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侦探 第89节
谁知,泡在酒缸里的毒蛇居然没有死!一口咬住伙计的虎口不放,伙计被毒死了。
丈夫死了,小寡妇哭哭啼啼,顶梁柱倒下来,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活?
药酒店的老板很是慷慨,出钱办了伙计的葬礼,对小寡妇很好,把自家的空房子给她住,每个月还送米送油,十分照顾。
三年之后,小寡妇除了服,老板去求婚,说你死了丈夫,我死了老婆,咱们以后一起过吧。
小寡妇就嫁给了老板当续弦,成了老板娘,两人的日子过的和和美美,还生了一个儿子。
子承父业,老板教儿子如何泡蛇酒,说:“你千万要记得把烈酒注满酒坛,不要留任何空挡,即使只有手指那么一点的地方,蛇也能存活好久,到时候你一打开盖子,毒蛇就会跳出来咬你。”
儿子问道:“爹,你以前有忘记把酒坛子注满的时候吗?”
老板笑道:“这种错误,蠢货才会犯。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干这个的,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除非我是故意的。”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儿子毕竟只有八岁,还不懂事,也不晓得母亲以前是有过丈夫的,他把此事当成笑话讲给了母亲听。
老板娘听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她还需证实此事。
老板娘做了一桌子好菜,还频频劝酒,把老板灌醉了。
酒后吐真言。
老板娘说道:“你我成婚十年,还生了儿子,我生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咱们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好说开的?我的那个死鬼丈夫,是不是你故意没有把烈酒注满,放毒蛇咬死他?”
“是啊。”老板说道:“那种下贱之人,如何配得上你的花容月貌?我见不得巧妇总伴拙夫眠,就用了一点小手段,把他除掉了。”
老板娘将一筐子毒蛇全部在房里放生,然后关闭了房门。
里头除了喝醉的老板,还有熟睡的儿子,都被毒蛇咬死了。
老板娘写下了前因后果,放在柜台上,还在房门贴上“小心毒蛇”的封条,然后拿着一把刀,走到了前夫小伙计坟前,自尽而亡。
这个故事并没有什么精彩曲折的破案过程,但是结局惨烈,发人深省。
吃晚饭的时候,这个短小精悍的章回《大老板巧取又豪夺,小寡妇开箱放毒蛇》已经在众人手里轮了一圈。
温嬷嬷不识字,凤姐就讲给她听。
温嬷嬷说道:“这个案子我还记得!为了不误伤周围百姓,陆青天召集了半个京城的捕蛇人去房间抓蛇,谁捉到就是谁的。”
魏崔城看了又看,手不释卷,还说起了读后感,“你这个故事和一则唐朝的传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说有个猎户,看一个美女在河边洗澡,洗完澡后,披上一张虎皮,变成了老虎跑了……”
猎户爱上了虎女,就乘着美女洗澡时,把虎皮偷了,扔进了枯井。
虎女上岸,再也变不成老虎,嫁给了猎户,生了儿子。
猎户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就在某天告诉了虎女,“你的虎皮就被我藏在枯井里,我太爱你了,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虎女笑道:“真的吗?我不信。”
猎户就跳下枯井,取了虎皮,虎女先是大笑,然后大哭,披上了虎皮,变成老虎,咬死了猎户和儿子,将他们都吞吃在肚子里,回归了山林。
陆善柔听了,赞道:“这个故事妙啊,他们一家三口的确永远都在一起。”
魏崔城说道:“你这个小寡妇复仇的故事和唐朝传奇虎女的故事都在说明一个道理,爱情容不下欺骗。如果婚姻起源于欺骗和谎言,那么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温嬷嬷和凤姐都点头称是,唯有陆善柔脸上是笑的,眼睛没有笑:我和魏崔城的婚姻,就是源自我的算计啊!
我欺骗了他,他才是虎女。
倘若有一天,他知道真相,会不会也吃了我?
哎呀,我真是……非要写这个故事,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作者有话说:
这是虎女故事最原始的版本,其实是一个女子找到最初自我,打破家庭禁锢的故事。后来的虎女在文人加工之下,慢慢演变,没有吃丈夫和儿子情节,有的还倒贴送钱……已经违背这个故事的初衷。
不知不觉到了一百章了啊!!!!舟找到了过去写长篇的爽感,祝大家五一假期快乐,开开心心
第101章 观烟火悲欢不相通,失侍女夫人敲大鼓
陆善柔担心魏白兔变成魏虎女,顿时心慌意乱。
魏崔城看她今晚兴致不高,还以为是她因何鼎冤死的缘故, 安慰道:
“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寿宁侯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比寿宁侯都年轻, 肯定能够看到这一天。”
“咳咳!”温嬷嬷轻咳一声,提醒自己比寿宁侯年纪大。
魏崔城赶紧说道:“温嬷嬷一看就是能够长命百岁的人啊,肯定也能看到寿宁侯墙倒众人推的那一天。”
这话说的, 温嬷嬷对魏三姑爷又添了好感。
陆善柔心道:魏崔城也不是完全不会说话, 他如果把对方当自己人,小嘴还是挺甜的。
既然骗了他, 就一骗到底,可不能放松警惕, 傻乎乎告诉他“虎皮”的事情。
嗯,就这样决定了。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 后花园满是快活的气息, 隔壁沈家办丧事的哀乐也没有影响他们的幸福。
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们只觉得隔壁太吵了。(注:这句话出自鲁迅“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只觉他们吵闹”。)
晚上的时候, 隔壁沈家搭起来戏台唱戏,唱到最热闹时, 锣鼓喧天, 鞭炮齐鸣, 还放了烟火。
陆善柔听了, 走出八角楼书房,魏崔城拿了一件披风,温柔的给她穿上,“夜里冷,小心着凉。”
两人一起并肩看着烟花。
陆善柔说道:“我突然明白了,为何我一直觉得灭门那夜,那么大的呼救声,隔壁沈家应该能从鞭炮声里听见。”
“因为人在绝望哀嚎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大,天上地下,都是自己的哭喊声。其实别人听起来不是这样的。”
“即使那天元宵节沈家人没有出去走百病,他们就在家里,也是听不见的。你听听,现在沈家人在举哀哭泣,我们听得见吗?”
