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隐婚之后 第31节
“那么,究竟是敬,还是爱呢?”谢青作怪,不依不饶的。
“我……我只是不想失了礼数。”
“呵。”谢青温声,“这样守礼,他日同榻而眠,我倒不好冒犯你了。”
沈香呆若木鸡。
等等。
他这话……应该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吧?
这回,总不是她自作多情吧?
“天儿好热啊,我去溪边洗把脸,不和您多说了。今晚的兔肉宴,恐怕就得您自个儿辛苦一程了。”
她难以招架谢青的戏语,立时寻了个拙劣的借口,赶紧脚底抹油,先行开溜了。
第27章
待沈香一走, 谢青脸上的笑才一寸寸逐渐收敛。
他又猛地咳出一口血,点点红梅落到帕子上, 顺手揉了下, 塞入袖中。他有意出言轻慢,逼走沈香,他不想教她担心。
如谢贺所说, 他确实伤得很重。
但, 能与沈香如寻常夫妻那样相濡以沫的机会不多,相比之下,身子骨伤势加重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沈香没走多远,她其实只是想四下看看,有没有别的食物可寻。
他们是从山崖跌下的,寻到的石洞紧挨着峭壁。她沿着石壁走, 竟还找到了一个落了地的蜂巢。
想来这个蜂巢是崖蜜建在石壁上的,不小心让猛禽啄落了, 这才被沈香发现了。
沈香不知的是, 罪魁祸首其实是谢贺。他知自己再送吃食, 谢青定是恼怒不接,便故意用暗器击落蜂巢,待崖蜂飞走后,留下泌蜜的蜂窝。
小娘子体恤郎君身子骨, 定会带回去给谢青滋补身体。
他利用了沈香的善心。
沈香确实也不负所望, 她小心捡了一块四分五裂的蜂巢, 蜂蜜储在巢洞中,一压便出, 甜得很。
她一心带战利品回去见谢青,没注意到潜在的险要——巢穴中竟还藏了一只苟延残喘的崖蜂, 路上颠簸时,它瞅准了沈香的后颈,重重一蛰。
沈香吃了疼,再一摸颈子,竟起了包,还埋藏了一根刺。
呜——满心委屈蔓延上来,眼眶蓄满了眼泪。
她强忍着疼,捱到生火烫兔肉的谢青面前。
“谢哥哥。”未语泪先流,把谢青吓住了。
“你怎么了?”谢青焦心。
不问倒还好,一问就忍不住泪花。她呶呶嘴,指着颈后的包,道:“给您取蜜,被蛰了。”
原是这么回事,谢青哭笑不得。
他叹了一口气,拉来沈香:“我为你挑刺。”
“好。”沈香顿了顿,期期艾艾,“您轻点,下手也快点,我不保证我一定不会挣扎。”
她心虚地说,暗示谢青,她很怕疼。
“嗯,我会制住你,不教你乱动的。”
“……”沈香耳尖子生热,这话好暧昧哦。
“来。”谢青解了满是血气的衣袍,请她伏于自个儿膝前趴着。
生死关头,沈香也顾不上什么羞耻心了。
她疼得要命,乖顺地挨着谢青。
借着煌煌火光,郎君修长的指尖轻柔掠过她后颈上的发,焦茶色小痣映入眼帘。
微突的脊珠子上,皮肉隆起,果真扎着一枚细小的刺。
谢青取树枝削成一根长签,细细为她挑刺。好在扎得不深,也没有化出脓血,应当是无毒。
只那红润的一点,血气很香,诱得谢青喉头微动。
他看着她白皙的颈子,如玉的白肤上,一粒小痣仿佛珍珠米,可人意得很。
杀心又作祟,每每他受伤,便缺少理智。
谢青皱着眉,忍不住再次伸出长指,触了上去。
真可怜。
他情难自禁地俯下身,低着高贵的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没咬她,也没杀她。
很好,他忍住了。
后颈上莫名一热的沈香,身躯骤然一颤。
等等。
她方才,是不是被谢青啄了一下?
