴恋,到头来却像一场笑话,父皇心中从没有她,她针对了大半生的文纯皇后,原来才是父皇心中第一人!
  赵弘瑾何时离去的,赵弘佑也不甚清楚,偌大的殿内一片静谧,他怔怔地坐着,脸上一片迷茫。
  爱,到底什么才是爱?
  夏馨雅说爱他,所以便杀了自幼待她亲厚的嫡亲长姐;他的父皇说母后是他唯一所爱,可却将宠爱给了余贵妃,将伤害给了母后。
  这世间上,爱,到底为何物?
  ☆、100|99.618
  柔和的清风穿过窗棂吹进屋里,拂动床榻两侧金钩上的纱帐,带出金钩发出一阵清脆的细细撞击声。
  苏沁琬靠在床头,微微仰着头怔怔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伸出一边手拿过放于床边绣墩上的剪刀,目光落到另一边手上那只至今未完成的金龙含珠荷包上,半刻之后,一咬牙,便在那荷包上剪出一道口子来。
  正要一鼓作气将这代表着她的痴心妄想之物剪个稀巴烂,一阵掀帘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让她一下便止了动作。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进来的淳芊一见她手上那只已经被剪出一个大口子的荷包,急得快步上前,一把夺过去心疼得直抹眼泪。
  “娘娘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做的,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如今这般作践它,岂不是可惜了?”
  苏沁琬也不阻止她,任由她小心翼翼地将那荷包收入匣子里。
  “奴婢知道娘娘如今没心情再做,可凡事总不能半途而废,倒不如先把它收好,等什么时候娘娘有心情了,再把余下的功夫补上,岂不是更好?”
  苏沁琬不置可否地笑笑。
  留着也好,留着时时刻刻提醒她曾经是怎样的异想天开,提醒她今后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太妃娘娘薨,前朝事儿本就多,皇上忙得脱不开身来,可依旧每日遣人到怡祥宫问问娘娘的情况,皇上待娘娘的这份心,娘娘可千万莫要辜负了才是!”淳芊坐到床边,轻声劝慰道。
  “我知道,你放心。”苏沁琬笑着点了点头。
  淳芊咬了咬唇,心里仍是觉得有些放不下,可看着主子脸上的清浅笑意,好像完全将她的话听进心里去了一般,反倒让她更没底。
  她不知那日在龙乾宫发生了什么事,可主子那仿似遭受了重大打击一般的反应,让她至今忆起都会觉得沉重非常。可她不说,她也不敢问,芷婵等人问她,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潜意识里她知道,主子与皇上之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种种的疑问压在心里,尤其是见到苏沁琬人前举止与往日并无不同,她不但没有安心,反倒更担心了。果不其然,如今不就是发现了主子拿她为皇上做的荷包出气了?
  前些日子废寝忘食地学着绣,眼看着就要完成了,却又要毁掉它,哪怕主子不心疼,她瞧着都觉心疼!
  “怎的又窝要屋里头,也不到外面多走走?总这般憋着,难怪身子越来越差!”含着显而易见不满的男声伴着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苏沁琬抬眸一望,见着一身龙袍的赵弘佑拧着眉瞪着她。
  她连忙起身见礼,才曲了膝,便被对方抓着手拉了起来扯进怀中,紧接着鼻子便被人捏住轻轻摇了摇,“总这般不听话,让朕怎么说你才好!”
  苏沁琬扬着得体的笑容,嗓音轻柔悦耳,“是臣妾之罪,让皇上忧心了。”
  赵弘佑呼吸一顿,一丝不自然的异样感觉油然而生,他低着头,定定地凝望着怀中女子,见她脸上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便是被他搂在怀中,可身躯依然挺直,一如她在外人面前那般,仪态万千,得体雍容。
  两道浓眉越拧越紧,不习惯,非常不习惯,他的小狐狸不应该是这样的。
  目光紧紧锁着苏沁琬的脸庞,试图在上面找出不对劲之处,可左看右看,却又发现不了什么。
  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好半晌,他猛地微弯下身子,大手一捞,随着一声女子的惊呼,赵弘佑已经稳稳地抱着她,大步往门外走去。
  “快把臣妾放下来,这、这不成体统!”苏沁琬俏脸发白,一手环着他的脖颈,一手搭在他臂膀上,急急阻止道。
  赵弘佑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出了房门,直往怡祥宫的园子里去,丝毫不理会她,一直把她抱到了赏芳亭,也不放开她,而是搂着她坐在石凳上,双臂紧紧锢着她不让她动弹。
  苏沁琬咬着下唇,不明白他这番突然动作是要做什么,她自问自他出现后的一言一行都没有半分不妥,到底是何处惹了他?
