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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节

  萧千夜脸色苍白,胸口的剧痛让他站立不稳倒退了三大步,支撑着古尘才勉强停住,迦烨认真的重复着愁先生的话:“那位姑娘是叫云潇吧?她不见了。”
  宛如一场晴空霹雳,萧千夜惊愕的平视着迦烨,似乎无法将听到的每个字串联成句,迦烨见他呆滞无神的模样,尽量还是平缓了语气说道:“之前我已经和萧奕白说过这件事了,他说你曾经让什么墟海的人来接她,但是萧奕白又不知道怎么联系那个墟海,你、你先别着急,问问是不是被他们接走了……”
  话音未落,夜空被一抹明亮的火焰点亮,只见一道锋利的火光贴着萧千夜的脸颊划破皮肤重击在他身后的山壁上,不等众人惊讶的找寻那束火焰的来源,又是一道快如闪电的鬼魅身影仿佛凭空出现,凤九卿是以光化之术直接坠落在他身边,抬手就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也按住山壁之中!
  安格大吃一惊的看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他满脸都是怒火,恨不得现在就把手里的人直接掐死,全身冒着危险的火焰,一字一顿质问:“潇儿不在墟海,她到底去哪了?”
  “凤九卿……”萧千夜和他四目相对,脑子一片混乱,凤九卿恨恨松手,将沥空剑直接扔过去,眼里是前所未有惊恐光芒:“龙吟去接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你的剑灵掉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滩血迹,我已经用点苍穹之术找了她两天,我找遍了飞垣的每个角落,甚至暗中返回上天界查探,可是、可是她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你……你又把她一个人丢下了!你为什么总是把她一个人丢下!”
  凤九卿越说越颤抖,越说越害怕,重重的抬手本想一耳光打下去,又是无力的在半空中颓然松手。
  “喂……”安格哪里认识这个人,但见萧千夜还是丢了魂一样抱着剑灵,对眼前的谩骂毫无所觉,他也不敢冒然插话,只得先绑起柳浒和迦烨一起退开了几步默默看着。
  萧千夜低头不语,那天他确实是利用古尘传音龙吟,麻烦她亲自走一趟接云潇回墟海,龙吟的原身是蛟龙,走西海岸的弃乡道过来要不了很久,难道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了意外?这不像是巧合,更像是一早就在旁边伺机而动,一直等到他和大哥离开对阿潇动了手!
  会是谁?会是什么人!?
  他越想脑子越乱,抱着沥空剑的手忍不住剧烈的颤抖,剑鞘上有师父留下的术法,只要他拔剑他就必须回去和师父认错,但剑身上有阿潇的一魂一魄,这种时候他哪里还能顾忌那么多其它的事情,萧千夜用力按住剑柄重新拔出剑灵,紫色的术法化成一抹淡淡的烟雾立即消散,但随即就有一抹更淡的白光在夜里萤火般扩散,恍恍惚惚眼见着就要被风吹散!
