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二十年的太子妃回来了 第52节
这话姜肆能信吗?她才不信。
但她假装信了:“嗯,收起来就收起来吧,那个枕面我不大喜欢,你回头叫人换一个重新送上来。”
想来想去都知道是薛准醋吃大了,只能低头去哄。
她怎么会不喜欢那个枕面,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喜欢玉团。
不然薛准也不会在未央宫里种那么多的玉团了。
那个枕面上绣着玉团花,不知是不是凑巧,还是因为方清词自己也喜欢玉团。
但不重要。
姜肆伸手去抱薛准,安抚地亲亲他。
不过片刻,她就感受到了薛准的反应。
她趴在薛准肩膀上笑。
薛准:“……”
他也不想的,但是他一抱住姜肆,忍不住地就有了反应。
偏偏姜肆还逗他。
“哎,幸好我回来得还不算太晚,要是再晚上几年,也不知道你还行不……”
最后一个字被吞进了肚子里。
急促的呼吸在内室弥漫,夹杂着一点儿微不可闻的喘气。
半晌,薛准压抑的呼吸停住,他埋头在姜肆的脖颈之间,去闻那一点清香:“你还病着。”
克制又隐忍。
姜肆被他的吻挑起兴致,攀附着他的手臂:“那该怎么办?”
她眼里盛着琥珀色的光,眼尾一点浅色的红,因为想要小憩,头发已经解开,没了珠玉坠饰,发尖轻轻搔动着薛准的臂膀。
薛准不语,手却往下探。
他的指甲圆润而钝,即使触碰到最细嫩的皮肤,也不会轻易留下痕迹。
那双常批阅奏折的手轻轻拨弄着,替自己的小妻子缓解。
他自己却没动,只是仍旧倚靠着,伸手抱着,低头闻着花香。
姜肆终于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往他手上送,又抬头索吻。
半晌结束,薛准用干净的那只手去摸她的脸:“睡吧。”
姜肆含糊地应了一声,沉沉睡去。
薛准起身,在外面坐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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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檀来到未央宫的时候殿门紧闭,平日里伺候在外的梁安也不在,他有些疑惑,又终于想起来了季真说的那些话。
从云南王府回去的季真比起从前要更加低沉两分,除了薛檀这里,他很少出门,也没和薛檀多说几句话,更没有提起姜肆。
只叫他有空的时候到未央宫去一趟。
薛檀忙了几天,终于想起来他说的话。
他没问过李三儿,他心知宫里头的这些舍人是消息最灵通的人,只要他问,或许就能有一个答案,但他没有,他不太相信这些舍人,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如此刻。
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没见到有人,便往偏殿姜肆住着的地方去。
他来过无数次,熟门熟路,知道以往这个时候姜肆一定是刚刚结束小憩,会起来看半个时辰的医书。
他进门。
偏殿收拾得干干净净,从前那些熟悉的摆设却不见了,空荡荡的一片,更别说医书。
薛檀愣了一会儿。
恰好门外有人路过,他叫住他,问:“住在这里的楚姑娘呢?”
他以为姜肆彻底搬出了宫外。
却听见小舍人疑惑的声音:“楚姑娘?她不是搬进内殿去了,和陛下一起。”
薛檀脑袋一懵。
第49章 第 49 章
不过片刻, 他就反应过来:“搬过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舍人都不用想:“就在上午,梁大伴亲自帮忙搬过去的。”
薛檀嘴唇动了动,忍不住问:“多久了?”
小舍人没明白:“上午啊?”
薛檀问:“他们一块儿, 多久了?”
小舍人便抿着唇笑:“没多久吧?不过才几天的功夫, 不过宫里好些人觉得陛下和娘娘许久前就开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闹了别扭,后面又和好了……”
薛檀无力挥手:“行了, 知道了。你去把梁安叫来。”
梁安本来是在小憩的,当然,他的小憩和薛准他们不一样, 他睡觉的时候还得竖着耳朵,谨防着有人要来寻他。听到薛檀找,脑子里下意识地就一个咯噔。
他琢磨了好几遍, 又想了想此刻的陛下和夫人,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才好。
陛下太苦了,好不容易才拥有了和夫人团聚的机会。
梁安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哎,这个家没了他,真是得散噢!
偏殿里, 薛檀坐着, 梁安站着。
不等薛檀说话,梁安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殿下!”
