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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 第95节

  说着麻利儿把红绳套手指上翻出花样。
  安儿然儿对视一眼,彼此不着痕迹叹口气,他们不爱玩翻花绳的,但阿奶好像很喜欢,但阿爷说作为阿奶的亲孙孙,他们得陪着阿奶哄阿奶开心。
  于是安儿伸出白嫩嫩手指率先套过花绳翻了下,作为哥哥,他起个头,再递过然儿眼睛下,然儿不情不愿也翻了下,再递回给阿奶。
  瞧着阿奶兴高采烈接回去了,安儿呼噜下然儿头:“乖。”
  又乖又听话,才是好弟弟。
  翻了几圈花绳,两个爹那边也忙完了,安儿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恢复香香美丽的爹爹,丢下弟弟和阿奶跑过去贴贴脸,叶峥弯腰和他贴贴,这回脸上光滑了。
  然儿后脚跑来,也和然儿贴贴。
  云罗氏瞧着他俩眼下青黑,知道是没睡好熬的,赶着催促两人去睡,叶峥说不困,还可以陪儿子们玩会。
  云罗氏晓得夫夫俩久不见儿子是想着了,可不得好好热乎热乎。
  看了天色说:“你们把他俩抱着一起去睡吧,今天中午闹腾狠了,也没歇中觉呢。”
  那感情好,夫夫俩一人抱一个。
  走得远了还能听到一问一答。
  “和阿爷阿奶在家有没有听话乖乖?”
  “有的。”
  “那为什么没歇中觉啊?”
  这问题不好回答,总不好说没人制服他俩就小调皮鬼吧?
  兄弟俩对了个眼色,还得是安儿脑子活络,脱口而出:“想爹爹们想的!”
  叶峥和云清挑了挑眉,亏得能想出这理由来,真够万能的。
  成吧,算你俩机灵,放过一马了。
  巡视完乡里回来的第三天,叶峥就发了信给下头各郡县郡丞和县令,召集来州府说有事商议。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知州还没上任就和郡王闹出偌大动静,还斩了一个县令,充分说明这叶知州不是个软面团好糊弄的,郡丞县令们接了通知,自然是两股战战应召而来。
  到了州府衙门,差役领着,大人们团团坐了一花厅,剩下便是等着叶大人出现,看有什么指教。
  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这些大人们一路舟车劳顿,又因要见新上官,身上都是着全套官服,闷在不透风花厅里,配着雁云州九月里的天气,那真是汗出如浆,刚来时还碍于形象端着坐着,很快就受不住挨在座椅上歪七扭八。
  涉林县令摘下管帽扇风,问和他有点交情的蟠龙郡郡丞:“你说这叶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大老远巴巴把我们招了来,也不说干什么,光晾着我们。”
  蟠龙郡丞是个老成持重的中年人,考上同进士次年就被分到蟠龙郡,如此一眨眼也有小二十年了,如无意外那基本就是在蟠龙郡老死的,故也把蟠龙郡当了大半个家乡,他朝涉林县令摇摇头,示意不要随意谈论上峰,尤其是摸不着头脑的此刻。
  但隔壁的宝丰郡郡丞却也忍不住了,搭话道:“可不是么,要我等也犯了大邑县令那罪名,便是把我铐起来游街示众我也不叫屈,但我自认将宝丰郡治理得还算有方,三县两郡都是拔尖的,凭什么这么晾着我。”
  此言一出,永年县县令先看他一眼,其余蟠龙郡丞、涉林县令也都朝他看去。
  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宝丰郡宝丰郡,顾名思义,就知道这乃是雁云州三县两郡里难得的物华天宝之地,也是历任知州心头上的地方,若哪年知州要向朝里进贡些什么了,那进贡之物基本都出自宝丰县,举个例子那屏风大的血珊瑚,拳头大的龙眼珠,因宝丰县一角靠着片白沙滩,每年给朝廷提供的海盐就占当地税收的二分之一,谁还不知宝丰县富裕了?