  “小狐狸居然也会跟朕讲规矩了,嗯?”将心中那些异样感觉驱散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凑过去在她滑嫩的脸蛋上亲了亲,戏谑般道。
  苏沁琬垂下眼睑,掩饰里面的复杂情绪,她已经好不容易才将那些心酸难过通通埋藏在心底深处,尽量以平常的模样来面对怡祥宫那些关心她的人,也包括眼前这一国之君。
  可她终究也不过寻常女子,又哪能真的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再像以往那般与他撒娇卖乖。她只能把握着距离,既不显得疏离,也不过于亲近,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再受伤。
  “……皇上总说臣妾没规矩,臣妾、臣妾总得改过来啊!”良久之后,她呐呐地道。
  赵弘佑胸口一堵,叹息一声将她搂得更紧,故作无奈地道,“朕都已经死心了,怎的小狐狸反而这会才上道?罢了罢了,习惯是件很可怕之事,朕已经习惯了你的没规没矩,你若真的在朕面前事事讲规矩,讲礼节,反倒让朕不自在。”
  言毕,又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亲,随即额头抵着她的,一边大掌摩挲着她的脸颊,柔声道,“李太医说你的身子调养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日子更要好生保重才是,闲来多出来走走,权当散散心。”
  苏沁琬长长的眼睫扑闪了几下,而后缓缓抬眸对上他,视线交缠间,对方那显而易见的怜爱温柔,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她紧紧地缠住,挣脱不得。
  她只觉得心口微微泛痛,眼中闪过几丝茫然,连忙轻轻地别过脸去,再不敢看他。
  赵弘佑见她躲避自己的目光,眉头皱得更紧。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疏离,他自小狐狸身上感觉到了疏离,这种疏离,让他心口犯堵,浑身甚是不自在。
  不该这样的,他的小狐狸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使得往日灵动可爱的小狐狸如今对他如待外人了?
  “皇上,凌大人有急事求见!”正打算问问她个中缘由,郭富贵有些急切,又有些小心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只能叹口气,暂且将这些烦人的念头放到一边,低下头去在苏沁琬唇上轻轻一咬,将她抱到石凳上坐好,温声道,“朕还有事,你一个人在此坐一阵子,只也不要坐得太久,此处风大,吹得久了于身子无益,可明白?”
  “臣妾明白,臣妾恭送皇上!”赵弘佑见她点头,微微一笑便要转身离开,却在听到她的下一句话时脚步一顿,那股憋闷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他气闷地回头瞪了正曲着膝行礼的苏沁琬一眼,随即又像是赌气一般,一拂衣袖,大步流星地下了石阶,径自往御书房方向去。
  郭富贵连忙小跑着跟上,心中也是纳闷至极。
  皇上在恼什么呢?
  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到,苏沁琬才缓缓抬头,望着前方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双手托腮撑在圆石桌子上,怔怔地发起呆来。
  又恼了,那她以后该以什么态度对待他呢?要她无知无觉地如同以前那样是断断不行的,客气知礼把握分寸吧,刚刚他便恼了。
  ***
  “燕敬云伤重不治?”御书房内,赵弘佑脸色沉重地望着下首的凌渊,声音含着几分复杂。
  “是,如今西北军正往京中送信,相信再过不了几日,燕国公府便也会得到消息。”凌渊点头,沉声道。
  燕敬云乃燕国公燕尚江嫡次子,虽只是次子,但在燕尚江心目中的地位却是远胜于嫡长子,此人心狠手辣,最擅阴谋诡计,可以说,自前燕国公燕伯成去世后,燕国公府能与丞相府斗得不分伯仲,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此人。
  丞相徐良庆再老谋深算,遇上这么一个什么都豁得出去的主,也只有避让的份,论狠,他是断断比不得燕敬云的,皆因他的顾虑太多,想抓到手上,放不下的东西太多,又怎敢轻易硬碰硬!
  如今燕敬云一死,对燕国公府来说必是重创,燕尚江膝下四子,唯此子算是得力,长子软弱无能,三子及幼子又是庶出,生母不过奴婢出身,实在不太上得了台面。
  “好,好,好,你确定一切把尾巴都收拾妥当,不会让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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