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传 第120节
却不料,下一刻,柳莺莺忽从床榻上惊坐起,而后猛地一下,一把扑进了吴氏怀里,将她紧紧搂着,红着眼鼻尖一酸道:“娘,莺儿想你了——”
原来,眼前这一切竟都不是梦。
吴氏回来了。
她的娘回来了。
第139章
看着女儿如此这般亲昵着她, 一开始吴氏只觉得又开心又心软,她对长女莺莺一直心存愧疚,团聚后恨不得一直将这些年失散的爱全部补偿给她, 却未料团聚还不到一年, 竟是让她连家都回不得不说,还跨越千里, 将她暗自撇下, 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本以为会埋怨自己,不想,竟全然没有, 还这般依赖她。
开心过后,便又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只觉得回到了小时候般,幼时的小莺莺也时常这般依恋着她。
不过, 随着怀中的娇娇儿越抱越紧, 那抹依赖之感越发强烈,依赖之余好似透着一股子少见的脆弱感, 高兴之余, 下一刻,一股专属于母亲的敏锐感悄然冒了出来。
只见吴氏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心里头不由咯噔一下。
下一刻,只见吴氏小心翼翼地一把握着柳莺莺的双肩,将其从怀中拉开, 而后捧起了柳莺莺的脸, 仔仔细细的观察和凝视着道:“怎么了, 囡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在这沈家过得不开心?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嗯?”
吴氏屏住呼吸, 一连三个反问,紧张焦急的探问着。
她就说,女儿怎会无故饮酒?她知道女儿有赖床嗜睡的习惯,大夫说许是服了噬心丸的缘故,对身子略有些损害,例如嗜睡,怕热之类的,却从未曾听闻过她有嗜酒的习惯啊。
虽重聚后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但吴氏知道长女既识大体,又心善,且懂事沉稳,并非软弱之人。
还是头一次见长女这般脆弱。
顿时有些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太过暴露,只小心翼翼地探问道:“遇到了什么事儿千万要跟娘说,不要瞒着娘。”
说着,只红着眼,有些愧疚和后悔道:“娘不该将你一人撇下扔在这里的,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若是受了委屈,受了欺负,一定要告诉娘,便是娘不过弱女子一个,可谁要敢欺负我儿,为了我儿娘也是能够豁出去的!”
吴氏咬了咬牙关,如是说着,柔弱的脸上竟也升起了几分强势气息。
柳莺莺闻言,顿时鼻尖微微一酸,心头微微一热,体内像是被灌入了一股暖流。
她从来不是软弱之人,只是不知为何看到吴氏骤然出现的那一刻,那颗坚强坚硬的心一瞬间破防了。
当即抬手轻轻将眼尾的一抹湿润撇了去,不多时,忽而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儿道:“娘这个样子是要去干架么?”
说着,微微呼出一口气,随即再度扑入吴氏怀中,轻轻搂着吴氏,将脸埋在吴氏怀中,难得有些依恋和亲昵道:“女儿没事,就是一别数月,有些想您了,还有瑶瑶。”
说着,想起了什么,柳莺莺在吴氏怀中翻了个身子,抬手一把捏了捏柳瑶瑶的小胖脸,道:“我方才做梦到您跟瑶瑶了,梦到咱们在摘杏子,一睁眼看到你们,还以为在做梦呢。”
柳莺莺歪在吴氏怀中揉着柳瑶瑶的脑袋说着,顿了顿,朝着柳瑶瑶勾唇问道:“瑶瑶想不想大姐姐?”
