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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顺治的宠后日常 第30节

  金花忍过那股难受劲儿,一边拉着她的手往回走,一边说:“妹妹见笑,昨天叫佟妃吓坏了……”
  姑嫂二人挽着胳膊刚进殿,就听太后慈爱的声音说:“皇后,好孩子,快去梢间儿躺着,太医一会儿就来。”随着太后的旨意,苏墨尔直接过来搀着金花的胳膊,拐弯去梢间儿,和和软软把她扶到榻上,给她后背塞个锦靠,说:“月份浅,不能老站着。”然后开始掰手指头,算了算,“早的话明年四月,至晚也不会到六月,都是不冷不热的好时候,正好做月子。”
  这次四贞格格听懂了,一屁股在金花旁边坐下,大眼睛滴溜溜在她身上上下打转,拉着她的手晃,兴奋地说:“嫂嫂,你有孕啦!”苏墨尔见四贞格格大大咧咧搓磨金花,说:“格格,轻点儿,这么晃,皇后又该难受了,看她这情形,不是有孕还跟没事人儿似的那种,且要难受几个月呢。”一边又问金花,“皇后想吐吗?想吐就说,别忍着,头几个月就这样,别嫌难看。”
  金花闹了个大红脸,一会儿仰脸对着苏墨尔说:“姑姑,没有……”转头再拉着四贞格格:“嘘嘘,妹妹你别嚷,小点儿声儿,真的没有。”偏两个人都不理她,各自欢欣不已对着她,一个忙着展锦被给她盖,又安顿了水盂在旁边预备她随时吐,一个亮眼睛灼灼地盯着她,那眼神儿替她高兴着,可又调皮地好像下一秒就会刮面皮,羞羞她。不是说皇帝哥哥“今日爱你,明日爱她”?现在没见皇帝哥哥爱别人,嫂嫂先有好消息了!
  金花慌乱里扭头看外头有多少小宫女,结果一张红脸正对上福临。难得他日常在慈宁宫都是深藏不露的一张脸,淡淡的,瞧不出情绪。如今也讪讪地红着脸进来,跟苏墨尔说:“姑姑……”
  苏墨尔一转头看到福临,今日他穿一身浅蓝的袍子,染红的玉面格外显眼,说:“万岁爷,福全都八个多月了,您也当了几回阿玛,皇后头一回,面皮儿薄、脸红就算了,您怎么也忸怩!”
  
  四贞格格也起哄:“皇帝哥哥,大喜啊!”一边站起身,乖巧把金花身旁这个位儿让出来,四贞格格还忍不住要跳,苏墨尔拉着她往外走:“让这俩大红脸单独待会儿,咱们先出去。”
  四贞格格一走,梢间儿先安静了,空间也仿佛翻着番儿变大,福临左脚换右脚,右脚换左脚,局促地挪了几步,才攥着两边的袖筒在刚刚四贞格格坐的地方坐下,金花给众人这么一闹,胃气又有点往上涌,反正也没外人,索性绵绵倒在榻上,对着福临一笑,小声说:“表舅舅,姑姑刚小心搀着我,我先懵了,好像真有其事似的。”说着把手摸在自己微微凹进去的小肚子上,“这下……一会儿太医说没事,皇额娘怕是要冷脸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那个,再说吧。不过,表外甥女儿是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把金花的左手牵过来,轻撩起袖子,就见白腻肌肤上一圈铁青,约两指宽,过了一个白天,比早上颜色变深了,“没上药?这伤好像更厉害了。”刚金花布菜,左手拽着右手的袖口,腕子一闪一闪,福临总往她袖管里瞅,可惜看不清,干着急。这下总算拉到了,他就势把她的左手先握在手里。
  “昨儿叫佟妃吓着了,血房里那味道……刚又是那胎羊,怎么看怎么别扭,就没忍住。这下可如何是好。皇额娘又要拉着表外甥女儿催生育。”她苦笑,上次太后拉着她催生仿佛还在昨日,照太后的意思,大婚一月有孕,一年内生产,一鼓作气生个博尔济吉特氏血脉的大清的储君。
  福临坐着不动,恹恹低着头,盯着金花搭在小肚子上的玉白的小手,犹豫着把另一只手搭在她小肚子上,火热的手掌紧贴着她的手背,说:“要是真的就好了。”
