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难测 第95节
月妩趁机起身,离他远远的,威胁道:“你若敢再动我一下,出血的就不只是耳朵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高呵一声:“来人!我要去公主府!”
几个侍女跟上去,小声提醒:“殿下,公主府还未建好。”
“一个能住的屋子总是有的,勿要再劝,速去驾车。”
公主府还未修缮完全,是外头的假山亭台还未修缮完全,屋子早建成了,这会儿只需将生活用具搬进去便能住了。
随行的侍女侍卫是被封后才派来的,倒是比先前的好用些,她吩咐了不许放裴喻进府,侍卫便在门口守得死死的,一步也没放。
她稍稍安心了些,又往温慎那儿去。
已有好几日未见,也不知他的病是否好了些,可她即便去了,估计也进不了门。
如她所料,守门的
老伯果然不许她进,只顾念着从前说过几次话,告知她,温慎已有好转,被叫进宫里了。
此刻,温慎正坐在内殿之中。
皇帝打量他半晌,见他仍是一脸憔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不知裴喻与不言说了些什么,才叫不言病得这样厉害?”
他神色淡淡,语气也淡淡:“并未说什么,是臣自己身子不济,吹了会儿晚风便成这样了。”
皇帝掩唇轻咳几声,看身旁内侍一眼。
内侍忙道:“大人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与陛下禀明,陛下会为您做主的。”
“多谢陛下关怀,臣并未受任何委屈。”
“呃……”皇帝沉默一瞬,与内侍对视一眼,又道,“若不言不愿归家,今夜也可留偏殿值夜。”
“多谢陛下。”
皇帝看看他,手松松握成拳,在腿上轻轻敲打一会儿,换了个话题:“那件事如何了?”
他不徐不疾答:“已有些眉目了,想必不就便能铲除陛下心中大患。”
皇帝欣喜拍腿:“好!此事若成,你为头功,可想好要什么赏赐了吗?”
“臣并无所求,若实在要说一个,望陛下到时将我派往离京城最远的地方。”他垂着眼,眸子灰暗暗的,一丝光亮也无。
皇帝默了默:“此时还不宜让平阳和离,待此事一成,朕便赐平阳和离,贬她为县主,将她指与你,你可带她一同离京。”
“多谢陛下恩赐,只是臣一介乡野村夫,实在配不上公主明玉之晖,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这……朕瞧着平阳心里是有你的,一直等了你这么多年。也怪朕,若朕知晓其中内情,当初知晓你与她的事,便该与你修书一封,便也不会至今日这般。”
温慎掩唇轻咳几声,只道:“此事只怪臣自己,明知此生与公主缘分早已散尽,却一直妄想强求。如今看来,断了便是断了,若强行续上,往后也只会相看两厌,倒不如就此放下。”
皇帝轻轻拍了拍头,一时不知说何是好,沉默半晌,只道:“既如此,你便先去朝房偏殿歇息吧。不过,朕猜,不出三日,平阳必定闹到这儿来。”
温慎没有作答,只应了是,谢了恩,缓缓退了出去。
“你说,他究竟在想什么?”皇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一惊,“他不会想不开吧?”
内侍未答话。
皇帝立即又推翻:“应当不会吧,朕瞧他也不是拘泥在后院之中的人。唉,也怪朕,早知那裴喻能言善辩,应当早早提醒他的。”
内侍跪坐在侧,不敢答话。
“应当也不怪朕,谁知裴喻几句话就能将他气成这样?你说对不对。”
内侍一阵语塞,面上却笑着:“陛下说的是。”
“去,请太医每日给温慎诊一回脉,务必确保他无事。好不容易得了个用着这样顺手的,可千万不能出事。”
内侍低眉顺眼应声退下。
不出皇帝所料,未到三日,月妩便闹到了宣政殿来。
大臣都在殿内听政,她就这样闯了过来,跪在门外,不见要走的意思。
皇帝清了清嗓子,朝身旁内侍示意:“去瞧瞧,平阳又在闹什么。”
殿中已有人不满,可见皇帝都还未生气,不敢多说什么,只悄悄回眸看。
内侍快步走至殿外,伸手要扶:“殿下,现下是朝议时间,您不便在此,还是快些回去吧。”
“我有事要求舅舅。”月妩小声回答,随即大礼叩拜,“陛下,臣与驸马不睦,求陛下赐臣和离。”
第76章
“这才成婚几日, 岂不是胡闹?!”有人议论。
“自从赐婚后,臣来求解除婚约不下百次,陛下次次拒绝, 所有人都与臣言,等成亲便好了。臣现下成亲了, 并未觉得有什么好。臣不喜欢裴喻, 即便与他相看一辈子, 也不会喜欢。”
“你!”裴家有人出来怒骂,“从前可是你纠缠于驸马,如今说不想要婚约的也是你!这朝堂之中谁不知晓,分明是你见异思迁移情别恋, 才要弃驸马于不顾。整日与旁人拉拉扯扯便罢了,如今还要这样羞辱我裴家,你欺人太甚!驸马一心系在你心上,你却这般,求陛下为驸马做主!”