话一落,柳瑶瑶立马吭哧一下扑了过来,跟她们二人一起抱作一团,立马脆生生抢答道:“我想大姐姐,瑶瑶也想大姐姐,瑶瑶要和大姐姐一起摘杏子,一起扑蝶儿,还要一起堆雪人儿。”
说着,牢牢扑入柳莺莺怀中,紧紧搂着她的腰肢道:“大姐姐,你怎地不跟我们一块去山东,没有你,一路坐船差点儿闷死我了,大姐姐,你不要再丢下瑶瑶一个人了,我要一直跟大姐姐一起玩。”
柳瑶瑶生怕柳莺莺跟上次似的,一转身就不见了似的,立马紧紧抱着她,抱着抱着,忽而猛地在柳莺莺怀中吸了一大口气,嗷嗷喊道:“大姐姐好香啊,大姐姐身上香香的,软软的,比娘还香还软……”
说完,立马在柳莺莺怀中蹭了蹭。
一句话瞬间引得柳莺莺脸微微一热,只不断搓揉起了柳瑶瑶的小胖脸来,柳瑶瑶嗷嗷叫着,抱着柳莺莺亲昵得又亲又啃了起来。
看着在她怀中闹作一团的两个女儿,吴氏心里瞬间软得不成样子,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一别三四个月,心中有好多好多话要说,要问,却见女儿此时初醒,便暂且将所有话语全部忍了下来,赶忙招呼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来喂大姐姐,我要亲自喂大姐姐……”
不想,柳瑶瑶见状非得要将醒酒汤夺过去,亲自喂柳莺莺。
柳莺莺便也惯着她,乖乖坐在床头,任由柳瑶瑶这么个小机灵鬼在她跟前献着殷勤,边吃边摸着柳瑶瑶的脑袋,这才看向吴氏有机会问道:“娘,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有事先送个信来,我也好去码头接你们。”
又道:“外祖母,还有舅舅一家都好罢?此番连番赶路,定是辛苦了罢。”
说话间,只见吴氏坐在床边,拉着柳莺莺的手,将一块帕子垫在柳莺莺手上,再然后将自己手上的一个老式的赤金红宝石凤腾凤镯取下,嘴上回道:“刚到不久,其实昨儿个半夜便到了,怕惊扰了沈家,便一直等到天亮才来的,娘猜想娘的囡囡虽爱睡懒觉,可这个点也该起来了,却不料,竟还贪吃饮上酒了。”
吴氏微微打趣着柳莺莺,又道:“本来计划上个月便该返程的,不过你外祖母身子不大好,病了一程,便又留在跟前侍疾了一个月,你外祖母怕是熬不了两年了,不是今年便是明年的事儿了。”
吴氏幽幽说着,说到这里,只有些难过和感概。
见柳莺莺大惊,吴氏立马将她摁了回去,宽慰道:“别担心,人老了,总该有这么一程的,人人都躲不过。”
说着,吴氏看着柳莺莺道:“就是有些后悔,娘该领着你去见外祖母一面的,你外祖母这些年一直挂念着你,这个镯子是她当年的嫁妆,一直心心念念的说要留着等着你成亲时好亲手戴你手上的,结果怕等不到了,一直嘱咐我给你带回来。”
说罢,便将那个镯子牢牢套在了柳莺莺手腕上。
柳莺莺看着手中这个红宝石凤镯,一看就是老物件了,十分奢华和富贵,镯子上那几枚红宝石足足有拇指盖大小,一时心情略有些复杂和感动。
她对外祖母没有任何印象了,不过,在被卖那些年,身上戴的唯一的物件,那个金葫芦,便是由外祖母送的,虽记忆全无,可心中对那位老人家有一丝莫名的亲昵感,或者这便是血缘的缘故罢。
柳莺莺一时紧紧握着那只凤镯。
便又见吴氏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外祖母一直牵挂着你的大事,在山东便也一直没歇着,一直在帮你留意着,原本一直想将你许给蒙哥儿,可那浑小子实在太不着调了,越长越歪,多半是要养废了,你外祖母又心痛又无力,此番我回去探亲,你舅母一直撺掇着想将你嫁回吴家,却被你外祖母一口否决了,你外祖母说这些年你太苦了,万不能再嫁到吴家受苦了,于是这两个月一直在奔走相看,别说,还真相到了一家——”
吴氏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原本想安顿好后,将女儿在沈家这边的消息打探清楚了,再好好与女儿说道山东那边的事儿的,结果许是见女儿情绪有异,便一张嘴忍不住全撂了,道:“跟咱们吴家在一条街上,那郎儿十八岁,年长你三两岁,叫权哥儿,生得那叫一个相貌堂堂,虎虎生威的,幼时你们还在一块玩过,你许是记不得了,你脖上戴的那个金葫芦,还是你外祖母当年跟她祖母一块上庙里求的了,他身上也戴了个一模一样的,那小子竟还记得你了,此番见了我,还红着脸,一脸难为情的说起,说还记得一个莺儿妹妹,说小时候还趴在地上让你骑过大马。”