  “表舅舅……”她轻轻唤了一声去看他,一手拉着她,一手搭在她肚腹上,刚刚涨红的脸现在神色如常,又有些莫名的苍白,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就是分明的很失落。
  想又怎么样,两人是那么多重重叠叠的亲戚关系,她既是福全的嫡母又是福全的表姐,而且是关系很近的那种,撇开其他的所有不论,两人生个健康娃娃比开到盲盒隐藏款还难。更何况,她不想要佟妃或者宁妃那样的本能。
  一边想着,福临又小声说了一句:“要是真的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郑重剧透:当然是要开到盲盒隐藏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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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收预收,前几天嬛嬛过生日,我就很想开个宝亲王的预收。
  “片叶不沾身”小姐姐的预收还要等等,脑容量有限,冥思苦想文案阶段。
  感谢宝儿的灵感,好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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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专宠?
  皇后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
  景仁宫。
  刚出生的三阿哥吃过奶, 在奶娘怀里“咻咻”睡过去,佟妃轻声叫:“奶娘。”示意奶娘把孩子抱过来,自己则伸着胳膊殷殷去接。
  佟夫人听到声响, 忙从外间进来,一边走一边说:“我的娘娘, 先别急着抱,仔细落下月子病。”佟妃不理, 仍旧自奶娘怀里接了三阿哥, 忍着一身不适,蜷着身儿坐起来,整个人把三阿哥护在怀里。
  三阿哥是个漂亮的小婴儿,淡淡的眉毛根根分明, 眼睛闭着, 是一条细长的弧线, 这么幼小, 也能瞧出来以后会生一双跟他阿玛一样的丹凤眼;鼻梁扁扁的,鼻头却分明清晰,粉色的嘟嘟小嘴儿皱着。佟妃这一天看了又看,就是看不够。
  她爱惜地抱着三阿哥,佟夫人也在身边坐下,小声跟佟妃说:“咱们三阿哥这眼睛鼻子,跟皇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毛和小嘴儿啊, 像你兄弟!今天一接下三阿哥,我就想起娘娘小时候,刚出生那会儿, 也是这么小, 这么轻软的一团。我把娘娘抱在怀里啊, 生怕把娘娘压坏了。当时稳婆说娘娘面貌贵气。如今看,稳婆倒是见得多,真的会相看,谁能想到十几年过去,娘娘入了宫,还当了额娘,生了个这么俊的阿哥……”
  佟妃听着,忍不住心头一酸,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入宫的时候她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突然就见不到额娘和阿玛,她偷偷哭了几回。后来有了顺治帝的宠爱,她才把想家的心思收了收,改在皇帝身上多用心。结果又被皇后孟古青嫉恨上,还扇了她个耳光,孟古青那壮硕身板,一抡胳膊她直接被打在地上。多亏万岁爷怜爱她,多宠了她几回,她才小小年纪,先有了这个阿哥。