  “潇儿……”凤九卿连声音都走了调,一瞬也不敢多想立即勾起一抹火光护住即将消失的魂魄,强行又将剑灵收回了剑鞘。
  “怎么回事?”萧千夜呆呆看着凤九卿,心下一抽,凤九卿按住胸口剧烈从喘息着,好像刚才的举动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半晌都只是重重的喘着气一言不发,那般绝望的神情让萧千夜微微一怔,心里有什么恐怖的念头还来不及起来便又死死地按了下去,许久,凤九卿的眼眸变得无神无力,低声回道:“魂魄散了,剑灵上的魂魄……要散了。”
  他没有接话,垂目看着自己的佩剑,握剑的手上青筋突兀,凤九卿忽然笑起,笑的无奈又讽刺:“萧千夜,点苍穹之术只会在两种情况下找不到人,第一种,是不能在从未踏足过的陌生土地找人,第二种……”
  他豁然停住,眼睛冷锐如冰,身子却在微微发抖:“第二种,点苍穹之术,找不到死人。”
  这句话像一粒石子砸入死寂的水池,激起千层巨浪决堤而来,萧千夜的眼眸一瞬变为金银异色,受创神眠的另一个意识也豁然被惊醒。
  第四百四十四章:辅星坠
  帝仲在苏醒的一瞬被这具共存身体里混乱的思绪惊了一下,自己脑子里也闪过无数恐怖的念头,镇定许久才将事情的始末了解清楚,但上天界一战之后他的意识就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眼下根本无法再度化形,只能借着他的口安慰道:“你别急,冷静些。”
  “大人!”凤九卿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好像看到了希望,低道:“龙吟带着他的剑灵来找我之后,我立即就用点苍穹之术尝试找寻潇儿的踪迹,但我寻遍整个飞垣,甚至暗中返回上天界,她依然是消息全无,再等我回到墟海之后,发现一直在蛟龙巢中昏迷不醒的若寒伤势也莫名恶化,她本来经过这半个月的修养已经有所好转,病情是突然间急转直下的,她们之间有火种相连,她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所以才会……”
  凤九卿越说脸色越苍白,即使控制着自己不去往更坏的方向想,可还是全身无意识的微微抖动,凤姬是被蛟龙骨几度刺伤之后,又被自己重创,加上在坠天之时耗费了太多的灵凤之息,这才导致恢复如此缓慢,如果她们姐妹俩心中的火种真的能一定程度的感应,眼下她忽然病重,是不是说明潇儿已经……
  凤九卿倒吸一口寒气,用力甩头逼着自己放弃这种恐怖的想法。
  帝仲揉着眉心,问道:“凤姬现在如何了?”
  凤九卿神色有些恍惚,眼里全是茫然,回道:“原本飞渡是奉命带她们姐妹一起返回浮世屿,但是若寒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只能让他先带若寒回去寻求澈皇的帮助。”
  “哦?”帝仲微微一顿,想起萧千夜曾意外闯入龙髓隙见到古尘原身小白龙,那时候小白龙确实告诉过他,神鸟一族有自己独有的返乡路,名为“神祭道”。
  他略一思忖,这样也好,至少上天界还无法进入浮世屿,凤姬此刻回去也能避免被奚辉再次伤害。
  但他一想起沉轩的目的,还是难免有几分烦心,又在脑子里叫了萧千夜几声,强行将这个因震惊惶恐而陷入无措状态的人唤醒,嘱咐道:“你往五旖山深处去,我要见一见禁地神守。”
  萧千夜呆滞的点头,也顾不上安格一行人立即提着古尘一个人就往山中掠去,凤九卿不敢耽搁也跟了上去,迦烨和安格互望一眼,望着手里被擒获的柳浒冷哼道:“先带回去吧,郭安也被我们抓了,一起带过去。”
  穿过这条河谷,五旖山的深夜静谧无声,地面飘落着从远方大雪山顶吹落的冰珠,这一带看起来受损不算特别严重,两位神守感觉到远古熟悉的气息,早已经在静静等候。
  魑魅之山的神守阡陌仍是那身雪色单衣,看着这个半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半晌只是沉着脸不知该说些什么,半年前他还是帝国军阁的阁主,为了找寻失踪的同门孤身进入禁地深处,却被人以镜像法阵困在其中,他在百灵大会的途中意外和他相遇,原本是想井水不犯河水立即分道扬镳,谁料他身边的姑娘家身上竟然带着灵凤之息!他一时好奇,便将两人带至万灵峰参与百灵大会,这才又发生了之后那么多耸人听闻的事情。
  短短半年而已,对禁地的神守而言就好像只过去了一瞬,但是再次见到这个人,他眼里的锋芒雪亮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疲惫和警惕,再也没有了军阁特有的那种高傲和自信,手里白色的剑灵换成了黑金长刀,脱下那身干练的戎装,只穿着了一件极其朴素的布衣。
  那柄刀,的确是曾经上天界战神所有,但握在他手中也没有丝毫违和。
  阡陌闭了一下眼,心中百感交集,原来一个人的改变真的可以如此翻天覆地,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有着完全脱胎换骨的气质。
  他身边落日沙漠的神守季幽则是面容凝重的,坦白说萧千夜协助上天界之事他们都已经知晓,东冥、阳川先后遭遇碎裂之灾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个人莫名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应该是他们的敌人才对,可是偏偏那双金银异瞳的双眸带着曾经那位大人的气息,让他们不得不放下成见和敌意,等待那位大人亲自现身。
  那位大人究竟又是怎么想的,他是夜王的同修,是上天界不可或缺的力量,是否对他而言一座早已经坠毁的流岛也根本不需要再多费心思?
