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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书_分卷阅读_266

  富海被两位皇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好在内阁首辅许寅这会站出来了,他问:“富公公,不知皇上这会可是苏醒的,咱们内阁的臣子总该随身侍奉吧。”
  旁边的傅守恒附和道:“当时如此,若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咱们也要第一时间听差。”
  如今皇上身子越来越差,还不禁女色,这些皇子、臣子嘴上不敢说,可心里头生怕皇帝突然就去了。
  到时候这天下留给谁,底下这些成年的未成年的皇子,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富海赶紧道:“各位王爷和阁老们不要担心,皇上不过是偶感风寒而已,并不需要人随身侍奉。如今贵妃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三位主子,已经赶到乾清宫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听自个靠山去了,便不再担心。
  阁老则是借坡下驴,不再提侍疾的这件事。
  待众人依次散去的时候,就见大皇子和二皇子几人都还在迟迟不愿离开,富海也不敢随便走。
  不过他却悄声地叫住陆庭舟,道:“王爷,太后娘娘身边的阎主管方才瞧见我过来,说是我要见着你的话,务必请您去寿康宫走一趟,她老人家想您想的紧。”
  大皇子等人本来竖着耳朵听的,不过听见是太后娘娘召唤陆庭舟,也并不在意。这京城里头,谁不知道太后偏心小儿子。
  这回他们这个小六叔在外头险些把命丢了,太后瞧着儿子回来之后,自然是紧张地很。
  阎良是陪着太后到皇帝的乾清宫的,这会皇帝已经昏迷不醒了。太医院不仅是医生,但凡在值的没在值的,都被叫进宫来了。
  太后进了内殿里头,可文贵妃等人却被揽在了外头。文贵妃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本宫是执掌后宫的贵妃娘娘,如今皇上病了,本宫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德妃虽和贵妃一直不和,不过这会却是赞同,她附和道:“就是,我们乃是执掌后宫的妃嫔,能和那些闲杂人等等同吗?你若是再不让本宫进去,到时候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
  倒是成贤妃一直盯着这个小内监看,并不开口。
  这内侍是被怀济派出来挡着的,是怀济的干儿子汪远。平日里,这些娘娘瞧着他那也是客客气气的,见面就是打赏。
  可今个一个两个都要给他治罪,他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干爹吩咐了,怎么的都得把人拦在门外,免得闯进来扰了皇上。
  太后此时正一脸苍白地坐在旁边,太医正跪在榻上给皇上诊脉。她看着皇帝蜡黄虚浮的脸色,再看着这些太医担忧地表情。
  突然也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先皇。
  那次她和先皇又因宸妃而争吵,不仅为何便提起了当时大皇子的皇帝和宸妃所生的三皇子。
  先皇讥讽她,若她真的会教儿子,哪怕大皇子比得上三皇子一半,他就心满意足了。所以他要将小六从自己身边带走,他怕自己会误了小六。
  也正是那一次,太后才发现,先皇是真的厌恶大皇子,并不是她一贯认为的爱之深责之切。或者他从来没打算将江山传给自己的儿子,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打冷颤。
  若她贵为中宫皇后都不能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那么一旦三皇子传位,无论是她还是大皇子,甚至是她的小六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他们会连命都保不住的。
  可当皇帝登基之后,行事越来越荒诞,她才发现先皇说的竟是对的。
  她的长子真不是为君之人。
  太后木然地看着对面床上躺着的人,想着这些年来他宠信道士皇帝,想着他宣召那些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进宫。她忍不住就作呕,她的儿子为何会变成如何这般模样。
  此时外间不断传来斥责之声,怀济守在皇上床边,目不斜视。而阎良则是站在太后的身后,小心觑了眼太后。
  整个宫殿,明明站着那样多的人,却是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太后抬头朝殿门口望了一眼,淡淡道:“阎良,你让她们闭嘴。”
  阎良低声应道,便急急地走了过去。
  文贵妃这会还拿汪远撒气呢,就见阎良从里面走出来,她面色一喜忙道:“可是皇上醒了,宣召我们进去。”
  德妃和贤妃也拿眼睛瞧着他,阎良压低声音道:“太医正在给皇上诊治呢,还请几位娘娘稍等片刻,可不能大声喧哗。要是再吵着里头,可就不是奴才出来了劝诸位娘娘们了。”
  阎良是谁的内侍,大家都清楚地很。一时间连文贵妃都老实了。
  三人见自己今个是进不去的,又不敢随便离去,只得在外间找了位置坐下。可心中却是忐忑不安,要是皇上真出了什么事情,这大齐的江山得交到谁手上去?