  可是,想到皇帝,她的心又抽紧了。自从太后和皇后允她不请安好好养胎,她就再也没见过皇上。大婚夜皇帝从坤宁宫来了景仁宫,她以为自此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虽然没有皇后的尊号,但是有皇后比不了的恩宠。甚至第一回 拜皇后,皇帝还怕她吃亏,派了小太监守在坤宁宫外,又派人把她接到养心殿问东问西。那时候她觉得皇帝在她身上真正用心,是位知冷知热的夫君。
  谁知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他也没来景仁宫探望过她。倒是皇后命人一趟一趟来送钱、赏东西,出手阔绰,一松手就是妃位一年的例银。又听她母亲说帝后感情融洽……她安慰自己说,大腹便便,有什么好瞧的,皇帝前朝事忙,不来也是怕她迎驾接驾,又跪又拜,白折腾身子。
  可是生产时万岁爷所作所为,她思来想去都很灰心。万岁爷闯进来时,她以为是为她,毕竟已经折腾了一个大白天,她疼到神思恍惚,力气耗尽,此时他不是应该为了她和龙子心急如焚?结果万岁爷进来直奔皇后,她一边疼得欲生欲死,一边看那个“罪魁祸首”的男人拉着皇后径直往外走,还是皇后硬把他拽到床前。她伸手,他虚握一把,她还没摸到他掌心的温度,他先撒开手,说的那句“小心项上的脑袋”也很敷衍。若不是皇后许诺让她自己养孩子,她看了皇帝那副寡情的样子,真想罢了。最后太后命太医下了猛药,稳婆又见得多,艺高人胆大,生生把三阿哥半推半挤硬推出来。
  怀里这个,是她用命换来的三阿哥。打从见到三阿哥的第一眼,她又想活着了,这么小这么柔软的一团小人儿,是她怀胎十月生的,无论如何,她总要念着他护着他。
  正摇着小婴儿,细竹探头探脑进来,凑到佟妃和佟夫人身边,说:“娘娘,慈宁宫传来话,说皇后有孕,正在传太医。”
  佟夫人听了,心里盘算了一晌,说:“我还当皇后是个菩萨,心善,让娘娘自己抚养三阿哥,原来是她马上要有自己的孩子,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白瞎了那个清爽单纯的好模样儿,原来是个心机这么深沉的。多亏咱们谨慎,并没有跟她交心,要不,看给她赚进去。”
  佟妃拉拉母亲,说:“额娘。”一边用眼神示意隔墙有耳,“我以后就守着三阿哥过了,只要三阿哥好好的,管别人怎么样呢。”顺治帝以前跟孟古青不对付,两人从未圆房,如今皇后也是博尔济吉特氏,才两月就有孕,那就是两人感情甚好?想想佟夫人进宫时说看到帝后的黏糊劲儿,再想想昨日在血房皇帝对皇后的在意,佟妃总觉得皇帝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是两人好久未见,她也说不上究竟是哪儿不一样了。怀里抱着小月孩儿,她不想想别人,她只想一心一意护着她的孩儿。
  *
  翌日清早,金花还在梳头,小宫女乌兰跑进来:“今儿什么日子,才什么鼓点儿,奴才看殿外人都齐了。难得她们早来,往日都是一拨儿人进来了,另一拨人儿还在御道上匆匆往咱们宫里赶,今早齐齐整整的。”
  金花本来往头上簪银子,听乌兰这么说,三把两抓把银头面都卸了,说:“那套金的呢?拿来。乌兰别走,去给本宫斟碗酒吃,就上次酿的梅子酒,给我倒一碗出来,再添进一碗小烧儿去。”她听说嫔妃都早早来候着,知道昨夜在慈宁宫走漏了消息,都是来看她笑话的,那就得扮上唱大戏,不能随便戴一头银首饰。
