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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养生系统(慢穿) 第905节

  这边有年大将军的背书,漳州知府李国治准备上要送给华妃的水仙花,当即要连夜进京。他有年羹尧派来的人马保护安全,竟然打算把自己捉拿的烟贩子陈远一并带去京城。
  留在福建,夜长梦多,肯定会被福建巡抚针对。
  只有他跑了,福建巡抚拿他没有办法,肯定想不到他会进京。
  李国治想着,他按照皇上的政令禁烟,不说有功,肯定是无过吧?
  等他带着卖阿片的罪人去到京城,皇上指不定还要嘉奖他呢!
  牢房里的陈远抽搐了好一阵子,才恢复了满脸疲惫的神情,他知道家里使了关系,肯定会保他出去的。漳州知府判了他充军的罪名,他不认,他不想被发配到军营。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牢房里面突然进来一群人,有人把他按倒在地,有人将他的眼睛蒙上、嘴堵上。他们挟持着他行动,不知道将他带去那儿。
  “唔唔唔唔……”
  陈远胆战心惊,事情超出他的预测了。这些人这是要做什么?他们是劫狱的吗?是救他的吗?
  不会吧,他家的人可能会买通官吏,却没有劫狱的胆子。
  再说了,劫狱这种大事……怎么可能有强人会接呢?
  陈远感受到自己的手脚被牢牢捆绑住,他似乎被丢到马车里面。他的头“砰”地一下撞到车厢壁,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这种人真是死不足惜。”
  “卖阿片的害了多少人啊!活该被砍头!”
  “叫皇上砍了他的脑袋!”
  “还得叫皇上抄家,抄他九族才好!我听闻卖阿片的都发大财,也不知道大将军会不会让我们去抄家……”
  陈远被人压着,他的脑袋贴在马车的木板上,姿势比狗还屈辱。车走得很快,颠簸得十分厉害,叫他的脑袋磕碰了好多次。这辆马车里面塞了好几个人,都是年羹尧底下出来的狠人。
  那些人在谈论阿片的事儿,毫不犹豫地表现了自己对那种东西的痛恨。
  陈远的心越来越冷,他明白这些人不是救他的,而是要送他去死。他的脸色发青,皮肉骨头仿佛被蚂蚁虫蛇啃食,他疼得厉害,突然猛地抽搐起来。
  “哈,哈……”
  即使是被捆住手脚,他还是难熬得在马车里不停得打滚。他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是濒死的鱼。看管他的人见他有状况,有人扯下蒙着他眼睛的黑布,对方看到的是一双瞳孔突然扩大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像人,反而像是野兽。这双眼睛里面看不到任何感情,反而浑浊得像一潭臭水。
  “欸,他是不是要死了?还是突发急病?”
  “别管他,他那是阿片烟瘾犯了。”
  “啧啧啧,真可怜啊。”
  “他卖阿片的,肯定知道阿片害人,他自己怎么也抽了那个玩意儿……”
  “谁知道呢?”
  有人摇了摇头,给陈远喂了一口水。陈远囫囵喝了,没多久清水连带胆汁全吐出来。轮到吃饭的时候,那些人扯下陈远嘴里的破布,他又饥又渴,第一句话竟然是——
  “好大人,有没有阿片?赏小的一口吧,小的家里有钱,家财万贯都献上……”
  陈远这番话说出来,漳州知府李国治脸色一动。
  李国治心想,原先他想着判陈远充军,这个惩罚已经十分严厉。如今看来,陈远这样的人哪里能熬到军营?哪里能在军队里为大清保家卫国?阿片已经毒害了陈远的身心,只要给这人一口,叫他杀了亲爹亲娘绝对眼都不眨。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皇上他坐在九重天上,他见过这样的人吗?”
  “万岁爷他见过跟行尸走肉、活得跟狗一样的人吗?”
  漳州知府李国治不敢想,朝廷里头有多少人会粉饰太平、欺瞒皇上。比如福建巡抚就是那样的人,他不用猜都知道,那位巡抚肯定是跟阿片贩子有勾结的,所以才会力保陈远。
  李国治想到皇上,想到要送给华妃的水仙花。他想到漳州暗地里经营的阿片烟馆,阿片燃烧时候的气味很臭,即使是整个漳州最香的水仙花都掩盖不住。
  他想做一个好官啊。
  他始终认为自己抓了陈远,并没有抓错人。上峰构陷他,这不是他的错。错的是那些犯罪的人,迟早他们都会完蛋的。
  “给他一碗水,一块馒头,吊着命就行了。”
  知府大人沉声说吩咐下去,他发现抽阿片的人好像吃不下太多东西。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胆战心惊。
  因为穷人最缺的是粮食,万一有一天穷人发现阿片可以充饥呢?目前阿片只毒害有钱的富人,万一哪天连吃不起饭的穷人沾上阿片……
  天下要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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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8章 四爷不熬夜(77)
  ◎清世宗亲判阿片案◎
  福建巡抚刘世明认为:漳州药商陈远卖的是能治病阿片药材, 不是违禁品阿片烟,所以陈远没罪。既然陈远没罪, 那么抓他的漳州知府就是诬陷良民!