  可富裕归富裕,也不过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占着地利之便,谁来当这个宝丰郡丞都一样,和老小子你有啥关系,那海是你挖掘的还是那树是你种植的还是那密林里的产出是你播种下的?
  你也就是运气好,给你放到了宝丰,我们就是运气不好,给轮到了涉林/蟠龙/永年。
  现在你当着我们面这么说话,你清高,你了不起喽?
  宝丰郡丞也自知失言,闭上嘴想喝口茶掩饰,手习惯性往那桌案上一伸,端了个空,这才想起就刚进来那一会差役给一人上了盏茶,当时渴得厉害一下就给喝空,直到现在过去得有个把时辰了,还没人来添第二回茶呢。
  宝丰郡丞当即忍不了了,气哼哼:“再怎么我们也是朝廷命官吧,晾着我们就算了连盏茶都不给上,是要活活把大家渴死吗?”
  永年县令趁机反击:“周大人,少说句话就不渴喽。”
  周大人:“……”
  ……不和你穷山恶水的刁客计较。
  又过去大约半个时辰,不说周大人,其他大人也都渴得不行了,焦急站起来到花厅边张望,还有和差役打听叶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差役一张万年不变木头脸,回的也是同一句:“大人说了,叫诸位大人在此等候。”
  书房里,叶峥埋头在自己的计划书中,今日他灵感充足,补充了好些东西。
  李淼和王师爷扒着门缝探看了一回又一回。
  王师爷擦擦汗和李淼说:“这么下去不成吧,他们都干坐着好久了,要不你去催一下叶大人?”
  李淼斜睨师爷:“你咋不进去催尼?”
  师爷谄笑:“这叶大人瞧着年轻,行事却自有成算,下官哪敢呐?”
  “从前和万大人也没见你说不敢啊?”
  “那万大人是万大人,叶大人是叶大人,不同的嘛。”
  二人扒在门口嘀嘀咕咕,叶峥终于听见动静看过去:“小李小王,你俩在门口干啥,有话进来说。”
  李淼王师爷被点名,这才你推我我捅你地进来了。
  叶峥头也不抬:“什么事?”
  李淼终于鼓起勇气:“那啥,叶大人,花厅那边也久等了,您这里若忙完一阵,不如过去瞧瞧就当散散心了?”
  “花厅什么花——哎哟,这事儿闹的,我竟给忘了!”
  叶峥赶紧放下笔站起来。
  一边整理官服一边埋怨:“小李小王,我是忙忘了,你俩记得的也不提醒我。”
  我们这不是以为您故意晾着他们吗,哪晓得您是忙忘了!
  不过对上峰自然不好这样说,李淼和师爷低头认错:“是是是,下官一开始也忘了,后头想起来瞧见大人您在奋笔疾书,也不好打扰不是,都是下官们的不是。”
  叶峥摇摇头:“此事不怪你们,怪我自己。”
  又问:“花厅那边怎样,是不是都等急了?”
  “倒没有等急,只是天气闷热,那差役没有大人的命令也不敢放这些郡丞县令们出来乱跑,估计是热着是有的。”
  热着了啊。
  叶峥束上腰带,他贪凉也把官服给脱了,此刻正式见客不好潦草着,更不好给人留一个马大哈的印象,就算忘了也不能真让人当忘了,得往故意里说。
  叶峥朝李淼招手:“小李你过来。”
  李淼恭敬凑近,叶峥便和他这样那样一吩咐,李淼点点头:“那下官先去了!”
  叶峥说:“去吧,我收拾好册子就来。”
  日头高悬,花厅气温越来越高,几位大人都要热昏古七了,这时候,谁也没力气琢磨叶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想着知州大人快点出现吧,人不出现茶水出现也成啊!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有了点动静。
  花厅大门终于开了,一队差役手里捧着东西进来,随着他们走到花厅四角放好东西,屋子里忽然有了些许清凉。
  仿佛一阵凉风拂过心头,郡丞县令们精神一振。
  差役们中的一些,收走大人们案几上喝干的茶水,重新放置了茶杯,从大肚壶里倒出红亮液体注入杯中。
  实在是渴着了,宝丰郡丞周大人捧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灌,都能清晰听到自己喉头咕咚的声音,那茶酸甜开胃清凉冰爽,竟然是冰的!