  又不放心乌兰鼓捣她的酒,喊住乌兰说:“光倒出来吧,添酒的事儿,等本宫自己去。你快些来,本宫等着吃。”烦也烦死,愁先愁煞!美人儿们各自去福临身上用心,天天盯着她做什么,这宫里人人都能去邀那个帅男人的宠,偏她不能,还得躲着。结果她们还拿她当眼中钉,人人瞪眼瞅着,一会儿看她得意,一会瞧她落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这酒还差的远,梅子的香气没沁出来,糖也没化,入口就是辣嗓子,火烧火燎的一团火落到胃里。唯一的好是酒壮怂人胆,一碗下肚脸也红润了,眼神也泛波光了,脑子滴溜溜转,金花粉着一张脸袅袅捏着帕子去正殿升座。
  “今儿人倒早,也齐。”金花没坐稳先开口了,有话早说完早散。
  静妃又领头,笑着站起身行个礼,说:“听说皇后大喜,姐妹都惦着来给娘娘道喜,如今大婚才两月,娘娘先有孕了。”
  金花慢吞吞盯着地,说:“宫里喜事是不少,但是有孕这事儿竟是传岔了,昨日太医诊了,本宫有些脾胃不和,谢姐姐念叨。”静妃从她处论是姑姑,从福临处论是姐姐,一笔糊涂账亲戚。
  静妃故作惊讶,又饱含讽刺地说:“还有此事?娘娘缠着万岁爷专宠,竟然两月了还没喜信儿?”顿了顿又说,“当初娘娘初来乍到,还让咱们都去养心殿在皇上身上用心,谁知人前说要雨露均沾,背后就霸着皇上不撒手。咱们才明白,说让各凭本事去献殷勤,不过是皇后专宠的障眼法,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静妃又来当火药桶,顺治帝从来不召她,宠谁也不宠她。金花忍不住想,静妃何必。当个安静超脱的美人儿不好嚒?家世显赫,宫里又有太后帮衬。她偏要靠着太后这棵大树,给同是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找不痛快。
  也是看金花心大不计较,刚大婚时还虚张声势,冷着脸对她们训话,昂着头走路像只骄傲的小凤凰,跟多厉害似的。后来嫔妃们发现她根本懒得跟她们计较,只要别挠到皇后脸上,她都得过且过。也就紧张紧张太后和皇帝,在太后面前是个胆小媳妇儿,在顺治帝面前就是个娇柔美人,又会造作,皇帝托来抱去的,她还要窝在他怀里给他拭汗。
  别的美人哪儿得过这待遇,在龙床上也不见得跟皇帝滚着抱在一起,偏这后来的小狐媚子得了万岁爷的心意。他俩又戏格外多,在慈宁宫门口咬耳朵,攥手,众美人早瞧皇后不顺眼。凭什么!
  金花坐在宝座上,看着底下的美人儿放炮的放炮,憋笑的憋笑,看笑话的看笑话,心里直冒冷汗。八月十五乌云珠拴婚,八月十七佟妃产子。没了乌云珠,后宫的情势全变了,这皇后的宝座怎么坐,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以前美人儿们发难,她忖着咱们都蹦跶不了几天,不值当深究;没了乌云珠,她是不是得立立威?
  静妃刚说她撺掇美人儿去献殷勤,那原是预备福临爱上乌云珠,众人一起住冷宫,万般无奈想的法子,等宫里唯一的男人正眼都不瞧她们,她们就在后宫养娃娃慰寂寥。
  没了乌云珠,福临照旧是所有美人儿的男人,这些美人儿往后怎么过?宫斗?争男人?这么想着,金花背上汗涔涔。
  还有更糟,金花刚入宫时,为了争分夺秒赶在乌云珠进宫之前让后宫多生点儿娃娃,装腔作势激着嫔妃去勾搭福临,唯恐美人儿们懈怠,在她们面前又是扶腰又是秀吻痕,撩拨得她们跟乌眼儿鸡似的,人人想在争皇帝的球赛中胜出……
  谁会想到福临在这一时空中不爱乌云珠……
  不爱就不爱罢!刚静妃发难,皇后专宠……从何说起,对福临,她避之唯恐不及。她最知道那个俊男人的怀抱特别温暖宽厚,她几次欲迎还拒。可她不是始终绷着劲儿不懈,苦着脸把他拒之心外?就这样,众美人仍把她当假想敌。这么想着,她屈得慌,心里又怕,现在皇帝对她情意绵绵,太后难为她,他想法子护着她;哪天他情意回潮,在后宫雨露均沾,今日爱这个,明日爱那个,人人比她得宠,她该如何自处?还能潇洒当局外人,旁观者?