  季幽有刹那的失神,蹙眉摇了摇头,心头反复的疑虑,萧千夜和帝仲大人目前是共存的状态,萧千夜既然愿意协助夜王,帝仲大人没有插手阻止,就说明他是一开始就认同这种行为的吧?
  所以……帝仲大人也是他们、是飞垣的敌人?
  他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如果真的如此,飞垣拿什么来阻止碎裂之灾?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沉入海底,再无转机?
  萧千夜揉了一下眼睛,由于帝仲无法化形,只能借着他的身体淡淡开口:“季幽,阡陌,好久不见了。”
  两位神守迟疑了一下,他们面前站的人是曾经的军阁主,但开口的语气无疑就是给予他们无尽生命的上天界战神,帝仲轻咳一声,简单几句话就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敷衍过去,也没多加理会神守脸上复杂又不可置信的神色,立即问道:“我在找人,阡陌,你见过她的,半年前她曾经和千夜一起进入过魑魅之山,是你给了他们隐瞒身份的鹿角面具,她是凤姬的妹妹,叫云潇。”
  “云潇……”阡陌略一思忖,想起那个被双头金翅鸟丢下来的女人,面色一沉立即回道:“我记得她,凤姬大人也曾提过她,您要找她?”
  “她不见了。”帝仲担心不已,连声音也情不自禁的低了下去,想起点苍穹之术的两种限制,更是有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间,阡陌和季幽互望了一眼,又向凤九卿询问了详细的情况,这一下两人的脸色都是凝重起来,拱手答道:“大人,如果是在西海岸失踪又没被上天界带走的话,那么尚在阳川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毕竟阳川地域广袤,加上碎裂导致地形变得更加复杂艰险,眼下除了光化之术,云姑娘基本不可能在两天之内走的很远,但是……”
  季幽顿了一下,面露难色:“但是阳川将近七成的土地都被落日沙漠覆盖,碎裂之后我曾探查过沙漠深处的情况,发现在其土地之下出现了很多巨大的裂缝,虽然被沙子灌入之后看着还算平坦,实际上稍微有大一点的震动就会发生二次灾难,这些裂缝很深很深,最长的一条有近四千米,深度也在三千丈之上,所以目前除了军阁抢修的几条通道以外,其它的路都不能走,随时都会遇到危险。”
  “你的意思是……”帝仲的眼中罕见的透出微微惶恐,在茫然散漫的神思里,他的眼睛也好似没有焦点,季幽叹了口气,接道:“她要是在城里还好,要是在沙漠里,那就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了,落日沙漠下的裂缝恐怕得有上万条,如果不小心被流沙卷进去,根本不可能逃脱。”
  帝仲用力闭眼,共存的感觉再次出现剧烈的情绪震荡,他想了想,低声说道:“季幽,麻烦你现在回落日沙漠再仔细找一找,另外通知其他禁地神守也多加留心她的行踪。”
  “是。”两人点点头,帝仲按住心口,眉头微微蹙起,这具身体出现强烈的心悸,让他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呼吸困难,缓了口气,又艰难的转身对凤九卿说道:“眼下我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滥用神力了,你走一趟昆仑山去找蚩王,让他在上天界管辖的其它流岛上再找一找潇儿。”
  凤九卿无言,只能忍着心头的担忧轻轻点头,正当他准备光化之际,夜幕下突兀的坠落了一道白光,顿时另一股逼人的神力如流水般席卷全身,来人笑吟吟按住凤九卿的肩膀,淡淡劝道:“不必大老远去找他了。”
  帝仲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突然现身的同修沉轩,淡道:“你来做什么?”