  “漳州知府李国治有罪啊!”
  福建巡抚刘世明特意翻案, 他欲把漳州知府李国治捉拿审问。结果他的人还没到漳州知府的官邸,只听到看门的大爷说:“知府大人早出门了,他说要亲自给皇上老爷献祥瑞呢!”
  一心要为皇上献祥瑞的人, 怎么不是忠臣呢?
  忠心耿耿的漳州知府提前几日跑路,现在已经不知道人去到哪儿。福建巡抚有些心虚,又有些气急败坏, 他亲自给皇上写了折子:臣传药商认验, 皆称陈家所贩系药材,为治痢必须之品,并不能害人。惟加入烟草同熬, 始成鸦片烟。漳州知府李国治妄以鸦片为鸦片烟, 甚属乖谬,应照故入人罪例。
  他这是先行告状了,他说李国治诬陷良民,皇上您应该给姓李的判罪!
  一个官员若是被判罪,可没有坐牢那么简单,大抵是流放充军,或者杀头的那种……福建巡抚分明是想要漳州知府去死!
  福建巡抚的折子是用快马传上去的, 而漳州知府李国治等人是坐着马车进京。马车的速度不如骑兵迅速,到头来竟然叫他们同时达到京城。
  那一日,萧靖收到福建巡抚告状的折子,又得知漳州知府李国治等人抵京。按理说地方官员不能离开自己管辖的州府, 漳州知府李国治知道自己搞不好就要被领导穿小鞋、丢脑袋, 哪里还管得上那么多?
  “这是官员版的告御状吧?”
  皇上的心情很难受。
  一届知府都能被顶头上司逼得来告御状, 何况是那些升斗小民。在收到福建巡抚的奏折之前,他还收到了年羹尧的秘奏。
  年羹尧:请华妃安,请皇上安!奴才刚来福建,发现漳州知府是能办事的人。这人捉了一个烟贩子,那个烟贩子家里搜出来三十四斤阿片,奴才检查过之后确凿无误,就是阿片!这个姓陈的是罪人,您一定要严惩!奴才不才,愿意帮皇上去抄了这个罪人的家!
  自皇帝登基以来,他已经抄了好多人的家,民间有传言他是“抄家皇帝”。“抄家皇帝”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但是替皇上抄家的人手里有没有卡点油水,这谁知道呢?
  反正年大将军很乐意替皇上去干抄家的活儿。
  那些卖阿片的狗东西多肥啊!
  萧靖没有怪罪漳州知府李国治擅离岗位的罪名,在后日的朝堂上,他特意传了漳州知府和那个卖阿片的陈远同时上殿。李国治看起来有些憔悴,到底精神头还不错。他穿着四品雪雀补服,头上戴着青金石顶戴的官帽,后脑的辫子梳得十分整齐。他知道皇上是一力禁烟的,朗声道:“臣查明陈家私藏鸦片三十余斤,城中私营烟馆高达六处!陈远向平民兜售禁售物阿片,此乃一罪!陈远沟通海外,走私货物,此乃二罪!陈远私营烟馆,供阿片烟床及烟具,又设点烟婢女,此乃三罪!”
  皇上:“陈远有贩//毒罪和走//私罪,容留他人吸//毒//罪,贩卖毒//品数额巨大,情节严重,当斩。福建巡抚监察不力,其包庇陈远罪行,当撤职,细查。”
  萧靖看着底下的官员和倒在殿中的烟贩子,口出大清第一例关于处死毒//贩的判罚。敢走//私三十几斤阿片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乱世需用重典,要是现在不遏制住吸//食阿片的势头,一百年之后的大清跟乱世也没什么区别了。一想到百姓们过得跟行尸走肉似的,萧靖的心脏揪着疼。
  他刚好站到高位,有巨大的权力,他的一句话,也许可以改变百年后许多人的命运。
  别人不理解,别人骂他,他不怕。那些贩卖阿片的人可能会诅咒他,他当听不见。
  底下有官员神情不赞同,他们大概认为皇上的判罚过于严厉。有些人躲在家里,私底下兴许会来两口的。这是时代的悲哀,好多人根本没有意识到阿片的毒害之处,这是普法和禁//毒教育做得还不够到位。
  皇上又加了一句:“阿片有毒,甚于□□,谋财害命。非官府及专业大夫批准,私用阿片乃使用毒品,有罪。”
  他指着犯了阿片烟瘾的陈远,道:“你们看他,被阿片所控制,已失人性,不堪为人。”
  陈远穿着一身囚服,身上戴着厚重的木制枷锁。他比离开漳州的时候更瘦了,他时常犯瘾,只求有人能给他送点阿片。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京城,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帝。
  他对于皇上是畏惧的,皇上是真龙天子,真的很威严啊。皇上皱一皱眉头,底下所有人都在害怕。要不是在这个境况中见到皇上,陈远觉得自己在朝廷见到皇上的大事,能跟子孙后代吹嘘一辈子。
  皇上露出厌恶的神色,许久之后,又有些同情和可怜。皇上穿着龙袍,突然间走到他的面前,问:“你吸阿片,有多少年了?”