  金花定睛细看,人人仿佛都比她刚入宫时更明艳大方,妆容、衣裳、首饰,无不精致典雅,原来五分的人如今至少七分,像宁妃这样蜜糖罐儿似的甜人儿,简直十分美艳。
  若是福临宠爱起这些美人儿,就她们对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她们对她可不会心慈手软。她是不是该多花心思琢磨琢磨怎么抱牢后宫那几根大腿?突然后悔没养三阿哥,又后悔昨日福临深情款款,她噎了他。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迟了迟了。抱歉!
  众美人都看出来他她专宠,独她不知道~反射弧真长~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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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权势
  金花眯了眯柔媚的桃花眼, 眉眼弯弯,神情却淡漠,嘴角垂下去, 现出一丝冷厉,细细看了看眼前的众嫔妃, 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老虎不发威, 她们都当她是病猫。情急, 先把静妃的气焰打一打,以后,回头细想吧。
  “静妃,你把本宫的话, 都当了耳旁风。”说着她往前倾了倾身, 手把着袖口, 一使劲儿, 指甲的边缘变成淡白色,继续冷着脸说,“本宫头回跟姐妹们见面,就嘱咐姐妹们要和睦,事事以太后、皇帝的身体健康、子嗣繁盛为念,不要嚼舌根子,拈酸吃醋, 自找不痛快……昨日太医诊症,慈宁宫只有太后和本宫,你如何得了信儿?宫里乱传消息, 这消息真的也罢了, 还不真, 怕是牵着不少奴才,念在只是传了句本宫的浑话,本宫暂时不追究。只是你还犯了议论万岁爷的错儿。”
  说完,她端起盖碗儿,慢悠悠捏起碗盖儿,撇了撇浮着的茶叶,浅呷一口,烫茶过了过舌尖儿,涩涩的苦味儿激得她一凛,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大约情势还不坏,此时立威还来得及,既然静妃不辩白,她就继续说了:“不罚你,以后这个来议论万岁爷,那个也来议论万岁爷,再张狂些,连太后也议论上,本宫是罚也不罚?”金花说着,捏着帕子印了印嘴角,说话的声音沉重闷响,闻者随着她的语气也情绪一顿,生出不可捉摸的敬畏,她又朗声说,“佟妃顺利产下三阿哥,本宫心里很安慰。本宫还是那几句话,希望姐妹们多在万岁爷身上用心,盼着姐妹们多多传喜信儿,少做那些有的没的蠢事儿。托三阿哥的福,今儿个心情好。静——妃——”她拖长声音唤着静妃,又盯上她,说:“把《心经》抄廿遍,交予本宫,下次做法事时供奉焚化了,算是你为皇帝的子嗣祈福。愿你静心正意,祛了那些杂念,多把心思用在正处,也别辜负了这个封号。”
  看起来宽宏大量,其实有几分捉狭,静妃能有什么正处可用心思,皇帝最厌她,还没瞧着她先皱眉。他俩十几岁结仇,是真的仇。顺治帝那么以大局为重的人,不顾朝臣反对,坚持废后。若是换个他可心的人就罢了,结果换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博尔济吉特氏的姑娘。不过,金花还是希冀就此把这位前皇后点醒,修身养性,以后无波无浪地好好过日子。
  谨贵人本来听静妃发难,乐呵呵坐在一旁看戏。
  先是静妃占了上风,冷嘲热讽皇后想美事儿一举有孕,又斥皇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霸着万岁爷专宠,皇后额上都冒汗了。没想到还没高兴地饮完一盏茶,皇后先变了脸色。她看戏的兴致更浓了,万万没想到,这位虚掌凤印,日常病猫的娇人儿竟然拿皇后的威势压静妃,还说要罚,命静妃抄经?