  “帮你找人,别不领情。”沉轩冷哼一声,这一晚的夜色本来是静谧宁静的,在鬼王抬手之间星辰全数湮灭,帝仲不解的望过去,只见视野中出现的是熟悉的帝星图,只不过原本悬浮着红色辅星的位置变得空荡荡的,顿时有如被激雷贯穿全身,让他在瞬间屏住了呼吸,低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沉轩反问着,声音里有一丝失落,又有一丝侥幸,“就如你们看见的这样,辅星消失了。”
  “消失了……”凤九卿有些茫然,呆呆重复着这三个字,只听鬼王长长叹息,感叹道:“上天界一战之后我也一直在找你们,虽然是被风冥那家伙抢了先,不过倒也让我意外发现了另一件事情,我的点苍穹之术在找到你们之后不久,她的气息就凭空消失了,最后出现的位置应该是在落日沙漠的某一处,但等我再次找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她身上有着很明显的火种之气,如果连我都找不到,十之八九是火种熄灭了吧。”
  帝仲紧按着胸口,强行按下越来越难以忍耐的心悸,沉轩微微仰头看着天空的帝星图,像是提醒:“那时候我正好在上天界,下到黄昏之海后遇见蓬山,他一直看着你的帝星图,脸色从没那么难看过。”
  然后,沉轩伸出手指向辅星原本的位置,一字一顿说道:“那颗辅星已经坠落了。”
  帝仲往后大退一步,身体在剧烈的喘息,共存的意识濒临崩溃,他压不住这种绝望,全身的骨骼都在瘫软。
  火种熄灭,辅星坠落……怎么会如此!不过两天时间,为何会如此!?
  第四百四十五章:苦寻
  帝仲只是稍稍沉思,忽然感觉身体一空像一束流星划破天际,再定睛已经身处西海岸那艘停泊的画舫上,他吃惊的感受着这具身体的主人第一次主动使用光化之术,就好像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顷刻之间就从五旖山回到西海岸,甚至连他的同修沉轩和凤九卿都没来及跟过来。
  萧千夜不顾一切的冲进房间,看着墙角那一滩并不算很明显的血迹,整个眼睛也被染上恐怖的红色。
  “千夜……”他低低唤了一声,其实自从自己苏醒以来,一直是在有意识的在帮着萧千夜压制体内凶兽的本能,以防止他会像萧奕白一样失控误伤,但现在这具身体在剧烈的喘息,胸膛的起伏急而短促,那种被他压制许久的冲动也在不受控制的席卷全身,萧千夜宛如未闻,他大步冲过去用手指沾了一下血,那确实是云潇留下的,即使已经干涸,依然残留着独特的火焰之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临走前她还笑吟吟在甲板上和自己告别,才两天而已,她去了哪里?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危险?