  陈远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他一直没有听懂皇上在说什么。正因为他听不懂,他不知道皇上判他砍头。他想要给皇上磕头,却被枷锁困住身形。还是同行的漳州知府用当地土话转述:“罪人陈远,皇上问你,抽阿片抽了多久?”
  “奴才从十五六岁起就卖那个啦,今年二十有五。”陈远张开嘴,嘴里的牙齿脱落许多,“刚开始就是每旬抽烟一次,等到再有钱一些,便三五日抽一次。上个月纳新小妾的时候,吃得最厉害。奴才知道一个海外方子,阿片加硫磺和穿山甲,熬成膏,吃了金枪不倒。我家开的药铺真的是卖药的,铺子里专卖这个壮//阳膏,好多人都来买……”
  难怪陈远咬死自己是“药商”,他家还卖壮//阳药。
  漳州知府李国治把陈远的话用官话再说一遍。
  “原来你才二十五岁。”萧靖低头看向这个人,“朕看你形容枯槁,还以为你今年五十有二。”
  本来大好年纪的小伙子,全让阿片毁了。一张嘴巴,嘴里的牙齿比皇上这个老头子掉得还多。皇上传太医给陈远把脉,言:内里已空,仅剩皮骨。
  唉。
  萧靖今年保养得不错,他的牙齿整整齐齐的,一颗都没有掉。他拿陈远当例子,跟着大臣们说:“你们看他,沾了阿片没几年,二十几岁老得跟五十几岁似的,就算朕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你们哪个想提前去阎王爷那儿做客,也不用抽阿片,谁想死的来报个名,朕允许你们去战场上为国捐躯。”
  皇上一向嘴毒,当场鸦雀无声。
  陈远被砍头的前几日,他所坐囚车在京城的街道转遍好几条大街,许多看热闹的小孩朝着他丢臭鸡蛋和烂白菜,然后迅速地跑开。他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心里有么有后悔。
  “哇,那个是坏蛋,打他!”
  “卖阿片的罪人!”
  “不能吸阿片,那个是害人的!如果知道家里谁吸阿片,应该向官府举报!”
  “就算是大义灭亲,也要举报!”
  这是很多京城小孩的第一次“禁毒”教育,给他们留下了很深刻印象。往后数年,被抓来的烟贩子都是同样的待遇,罪大恶极者押送进京、游街示众、砍头。
  陈远被行刑的前一日,有狱卒过来问他有没有想要吃的菜。陈远明白,如此丰盛的一顿饭,大概是断头饭了。他不像别的死刑犯想吃鸡鸭鱼肉,他比划着说:“我想吃蚵仔煎,家乡的蚵仔煎。”
  他靠在牢房里头,眯着眼睛,回想起少时爱吃的蚵仔煎。他小时候爱做白日梦,曾渴望在长大之后做一个卖蚵仔煎的小贩,这样他天天都有蚵仔煎吃了。蚵仔煎多好吃啊,里面的蚝仔好香,好嫩。
  要是他没有碰阿片这个东西,是不是他现在天天都能吃到蚵仔煎了?兴许他还会提着铲子,亲自到沙滩上挖蚝仔,挖够一桶就回家。
  京城人不会做蚵仔煎,或者会做的大师傅不愿意给死刑犯做饭,又或者是狱卒听不懂福建话儿,没弄明白陈远想吃的是什么。
  陈远到最后也没有吃到家乡的蚵仔煎,狱卒丢给他两个肉包子,算是他最后的一顿饭。吃完包子,陈远被带到刑场,刑场旁边围着好多围观的人,仿佛看杀头很有意思。他吐了一口唾沫,狠狠骂了一句别人听不懂的家乡话,惹得围观的人一阵嘘声。
  皇上穿着便服,他带着在京的阿哥们,几人站着人群里面看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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