  谨贵人被太后护着习惯了,宫里除了太后,她谁也不放在眼里,她在万岁爷面前都能自说自话半个时辰,万岁爷皱眉也止不住,她还惧谁?脱口而出:“皇后娘娘,静妃姐姐不会写汉字儿。”言下之意皇后连罚人都不会,还在她们面前拿什么架儿。谨贵人看静妃不说话,很厌嫌静妃欺软怕软。明明就是个晚辈,当年她们姐妹嫁来京中前,皇后还是个小女孩儿,不及车轮高,一口一个“姑姑”“姑姑”的,跟个葱头似的追在她们姐妹身后。
  从大婚时她就没把皇后看在眼里,不过是博尔济吉特氏唯有金花年龄相当又未出阁,给她捡了个皇后之位,万岁爷最讨厌博尔济吉特氏的姑娘,当了皇后日子也好过不了。如今大婚两月,皇后竟然跟皇帝关系亲厚,这大大出乎谨贵人预料;可是专宠又犯了太后的忌讳,太后早晚要让她吃教训。皇后竟然还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斤两,脸大如盆拿捏起后宫之主的架儿来了,一边是万岁爷,一边是太后,哪有她摆谱的位置。
  金花冷着脸皮笑肉不笑一下:“只要心诚,真心实意为太后和万岁爷祈福,照猫画虎描下来就成,不拘写的多镌秀。多谢谨贵人提醒,佛理不通,抄经的好处也打了折扣,本宫请万岁爷赐个精通蒙汉文字的法师为静妃先讲三日《心经》的功课!机会难得,恩准谨贵人陪静妃一块儿听。”望了眼殿外,高声叫“吴不服!”
  吴不服预备过后给皇上报信儿,正在廊下侧耳听殿里的动静,听到皇后叫他,忙小跑着进殿跪下,就听皇后说:“等静妃和谨贵人听课,派你去督着,万一功课师父不勤谨,你直接去告给万岁爷。”
  吴不服应着,心想这是个什么差事?让他去瞅着静妃和谨贵人学禅?蒙语他哪儿听得懂。自从皇上指他到坤宁宫伺候,帝后两人商量好的一般,给他派这些干不懂的差事。心里疑惑着,重退回廊下,想不通,夜里寻个空儿,去向干爹讨主意。
  金花见静妃和谨贵人还愣着,换了张笑脸:“谢恩吧?”听课抄经,底子里是个罚,可表面看着是给静妃和谨贵人为太后和万岁爷祈福的机会,天大的恩典,皇后赐给嫔妃恩典,她们当然得谢恩。至于打落牙齿硬吞,心中怨恨,若是表露出来,皇后就再加个罚,料他俩也不敢。
  金花忍不住在心里咂么权势的甜头。
  等静妃和谨贵人行了礼,她看看这一殿的花红柳绿,说:“哪位想一起听课,跟本宫说,本宫着人安排个大点儿的屋子。”意思是还有人为了孕事来触她的霉头吗?赶紧说出来一起罚。
  美人刚刚蠢蠢欲动看热闹看笑话的,都熄下去,人人安静得像鹌鹑,更确切是没嘴儿的葫芦,生气儿都没了。说白了,谁也不想抄经。秋天了,虽然秋老虎厉害,可是天高风爽,白日请过安,去御花园看看花喂喂鱼多开心,谁要窝在屋子里抄经。夜里更别提了,皇后的份例高,夜里也亮如白昼,又是戳灯、又是角灯、还有铜灯,油灯、蜡烛随便点;位份低的嫔妃屋里只有一根拇指粗的蜡烛,还要留着上净室时用呢,谁有多余的蜡抄经。
  金花点点头,也不用在袖子里攥拳了,说一不二好爽快,她再敲打敲打所有的嫔妃:“明日姐妹们早早儿来,来迟了的别怪本宫罚。”早上乌兰都看不下去了,念叨总有人请安迟到。既然都端好皇后的架儿了,趁势强调下请安纪律,拖拖拉拉,一会儿进来一个人,一会儿进来一个人,影响她开会的效率。
  “散了吧。”
  金花回侧殿,先把胖大橘抱在怀里,又嚷:“早上的酒再给盛个小碗儿来。”这次不是酒壮怂人胆,这一碗要吃了松松脑瓜子,刚在殿上忙着想东虑西,不想让她们欺负,又要罚得合情合理,别叫太后挑出毛病来。团队不好带,上司又严格,中层小领导只得如履薄冰。
  就是她昨夜把福临噎了。