“您……”这话真是不好问出口。
“止蜂毒的偏方罢了。”
某郎君风轻云淡答话,不似撒谎。
沈香困惑不已,还有这种偏方?
不过取出了刺,颈子肉不再紧绷着疼,她一身轻松。
正要缩回身子,却发现她的腰肢教谢青绞在了掌中。他为她取刺时,怕小娘子疼痛乱动,故而用宽大的手掌,把着她的腰身。如今已脱离险境,他竟还没放吗?
一团火燎起,烟雾催生起沈香的泪来,眼角洇出红晕,不知是羞还是臊。
倒也不讨厌,她只是无措。
不过一下恍神,谢青便松开桎梏,任她离去,仿佛他一贯清心寡欲。此前种种,只是沈香俗心太重而产生的幻觉。
谢青不会为俗尘情.欲所左右。
沈香这时想起了自个儿带来的崖蜜,她献宝似的捧来,手指都是甜的:“这是我在外头捡到的,恰好给您补点糖蜜。”
谢青瞥一眼悬崖峭壁才挂着的蜂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领受了小妻子的好意,笑着夸赞她,却对谢贺,暗下起了滔天的杀性。
真该死呢。
夜里,谢青用果子为兔肉添味儿,炖了甜肉汤。
两人一日没进食,吃得津津有味,并无挑拣之处。
等吃饱喝足以后,沈香还为谢青煎了药,她盯着他喝完伤药,这才放心入睡。
沈香一整天的疲乏,到了夜里总算松懈了。
她打了个哈欠,靠在谢青的衣摆睡着了。
夏夜,洞穴里还燃了火堆,不怕沈香吃风受寒。
谢青怕惊扰到她,特地割了衣袍出洞门。
一记飞石撼动枝桠,谢贺现身。
只这次,谢青待他并不客气。
“咻”的一声,长鞭如游蛇似的绕上谢贺的颈子,如毒蛇盘踞于猎物身上。一寸寸挪动,刮擦下深切的印记,脖颈隐隐见血。
对待外人,谢青从来不心慈手软。
如今有商有量,还是敬仰谢贺长者身份。
“我不喜您不听传召,私自近我妻的身。”谢青寒声,他在怪罪下属擅自做主,诱沈香取崖蜜一事,“再有下次,便是贺叔,我也会杀。”
“是。”谢贺垂眉敛目,听命。
他不会因此记恨谢青,他的命本就是谢家的,生杀予夺都随谢青的意。
只是,他也有些许欣慰——待世间万物乏味冷心的谢青,似也有了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人情味,竟懂守护他人了。
谢青饶恕了他,临走前,同谢贺道:“棋子已得手,如今是收网的时刻了。去寻匹野马来,明日我同夫人一道儿启程归京。”
“明白。”谢贺松了一口气,早些回去也好,他怕谢青这一身伤日日耽搁下去,落了病根,不好和谢老夫人交代。
另一边,李将军府。
李岷手间盘弄玉珠子,听得手下一递一声地报——
“阿宁死了。”
“小五也死了。”
“将、将军,咱们派出去的人,都死了!”
“啪嗒。”李岷手里的玩意儿落地,他眉眼阴沉,“好小子,竟留有这样一手……是我小瞧你了。”
“李将军对于谢某的判断,怎会失误呢?”谢青不知何时入了府邸,穿一身绯色山桃花圆领袍,端的是清雅风流仪容。他含笑,“谢某确实如您所猜的那样,不足为惧。”
“你、你怎会在这里?”李岷不免瞪向下属,这些人是吃干饭的吗?!有刺客入内,都毫无察觉。
便是他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李岷既惊又惧,是了,谢青才不是孱弱文臣!他藏拙,实则武艺高强!
到底是谢安平的种啊!和他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谢青近日到了京城,谒见官家的折子刚递上去,还没等到皇帝传召,成日里闲暇得很,也不必上刑部衙门当差。他的伤养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内腑呕血了。
谢青很给李岷面子,身子骨才好齐全就来见他,和人商量事情。
谢青抖了一下衣袍,挑眉,笑道:“府上待客之道确实慢待,谢某来了这般久,也不知喊个僮仆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