  不止是皇宫之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氛,皇宫之外就更加混乱了。大皇子的宁王府和二皇子的康王府,全部的幕僚都聚集在一起。
  而这边谢舫刚坐着马车回家,结果下了马车,上台阶的时候,一头就载了下去。要不是后头的管事及时扶住,只怕就要摔的头破血流了。
  当时管事就唤了守门的小厮,一起将人抬进了府里头。谢家又急急忙忙地去京城最大的医馆福善堂请大夫,没一会的功夫,全京城几乎都知道,谢阁老在自家门口差点摔死。
  结果正被家中丫鬟伺候着换衣裳的许寅听到后,差点跳起来骂这个谢不倒奸诈。因着谢舫自从中了两榜进士之后,无论是在翰林熬资历,还是在外放,到吏部当尚书,都是一步一个坑,走得极其扎实。
  而就像许寅如今贵为首辅,都曾经有失意的时候。所以与谢舫政见不和的人,背地里讥讽他就是个不倒翁,左右逢源,后头就有人干脆给他取了个诨名,谢不倒。
  当初谢树元听见的时候,险些都要气死。
  可偏偏谢舫很是淡然,还颇为自得地说:这等夸奖之话,还轮不到一般人身上呢。
  谢舫倒下去了,谢家上下一片混乱,都忙着给老太爷侍疾呢。
  就算是有人上门拜访的,这会都被挡了回去。
  谢家的孝子贤孙,这会都等在老太爷院子里头呢。老太太一见自家老头子,是被抬进来的,当即吓得差点昏过去。
  所以这边福善堂的大夫给老太爷治病,许绎心给老太太治病。
  自从许绎心嫁进来之后,老太太一想到太后那威严的模样,别说是给她下马威了,就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况且许绎心是朝廷钦封的长宁郡主,你就算想教训她,也得掂量掂量自个的身份。
  不过这会,许绎心很是贴心地给老太太诊脉,待过了会才对萧氏和闵氏道:“两位太太不用担心,祖母不过是受了惊吓而已,卧床休息几日就行了。”
  这边的谢树元脸上还有焦急之色呢,谢清骏就是一片淡定了,他瞧着他爹关心则乱的模样,安慰道:“父亲,祖父吉人自有天相,您也不必过于担心。”
  谢树元轻叹了一口气,又道:“你祖父若是为着咱们,也不必这么大年纪还在阁臣的位置上苦熬着,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争气。”
  其实谢树元这话说的也没错,在寻常人家,六十岁的老人那都已经颐养天年,儿孙满堂了。谢舫也儿孙满堂,可是他不仅得在阁臣这个位置上站着,还得继续往前进。
  毕竟一个阁臣的家族,和一个右都御史的家族,实在相差太大。只要谢舫不倒,谢家在帝都就是顶级的官宦家庭。
  可要是谢舫倒下,以谢树元如今的官位,谢家只能退到了二流的位置。
  谢舫本意是想培养谢树元入阁的,可是他观察了这些年,才发现这个儿子手段能力都不差,可有时候却妇人之仁。特别是在处理后宅之事上,他拿不出当断则断的果决。
  而且一旦谢树元入阁,谢清骏再入阁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总不能你家三代都入阁吧。
  相较于儿子,谢舫反而是对这个孙子,抱有更高的期望。他觉得谢清骏完全可以将谢家带到一个从所未有的高度,就好比东晋之时的,王谢之家。
  “父亲何必这般自责,许寅许首辅比祖父还年长七岁呢,照旧还替皇上分担解忧。咱们儒学门生,之所以读书,不就是为了治国平天下。祖父这等才能,若是只在家含饴弄孙,反倒是朝廷的损失呢,”谢清骏道。
  谢树元听了长子的话,也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便是点了点头,再不说别的。
  此时在老太太那边的小丫鬟过来禀报,“大少奶奶说老太太只是受了些惊吓,卧床几日便好了,还请老爷和各位少爷不要担心。”
  此时大夫也给谢舫诊断完了,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几句,无非就是,操劳过度,要好生休养。
  等开完药之后,大夫又问:“贵府的太夫人也不舒服吗?要再下去瞧瞧吗?”
  谢树元叹了一口气,道:“我母亲年纪大了,又见父亲是被小厮抬进来的,一时受了惊吓,这才卧床的。好在我家大儿媳妇略通医术。”
  谢清骏突然道:“那就请大夫再为我祖母诊治一番吧。”
  待老太太这边诊治过了,发现确实是受惊了。
  大夫心里摇了摇头,家里头一时间倒了两个老人,这家只怕是不好过了。
  对谢府关心的人,这会就真知道,他家老太爷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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