“并没有吧,我只能听见唱戏声、锣鼓声、鞭炮声和烟花在夜空炸响的声音。”
“可见有些事情,若非亲历,是不会理解的。”
陆善柔现在悟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欢离合,过着自己的日子,指望别人理解是不可能的,大多只是匆匆看客而已。
次日,陆善柔继续写书、魏崔城去了象房、温嬷嬷依然当监工、凤姐出去买菜。
现在凤姐厨艺飞升,能够做几十个工匠吃的大锅饭,也能有余力给陆善柔开小灶。
可是快到中午,凤姐还没回来。
温嬷嬷说道:“凤姐今天逛了几个菜市场啊,还不回来,工匠们都快饿了。”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温嬷嬷以为是凤姐,连忙开门,却是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身边乌压压全是家仆护院,车马都把小巷子挤满了。
看着气派,应该是大户人家。
温嬷嬷问道:“你们是谁?敲错门了吧。”
中年男子说道:“我是寿宁侯府的张管家,要见陆宜人。”
“在外头等着。”温嬷嬷啪一下关好门,然后去八角楼书房回话。
陆善柔一听,说道:“来者不善啊!”
温嬷嬷说道:“咱们虽然没有直接和寿宁侯对上过,但是,间接的摩擦已经好几回了。他们或许是来找茬的,你不用见,我打发张管家走。”
陆善柔说道:“豪门里体面的家奴,一般会赐给主人的姓氏,所以这个张管家是侯府大人物。”
温嬷嬷说道:“一个家奴而已,陆宜人是诰命夫人,不想见就不见吧。”
陆善柔摇摇头,“你不觉得奇怪吗?凤姐去买菜,到现在还没回来,寿宁侯府的张管家却找上门来了。”
这下把温嬷嬷气得,当即把她家祖传的、砍了九十九个人头的长刀取来了——这是她送给陆善柔用来镇宅的神器。
温嬷嬷拿着长刀,说道:“他们若感动凤姐一根头发,我跟他们拼命!”
不愧为是刽子手的女儿,眼里杀气腾腾。
陆善柔当然不会让中老年人温嬷嬷“冲锋陷阵”,说道:
“魏崔城不是在家里堆了好多钱镇宅么?搬出一箩筐,要修房子的工匠们随便抓,一人抓一把,能抓多少钱都归他,就是需要他们在我和张管家说话的时候,站在旁边撑一下场面。”
果然钱就是能驱除“邪祟”啊!
温嬷嬷照着去做。
陆善柔就在修缮工地的梧桐树下摆了一把椅子,见寿宁侯的张管家。
只有一把椅子,陆善柔坐着,张管家只能站着。
温嬷嬷说道:“张管家,你也看见了,我们家正在修房子,乱的很,也就院子里能够站这么多人。”
工匠们得了钱,一个个抱胸而立,围着陆善柔,就像一个人肉盾牌。
没有座位,张管家开门见山,说道:“我们侯爷知道陆宜人在查居庸关宋推官和沈推官被杀案,怎么陆宜人不继续查下去了?”
陆善柔说道:“没兴趣查了,到此为止。”
张管家摇摇头,说道:“这可不行,陆宜人得一查到底,我们侯爷在居庸关遇到了刺客,恰好就在两个推官遇害的第二天。我们怀疑刺客和杀害两个推官的凶手有关系,请陆宜人务必继续查下去,找到凶手。”
陆善柔说道:“我最后说一次,这案子我不管了,你们另请高明。”
张管家说道:“我们去请寒江独钓,但是他忙着备考明年春闱,拒绝接案,我们侯爷觉得,还是得陆宜人您出马。”
呵呵,连寒江独钓都找了!他现在一心考取功名,让自己配得上已经是三通钱庄赵家的掌门人的赵四钱,所以你们给再多钱他也不会出关的。
陆善柔说道:“这事我真管不了,你们看我家里忙成这样,那有功夫去查案。”
张管家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拿出一个钱袋,“这是你的侍女凤姐的吧,我们侯爷请她去府里做客了,陆宜人放心,我们侯爷将她奉为贵宾,陆宜人查到凶手之日,就是凤姐回家之时。”
凤姐!
温嬷嬷将钱袋抢在手里,仔细翻了翻,对陆善柔点点头:是她的!
温嬷嬷祖传的长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陆善柔强忍住怒火,稳稳坐在椅子上,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寿宁侯静候佳音吧。”
忍住!这时候若撕破脸皮,园子里的工匠可打不过寿宁侯府训练有素的护院。
果然还是得使一点手段啊!张管家说道:“若有需要我们侯府帮忙的地方,陆宜人尽管开口便是,我们希望协助陆宜人早日破案,找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