吴氏乐不可支的说着,显然对那位权哥儿是满意的,不过话音一转,又道:“就是与你舅舅一样,家里都是武人出生,没那么讲究,他爹与你舅舅是同僚,家里人口倒是简单,底下还有个妹妹,比瑶瑶大两岁,家里没什么七八竿子打不着的乱干系,最难得是他父亲连个妾室都没有,这辈子竟只守着他娘一人,家风倒是出奇的端正,就是模样品行虽不差,可比起我儿,到底还是逊色了些。”
吴氏幽幽说着。
原以为相看亲事是件水到渠成的事,可真要细细相看起来,吴氏却觉得这世间怕是少有能配得上自家女儿的,只觉得这个欠了点儿,那个又缺了些。
不过,对这家,显然还是十分满意的,尤其在家风方面,正还要再细说之时,这时,却见寿安堂的人来请,沈老夫人特请吴氏过去一聚。
第140章
“莺儿在贵府的这些日子, 实在是打搅了,这孩子虽自幼懂事乖觉,可打小不曾在外头住过, 又身子孱弱, 我还真怕她给沈家添了大麻烦了。”
“说的哪的话,莺丫头懂事伶俐, 行事进退有宜, 你教的极好,比咱们府上那几个丫头可要招人多了,我很喜欢, 这样的丫头便是一辈子住在咱们府上,我也是乐见其成的。”
寿安堂, 沈老夫人高坐在高堂之上,吴氏坐在左侧的宾客位上, 下方坐着柳莺莺, 柳瑶瑶年纪小,不曾落座, 紧挨在柳莺莺身旁站着, 柳莺莺牵着她的手,姐妹两个亲昵如斯。
方一落座后,便见吴氏与沈老夫人客套寒暄的说着话,聊着山东一行见闻,吴氏待家母向沈老夫人问好, 寒暄半晌, 话题又转回到了柳莺莺身上。
沈老夫人的话让吴氏只有些受宠若惊, 连连笑着道:“老夫人实在是谬赞了,咱们这乡野出身的野丫头, 哪敢跟府上几位千金相提并论。”
老夫人笑着道:“莺丫头配得上任何称赞。”
说到这里,一时抬眼朝着下首看去,便见十几岁的丫头,花儿似的年纪,今日穿戴分外素雅,哪怕未施脂粉,未戴华丽珠钗,可那浑然天成,呼之欲出的光耀之气,塞过任何粉黛。
朝着柳莺莺脸上看了一眼,便见沈老夫人沉吟片刻,话语一转,道:“就是近来府上事情太多,先前沈家遭了些事儿,后来又在办丧事,还一直不曾顾念上这丫头。”
说着,精悍的老脸上隐隐露出几分愧疚之色,看向柳莺莺道:“都是咱们沈家看护不周,这才让你这丫头受苦了。“
说着,又朝着柳莺莺一连关切道:“莺丫头,最近身子可还好,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夜里睡着了可有受惊不成?若有哪儿不舒坦的,只管吱声,切莫瞒着忍着,可知?你若有何好歹,老婆子还真没这个老脸见你娘了。”
沈老夫人作一脸负疚态,脸上似一直泛着歉意。
沈老夫人这番话让吴氏听得一头雾水,一脸疑惑的神色在老夫人脸上和柳莺莺脸上来回游移着,便见沈老夫人有些惊讶道:“娴姐儿竟还不知道?”
见吴氏一脸迷茫,便见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一脸惭愧道:“说起来都是沈家庇护不周,险些让莺丫头跟着咱们沈家一道遭了难了。”
便一脸郑重又简短的将月前沈家在寒山寺上遭遇劫杀遇袭一事原原本本讲述给吴氏听了,虽没有过于详细,却也不曾藏着掖着,三言两语便将柳莺莺不慎坠崖,甚至在崖下呆了几日,以及在悬崖下被救上后又在寺庙中休养了十余日等一一诉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长孙沈琅同行的一幕。
说完,只一脸喟叹道:“好在这莺丫头福大命大,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并无大碍,不然,老婆子我可真真没法向你,向你娘交代了。”
沈老夫人虽不过三言两语,却听得吴氏阵阵发颤,心脏一下一下紧缩着,差点儿要从嗓子眼里给跳了出来,顿时嗖地一下一脸慌乱后怕的转过脸来,一把紧紧抓着柳莺莺的手四下查探着,当即红了眼,心急如焚道:“你这孩子,遇了这样的事儿怎么方才不跟娘说,你是要吓死娘啊!”
吴氏吓得背后惊出了一声冷汗来。
她本就惭愧对长女,对女儿照看不周,这才让当年女儿走失,丢了这几年,还落入那等境地险些害了她一辈子,她内疚得要死,如今竟又听说她险些掉落万丈悬崖,被摔得个粉身碎骨,如何不叫吴氏胆颤心惊。
当即吴氏顾不上任何礼数,只一把着急忙慌的拉着柳莺莺的手,捏着她的胳膊,她的肩,恨不得当场将她整个身子细细查探一个遍来才能安心,脸上只慌乱不已道:“当真是万丈悬崖?当真没有摔断胳膊摔断腿么,怎么可能,打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怎会毫发无伤呢,莺儿,可别吓唬娘,别瞒着娘,快告诉娘,你在那崖下那几日究竟是如何挨过来的?啊?真当无碍么,娘瞧瞧,快来给娘瞧瞧?”