  大脑一片混乱几乎无法正常思考,萧千夜僵硬的站着,努力去回忆最后见到云潇时的情形。
  帝仲本想让他冷静下来,又见他急匆匆的离开画舫,脚不沾地的急奔往落日沙漠而去,夜色依然寂寥如水,经历碎裂之灾的大漠静的让人毛骨悚然,举目望去是一片萧条的土黄色,银色的月光冷冷的铺在沙丘上,映照着昼伏夜出的魔物隐隐发出荧光,风呼啸着迎面卷来,本该炎热的大漠受到封印地的影响此时冷得令人发抖,萧千夜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毫无焦点。
  “千夜。”帝仲再度喊了他一声,迫不得已还是强行幻化出光球的模样荡到他眼前,“刚才季幽的话你都听见了,现在的沙漠危机四伏,你不要冒冒失失闯进去……”
  话音未落,萧千夜无视了他的话疯一样冲进沙漠,破碎的地基是非常脆弱的,但理智濒临崩溃的萧千夜俨然已经无法控制本能带来的力道,松散的沙子急速没过脚踝,再等他奋力向前之时,脚下豁然形成一个流沙漩涡,顿时黄沙深陷到小腿,他厌烦的挥着古尘想在沙漠里砍出一条路,但流沙的速度如洪水决堤,无论他怎么劈开道路都会立即被重新掩埋。
  他的心头只剩绝望和恐惧,只是不停的挥手砍击,直到筋疲力尽被帝仲强行夺下古尘,一人一光球在大漠里凛然对峙着,帝仲平静的看着他,慢慢落回到他的肩头,贴着耳边低声劝道:“先冷静下来。”
  短短五个字,让萧千夜捂着脸跪在空茫无边的荒漠里,在冷月下无声泣诉,风呼啸而过也掩饰不住颤抖的语调:“我不该留她一个人,我应该亲自把她送回墟海再去柳城,我明明知道她的身体一直在衰弱,我明明知道她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帝仲没有回话,瞳孔却是收缩了一下,凝重的望着浩瀚的天空,回忆着刚才看见的帝星图。
  他其实并不是很了解星辰的轨迹,但也知道属于云潇的那颗红色辅星一直都极为衰弱,虽然相对比那颗四面楚歌的白星,位置上要安全许多,但她自身却非常的脆弱,所以潋滟才会从东皇手里借走日轮神戒,以凤姬之手转交给她,而上次上天界一战,她将这种生命的源泉重新交还给了凤姬,星辰之说一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细小的变化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帝仲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苍白漠然:“别太自责,你该清楚,潇儿跟不跟着你都很危险,其实我也一直都很为难,你要去的地方总是很危险,我不希望她一起涉险,可是我又找不到真正安全的地方保护她。”
  萧千夜哽咽了一下,嘴角忽然流露出一丝自嘲,陡然有种对自己极端嫌恶的念头,自从云潇来到飞垣找他,碧落海一战火种失控受伤,又在泣雪高原遭遇暗部伏击,在仙蟒族的地下城被地缚灵重创,好不容易能缓过一口气,自己连一天的安稳都给不了她,很快就成了飞垣的逃犯,不得以只能带着她四处躲避,就连被迫返回中原,也是带着一个前所未有的灾祸,又让她被蚩王夺去一只手!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即使是小心翼翼的想在她身边保护她,却是什么也做不好,甚至完全就是在适得其反!
  就如帝仲所言,他根本找不到真正安全的地方可以保护云潇,而这世上最危险的地方不是别处,就是在他身边!
  “别这么想。”帝仲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这种颓废沮丧的情绪,光球轻轻飘起来,看着荒凉的大漠,安慰道,“潇儿是皇鸟的后裔,你要相信她不会那么轻易……”
  他顿了顿,自己也不敢将那个字说出口,然而萧千夜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的脸庞苍白而麻木,整个人失魂落魄,只有呼啸的风声在回应他的话。
  帝仲慢慢飘落到地面,尝试用神力探寻更深处的情况,在看不见的幽暗地底果然是如季幽所言的那般千沟万壑,他的力量如流水一般扫过去,也只能感觉到流动的沙在如水一般往下方倾斜,这片沙漠非常的大,总面积恐怕比伽罗的泣雪高原还要广袤,加上地基受损,如果要漫无目的的搜索,恐怕是几年都不会有丝毫进展。
  “喂,先别在那胡思乱想。”帝仲无奈的叫醒他,认真的问道,“你好好想一想,会是什么人能在那种时候对潇儿下手?她并不是飞垣本土人,就算是和你在一起也算半个逃犯,应该也没有多少人认识她,她身体再怎么衰弱也不至于被人无声无息带走,你好好想一想,飞垣境内谁有这种可能?”