薛檀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就扶:“大伴怎么了?”梁安是他父皇身边的老人了,几乎看着他长大, 鲜少能看见他这样的时候。
梁安牙一咬,心一狠, 说:“殿下!陛下他病了!”
薛檀啊了一声:“父皇病了?头疾又犯了?”
梁安说不是:“是心病,自从先皇后死了以后, 陛下就一直惦记着先皇后,早些年的时候您年纪还小一些,可能不大记得了,但奴才们都是记得的,陛下和要疯了似的,后来您年纪大了,陛下才慢慢稳定下来,但他嘴上不说,我们这些老人都知道,他心里念着先皇后。”
他这话不是作假,那些年纪大的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薛檀闷声应答:“我知道,其实我……”其实我也很想母亲。
母亲走的时候他年纪很小,记不得她的模样了,也不记得她的性子,只知道她的怀抱那样温暖,她哼唱儿歌的嗓音很温柔。
他在无数个寻求父亲拥抱而不可得时的夜晚,自己拥抱着自己,试图去怀念那一点残存在肌肤之上的温暖。
梁安说:“可是先皇后回来了。”
薛檀猛地抬头。
梁安温和地看着他:“殿下,您的母亲回来了。”
“回……回来了?”他震惊,又想到了姜肆。
“对,回来了,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会信,但是奴才记得,也能认出来,那就是先皇后,死在了二十年前,又活过来了。”梁安叹气,“最开始的时候奴才也不信呐,可是事实摆在跟前,也不得不信。”
他说:“最开始认出来的不是奴才们,说实在的,夫人先前对下人们极好,我们都念着,可时间久了,谁还记得呢?是陛下把人认出来的。”
他哎哟了一声:“刚知道的时候,陛下哭得可惨了。”
薛檀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以为的荒谬的无稽之谈,忽然有人告诉他,那是真的?
梁安确认肯定了他的想法:“活过来了,这简直是神迹,死了二十多年的人还能重新活过来,一定是陛下的诚意感动了上天。”他絮絮叨叨,力图证明这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见薛檀懵然,他继续说:“可是,这事儿,没法对外头说啊!您想一想陛下的年纪,再想想夫人的年纪。”
薛檀太过震惊,脑袋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跟着梁安的思路转。
“夫人活过来了,才十八岁,陛下都四十了,夫人的年纪如今比您还小呢?陛下呢?”梁安说,“这叫人怎么接受嘛?”
薛檀好像有点懂了:“所以她想要离开?”
他虽然还是有点没有转过思路,却下意识地把姜肆放在了自己母亲的那个位置上思考。
然后忍不住去想她的那些行为。
在姜肆最开始到达太子宫的时候,他们聊过很多次,姜肆言语里的那些话他大约都还记得,说是想要出宫。她最开始,是想要出宫的。
薛檀单纯,却不是蠢,如果一切都有迹可循,那么,不论是万佛塔的相遇,还是后来的刻意接近,都能告诉他一些答案。
——姜肆最开始想要出宫,却因为他,而选择了冒险留下来。
他眨了眨眼睛。
梁安说可不是么:“哎,夫人之前觉得陛下年纪太大了。”
“陛下呢,也觉得自己年纪太大了,恐怕会耽误了夫人,您前段时间不是还来过吗?”
薛檀终于想起自己跑来质问的那段时间了——他说什么来着?说姜肆是癔症……
他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世上,果真有借尸还魂?”
梁安说:“有啊!现成的例子摆在您跟前呢!”
他觉得薛檀可能还不太能相信,但是没关系,相不相信的问题都不是很大,而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梁安还是得继续强调:“所以陛下心里苦啊!”
果然,薛檀被转移注意力了,忍不住顺着他的思路走。
他想,父皇确实有点苦。
如果……真是他的母亲,父皇的妻子,而父皇却因为年纪的原因而不被接受,错失多年前的爱人,近在咫尺却无法伸手触碰——那也太苦了。
薛檀的心思一向比起别人要细腻敏.感许多,比起别人,也更容易共情。
转头他又想,其实这件事,于姜肆来说,也很苦啊,一觉醒来物是人非,谁都不认识了,认识的人都忽然老去了,甚至还会死去,无时无刻不在生离死别。
薛檀光想一想,都觉得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