吴氏一脸慌乱得语无伦次。
虽缺了些礼数,却也看得远处的沈老夫人阵阵动容。
想当初,雅儿不见了踪迹,她亦是当场慌了神。
想起孙女雅儿,便见沈老夫人看着母女二人,视线再度回到了柳莺莺脸上,又道:“当日事发太过突然,沈家一片大乱,再加上正巧五房儿媳赶在不久后故去了,府里又紧着开始办理丧事,一直闹到这两日才堪堪消停下来,我也一直还没有来得及向莺丫头细细了解当日具体事宜的,对了,那日一并掉下悬崖的除了莺丫头还是衔哥儿,莺丫头,听说你是和衔哥儿一道被救上来的,那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快来细细说来!”
沈老夫人说话间,一双老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柳莺莺。
沈老夫人这话一出,便又尤其在晴天白日里再度扔下了一颗炸雷来。
什么?
衔哥儿?
也就是说那日掉下悬崖的不仅仅是莺儿一人,还有另外一人,还是名男子,孤男寡女在悬崖之下共处几日——
吴氏一时间脑海中嗡嗡作响,顿时心乱如麻,毕竟这可关乎女儿的名节,关乎女儿的终身大事,正一脸紧张的拉着柳莺莺便要盘问时,便见柳莺莺立马朝着吴氏手背上拍了拍,笑着安抚道:“娘放心,此事过了快一整月了,女儿并无大碍,真的,不信您瞧。”
说话间,柳莺莺缓缓起身,撩开裙子在吴氏跟前转了一圈,道:“当真已无碍了。”
顿了顿,又道:“说起来那日是我走运,掉落悬崖时被一棵大树挡住了,便不过蹭破了些皮肉,还有崴了下脚而已,除此以外竟当真毫发无伤了,莺儿当时也难以置信,现在每每想起都觉得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不过,这就是事实,我确实撞了大运,至于大公子——”
说到这里,只见柳莺莺缓缓抬眼,迎上了沈老夫人的目光,柳莺莺淡淡勾唇,目光定定回视着沈老夫人,一字一句道:“虽是从一个地方掉下去的,可坠落的位置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我并不知大公子身在何处,是死是活,我是独自一人藏身在一处山洞中藏了三四日,那日饿得快要晕厥时才被大公子身边的护卫吴护卫发现并救助上来的,也是在救助的那一刻才发现大公子也是刚刚获救的。”
柳莺莺迎着沈老夫人的目光一字一句说着。
说话间,她腰身不斜,衣裙不辍,身姿笔挺,目光神色没有半分躲闪,二人定定对视着,不多时,柳莺莺缓缓朝着沈老夫人微微一拜,道:“若非沈家不离不弃,一直派人不断搜寻,始终不肯放弃,莺儿这条命怕早已葬身悬崖之中了,莺儿对沈家感激都来不及,哪有迁怒责怪的道理。”
柳莺莺施施然行了一礼,算是叩谢沈家的救命之恩。
沈老夫人那双犀利精悍的双眼直定定的落在了柳莺莺面门之上,苍老的双眼里泛出淡淡的意外来。
她还以为此女会借着这个天赐的良机彻底攀附上沈家,毕竟,大房的门楣不是谁都攀附得上的,尤其还是长孙沈琅的门楣后院。
柳家此女一行前来沈家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大家都纷纷心照不宣,没想到——
惊讶之余,倒是微微赞许和满意。
毕竟衔哥儿不同于他人,若换做其余任何一人,事已至此,沈老夫人也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衔哥儿这里,毕竟牵扯甚广,还压着雅儿一辈子的幸福在里头,沈老夫人自是得护着一二,由不得旁人横加干涉。
两人对视间,旁人许不知其意,不过沈老夫人和柳莺莺二人分明心照不宣。
果然,下一刻,便见沈老夫人眼中的凌厉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真真切切地和善,一时,脸上堆起和蔼的笑,看向吴氏道:“瞧瞧,瞧瞧这副伶俐讨喜的模样,可不说受人待见么,这话经由她这小嘴一说,沈家反倒成她救命恩人了。”
沈老夫人笑着叹了口气,话一落,竟亲自起了身来,一把将柳莺莺搀了起来,道:“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孩子,再要这样可就要让老婆子我无地自容了。”
说着,一度紧紧拉着柳莺莺的手,眼中的警惕和揣摩之色终于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淡淡的颔首和满意。
正拉着柳莺莺的手再要宽慰几句之时,这时,忽而听到外头响起了一道唉声叹气之声,声音里好似透着一丝无可奈何,道:“太太,这孩子这几日一直不肯好好用膳,都瘦了一大圈了,横竖儿子法子用尽,实在没得啥法子了,交给您了,您来哄哄您的宝贝孙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