  萧千夜强自冷静,真正见过云潇的人确实不多,她也只在天域城短暂的住过一段时间,她是第一次来阳川,就算这里的人将她视作自己的同伙敌视她仇恨她,也不可能在风魔的画舫上轻而易举的带走她才对!
  会是谁?阳川境内见过她又知道她身份的人,眼下除了军阁的昆鸿和聂晟,应该就只有尚在帝都的大湮城主,赵雅还在风魔手上,高瞻平也被抓了,难道还有禁军暗部的余党在伺机报复?
  萧千夜茫然惊醒,那日斩杀高成川之后,他以封十剑法冰封了整只右臂,那里面确实还有封存着不少傀儡虫,但是那些人的命现在都掌握在明溪手里,他们不可能忤逆明溪干出这种事情吧?
  忽然间,萧千夜的眼里陡然闪过一抹少有的亮色,想起一个令他生厌却不得不记起来的名字——朱厌。
  与其说朱厌是明溪的心腹,倒不如说他是一个实力强大又毫无感情的杀手,眼下飞垣本土事务繁多,又要分心对付上天界的威胁,那个人理所当然的会成为明溪的右肩右臂为他所用。
  会和他有关吗……萧千夜眉目间神色复杂,闭目凝神,高瞻平曾要求将其妻儿平安送出海,而出海的地点无疑就是西海岸,以明溪的性子,会不会临时反悔赶尽杀绝?
  如果真的是这样,朱厌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或许就有理由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西海岸,正好和云潇撞见!
  萧千夜脸色一变,脑中有如惊雷一直炸响。
  “朱厌?”帝仲脱口念出这两个字,被他脸上那样厌恶的容色惊动,认真回忆了一下,又道,“我记得他,那人确实是一直对潇儿有非分之想,后来是被明溪安排在封心台看管萧奕白了吧?难道他也来了阳川?”
  “我不知道。”萧千夜冷冷脱口,但这样的疑心一旦燃起,他立即提着剑镇定了一下精神,帝仲也忽然觉得不对劲,见萧千夜大步往前迈了一步,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光化之象,没等他惊讶身体再次御风而行,转眼就回到了柳城那间民房。
  萧千夜推门而入的同时,岑青正一手扶着萧奕白坐到椅子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住,几人同时望了过来。
  他低头看着地上还残留着点苍穹之术,又转而望向一脸疲惫的大哥,萧奕白一见他的模样,心中已经明白大半,抱歉的道:“对不起,我没找到她,你别急,我稍微歇一会再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他被大哥一句话说的有些哽咽,此时安格一行人还没来得及从五旖山折返,明溪他放下手里的茶水警戒的看着他,低道:“我也是才从迦烨那里听说了这件事,由于东冥受损严重,眼下风魔的冥蝶已经不够用了,我才让昆鸿送了几只蜂鸟过来,马上会安排各地的风魔一起找寻云姑娘的踪迹。”
  “不必了。”萧千夜紧握着拳,神态却有些茫然,“鬼王来找了我,说她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在落日沙漠,明溪,你老实告诉我,高瞻平妻儿出海之后,你有没有安排人去追杀他们?”
  明溪心中咯噔一下,幽幽吐出一口气,闭目点头。
  萧千夜的心也在坠入深渊,越来越冷,忍着惊恐再次问道:“这个人是朱厌?”
  明溪慢慢睁眼,却没有看他,淡淡回道:“他应该一早就已经完成任务回去了,你现在去帝都,他若是不在……那就随你处置吧。”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已经冲了出去,门晃了两下,吱悠悠的敞开着。
  明溪的手明显地颤了一下,最后一次和朱厌联络已经是八天前了,云潇是两天前失踪的,如果朱厌真的不在帝都,那么这件事就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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