  “请小兄弟再给倒一杯,劳烦了。”
  差役又给倒一杯,周大人捧起又是一饮而尽,渴冒烟的时候来一碗冰凉凉的消暑饮料,爽啊!
  “大人,可还要一杯?”差役见他喝完,贴心问,同刚才守在门边不让他们出去一步的样子,简直如同换了个人。
  周大人刚点了个头,马上又是满满一杯注入。
  接着差役将这大肚壶留在案几上,自己欠身告退了。
  其余大人的样子也和周大人一般无二。
  差役走了,大人们又活过来了。
  涉林县令起身去四角看了,神神秘秘道:“你们瞧,这是冰不是?”
  宝丰郡丞也摸着那大肚壶,肯定道:“触手清凉,是冰。”
  涉林县令抱着屋檐冰盆,不知怎的就悲从中来,哀哀道:“十六年了,自我离家到了雁云州,都十六年没见过雪和冰了,这破地方,真是!”
  永年县令轻咳一声:“老付啊,你说这话的时候只说你们涉林就行了,也可以说宝丰,不要带上雁云州,我们永年也是雁云州,永年是下雪的,不仅下雪,冬日那山上还冰封呢,要不今冬请你去我们永年游玩游玩,也赏赏冰雪?”
  涉林县令:“我说你有必要这么杠精嘛,老夫不过是表达思乡之情,思乡你懂?而且这是哪儿,四季如春的雁云城,不是你们永年,哪儿来的冰,你说说哪来的冰!”
  “老付说的也不错,”蟠龙郡丞打了个圆场,“雁云城有冰倒真是挺奇特的,莫非这新上任的知州大人手里头有制冰的法子?”
  “那就厉害了。”
  还没讨论出个一二三来。
  先前出去的差役又来了,手里捧着毛巾水盆,说请诸位大人梳洗一下。
  几位郡丞县令互相看看,刚才那阵热成鬼,各个脸上不是汗水就是出油,洗一洗的确舒服些,这知州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方才把他们晾着不理,这会子又这么周到起来。
  宝丰郡丞伸手进水盆撩一把清凉井水,正准备往脸上泼,那差役又开口了:“大人请使用香皂。”
  周大人被他一提醒才注意到那铜盆边还摆着巴掌大小的一块东西,拿起来在手上搓搓,搓出许多泡沫来,笑道:“这可是皂荚做的不是?倒是比寻常皂荚泡沫多,洗得也干净。”
  差役老实回答:“这都是我们知州吩咐的,小的也不清楚。”
  洗完手脸清水涮过,坐回椅子上再喝一口冰凉酸梅饮,这时候就舒坦了。
  差役们端了脏水出去泼,却没带走香皂,于是几位大人好奇心上来,又围着香皂一顿说。
  有猜是皂荚做的,有猜是新的豆粉,也有说是除了臭味的胰子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正说得热闹呢,叶峥带着李淼和师爷走进来:“哟,诸位大人聊着呢?倒是我不该来,扰了大家的谈性了。”
  四位郡丞县令不认识叶峥,但认识李淼,李淼毕恭毕敬跟着,说话的必然就是新上任的叶知州了!
  当即整整官袍,严肃脸色,说下官们给叶大人行礼了。
  叶峥嘴上说不用多礼,坦然受了。
  叶峥在上首坐了,让大人们也坐,又道恼说自己忙昏了头,竟忘了时辰,劳大人们久等,实在不好意思。
  几人被他这么一通晾着,又一顿招呼,就类似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哪里会真当知州是忘了,必定是故意这么做的,为了叫我等服帖的手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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