  躺在榻上,把胖大橘抱在怀里,伸出自己玉白的小手细看。她长了一双小巧的手,弹钢琴拉小提琴都有点小,老师看了摇摇头,评价说“没天赋”那种小。昨夜,就是这只小巧的掌,被福临修长的手覆得严严的,大掌边缘的温度直接透过衣裳传到她平平的小腹上,他还说:“要是真的就好了。”大手的温度,过了一夜好像还在她手上,也不知是吃了酒还是怎么,她脸热起来。
  抬眼看他,他夜里陪着她在景仁宫,白天一早去上朝,傍晚时,刚用完点心,丹凤眼硬撑着抬眼皮,眼色神色都很倦,却极温柔,留恋地拉着她,说这句许愿的话。他想她肚子里有他们的小娃娃,她的也是他的,阴阳交合,灵气所钟,情情爱爱凝成的一点晶。
  奇迹。金花是现代人,她一直认为怀孕就是奇迹,无数的步骤条件,不缺一样,偏偏都刚刚好,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之后还要一点点长大,顺顺利利生产,不是每个母亲和每个小娃娃都有这么多好运气。
  她权衡了再三,硬着心肠抬起头,对着他一笑:“表舅舅,人小福薄,担不起那么大的好运。”肠胃难受着,也改不了那没来由的笑,睡饱了,还格外欢欣灵动。
  福临听她这么说,好像她整个人都烫手,一下撒了两只手,转过身,背对着她坐着:“是被佟妃生产吓坏了?”明明早上还乐意着,递过来香软的唇,跟他一起舔着唇齿间的空气,如今怎么就又推着不让他近前。
  是如他所惧,被妇人生产吓怕了?还是早上他会错了意?她也不是一次,有求于他就殷勤搂在他身上,况且她确实有事。刚刚求了太后让佟妃自己抚养三阿哥。入关后,宫里还没有嫔妃自己抚养子嗣的,况且这次还是个阿哥。娃娃由太后抚养,或者送出宫,不光防止嫔妃溺爱孩子,更防着外戚。佟妃父亲是皇叔济尔哈朗的外孙女婿,朝中正经八百的官儿,正是太后要防着的那样外戚。金花是提前知道这个恩典难求,所以一早巴结他,让他帮腔?怪不得她早上见他走的时候一脸不舍,欲言又止,不是为了留恋他,是为了求他。
  他本来想了一天,今夜就跟她摊牌,他要跟她生娃娃,生他们的娃娃,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像她又像他。他不计较她身上的血脉,他不在乎她的姓氏,他也不理会她生了儿子之后蒙古的势力会不会在朝中兴风作浪……就是单纯的心潮澎湃,他心里的不好受鼓噪着他要跟她好,好了又好,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些。要是她说自己小,他就说等她。总之那些蒙古、满清,不做真夫妻的鬼话,都挡不住他要跟她好。
  唯一能挡他的,就是她的心意,若是她不乐意……如今他看她笑容满脸的脸上,明晃晃写着不乐意。
  金花揉着胖大橘幽幽想,太医还没来,福临硬说他养心殿有事,要先走。她还悄悄拽了拽他袍子角,他一把拽脱了,头也不回自走了,剩她自己在慈宁宫又吃了一顿催生的教训。
  他是生气了啊,好像还挺气的,这么多回,头一回背对着她说话。明明刚刚还要生猴子,扭头就生气了,还气哼哼走了。大婚夜他自己解了袍子角走了她还没生气呢,多不吉利。昨夜拽拽他袍子他还能自己拽回去,不知道亲两下能哄好嚒?
  作者有话说:
  求收预收。
  周末愉快啊!
  想去景仁宫抱小月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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