皇帝倒是一脸镇静:“哦?移情别恋?平阳, 可有此事?”
月妩抿了抿唇, 道:“并非移情别恋,臣从未心悦过裴喻, 早前也与陛下禀明过心有所属, 只是陛下一直不信。”
“是何人呐?”皇帝故意环视殿内一圈,“可在朝堂之上?”
月妩低着头,不说话。
“还用她说?谁不知道她日日跑去温府蹲着,改日将那门口的石狮子搬去也一个,也无甚影响!”
皇帝咳嗽几声, 急忙接了茶,喝一大口, 掩住笑声,过了许久,才又一脸正经:“噢,这温府,说的可是中书令温大人的府宅?”
“正是!”
“温爱卿,你来说说可有此事?”
温慎出列,淡淡道:“此事臣毫不知情。”
“平阳呢?平阳如何说?”
月妩沉声答:“臣是心悦温大人,已有数十载,此生只愿与他相守。”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温慎:“爱卿,你可听见了?”
“承蒙公主错爱,臣早已娶妻生子,又出身低微,实在算不得什么良配,还望公主珍惜眼前人,莫再错失良缘。”
“温慎……”
月妩正要喊,被皇帝截住:“哦?爱卿已娶妻,朕怎未曾听闻?”
温慎缓缓跪下,一字一顿道:“臣妻姓陈,不过一介孤女,八年前便已逝世,臣曾当面与她许誓,此生再不另娶。”
月妩心中那点儿底气消失得一干二净,是她说了谎,她不是孤女,也不姓陈。
“陛下,驸马爷在底下求见。”内侍忽然道。
皇帝挑了挑眉:“让他上来觐见。”
内侍头有些闷得慌,前两日还在说莫将人气死了,今日又来整这些,岂不是将人架在火上烤?
他不情不愿下去接了人上来:“陛下,驸马到了。”
“参见陛下。”裴喻就跪在门外,与月妩并肩跪着。
月妩烦他,稍稍一侧挪了挪,落在旁人眼里便是小夫妻间闹了些小别扭。
“依臣看,公主与驸马倒是一对欢喜冤家,登对得很。”有人笑道。
“是啊是啊,瞧这两人在一块多般配啊,还是陛下赐下的婚事好。”
月妩攥紧了拳,未起身骂人:“臣不喜欢裴喻,任凭你们说破了天,臣也不喜欢。陛下若不答应和离,臣便在此长跪不起。”
皇帝看一眼温慎,又看一眼裴喻,问:“驸马来晚了,爱卿你与驸马说说方才发生了何事。”
温慎云淡风轻的脸黑了一截,垂首应是:“方才有人污蔑公主移情别恋于臣,还望驸马切莫怪罪。”
“驸马,你可听明白了?”
“臣听明白了,殿下并未移情别恋,只是这些日子与臣闹了些小别扭,看臣不顺眼,故而来求陛下和离。一切皆是臣之罪过,与旁人无关。”
“既如此,你便将平阳带回去,好生哄哄?”皇帝试探说一句,偷偷看温慎一眼,见他并未有何反应,又正色道,“往后要再来这里胡闹了,朝堂又不是街市口。”
裴喻伸手便要扶月妩,被她躲开:“我并未胡闹!我就是要和离!今日若不能和离,我宁愿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大殿之中,所有声音都停下来,寂静一片。
沉默许久,皇帝又问温慎:“爱卿,你如何看?”
“此为公主家事,亦是天家家事,君臣有别,臣不便多言。”
皇帝一阵头皮麻烦,轻轻拍了拍腿,有些为难。他本是想让温慎看看月妩的心意,谁知都这般了,这厮还不为所动。
“这样,先莫喊着要死要活,让朕再想想,想好再与你作答。”
“陛下要多久才能想好?”
皇帝觉得好笑:“这满朝文武,恐怕只有你敢与朕这样说话。”
月妩垂头叩首:“臣知罪。”
“短则三月,长则一年,朕必定
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你得答应朕,不许再来朝上闹了,这段时日也不许再为此事来寻朕了。”
“多谢陛下,平阳谨记在心。”
皇帝挥了挥衣袖:“好了,退下吧,朕还要与众臣议事。”
“是,平阳告退。”月妩缓缓起身,往后退去。
裴喻也随之告退,跟上她。
两人在宫里一路拉拉扯扯直到宫门外,路过之人无不侧目而视。
月妩烦透了,忍不住呵斥:“你到底要如何?!”
宫道上齐整往来的宫人吓得一抖,停在原地不敢动了。
裴喻要去牵她:“我不想如何,是公主要与我闹,不许我碰不许我进府。”
她甩开,怒吼:“我是不是早与你说过,我嫁人了我有孩子了我不喜欢你,我让你同我去找舅舅说明,取消婚约,是你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