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难测 第72节
“可以出去走走,羊关着就行。你不是要吃萝卜丸子吗?正在做了,再等一会儿就好了,莫要乱跑。”
月妩更想吃丸子,放下羊的事,去厨房里帮忙。
没忙多大会儿,她又困了,吃了丸子就去睡了,温慎实在放心不下,去了冯家借大夫。
“这不是要过年了,大夫家中有事,要回去两日。你若是着急,我送你去县城里请大夫来。”冯苑说着要起身。
温慎连忙拒绝:“家中有牛车,去县城倒是方便,若不在便罢了。”
未寻到大夫,他又折返。
月妩还在睡,一直到了晚上才醒,做什么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明日我们去县城看大夫。”温慎未在与她商量。
“好,明日去。”她坐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我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莫要胡思乱想,明日去看了大夫便知晓了。”
翌日,收拾妥当,温慎正要去套车,院外忽然来人了,他又转头去迎。
他邀人进门:“怎这个时候来了?”
谢溪行没往里走几步便停下:“这一年也没怎么见过,我想着你应当休假了,恰好我那孩子又没那么吵了,便提前邀你去玩。不过,看你架势也是要去县城,刚好,同我一起去便行。”
“原是如此。”温慎叹了口气,“是要去看大夫,小妩她不太舒服。”
谢溪行一凛:“那快些,莫耽搁了。”
温慎点头应是,转身进屋寻人时,才发觉她不知何时又在打瞌睡了。他也未喊,拿了披风将她裹住,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谢溪行并未多看,只见人好像睡着,问了句:“病得可严重?”
温慎抱人上了车:“一时说不清,待大夫看过再说。”
谢溪行未再多问,只帮着收了收东西,驾车往县城去。
进了城门,未朝谢宅去,直奔向医铺,温慎抱了人下车,径直进门。
医铺大夫见这架势也惊了一瞬,快步过来问诊。
诊过脉,大夫松了口气:“应当是有身孕了,只是月份尚浅,还摸不太出来,莫要惊慌,先吃两副安胎药。”
“多谢。”温慎心中并未轻松。
谢溪行本想道喜,看他这副样子也闭了嘴。
买了药,他又抱人上车,谢溪行也没追问,默默驾车。
第56章
他上车后才见月妩睁着眼, 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意,垂首抵了抵她的额头:“都听见了?”
“嗯。”月妩还有些迷茫,“我怀孕了?”
“嗯, 大夫说日子尚浅,还诊不太出来, 但十有八九是有了。”
月妩抽出手, 放在自己小腹上, 看着他:“在这里?”
他点了点头:“是在这里。”
“喔……”月妩呆呆点头。
“叫你不要胡来……罢了,也不怪你,是我经不住诱惑。”温慎摸了摸她的脸,“有了身孕, 以后万不能再那般了,也不要到处乱跑,不要提重物,也不要出去放羊了。”
她在他手心中蹭了蹭,乖乖点头:“我这些天这样犯困, 是因为他吗?”
“嗯, 大夫说了,过段时日便好了, 不必担心。”
她茫然收回眼, 愣愣看着车窗,还是没法想象自己肚子里突然多了个东西,直到下车还未回神。
惠真在家已备好饭菜了,满院子都是香味儿,马车里都能闻到, 但月妩也只是弯了弯唇,道了句:“有好吃的。”
“是有好吃的, 就等你们来了!”蕙真笑着迎过来,才发觉她面露疲惫之色,忍不住皱了眉,“这是怎么了,怎么连听到吃的都提不起劲儿了?”
温慎小心翼翼将她扶下车,解释一句:“大夫说是有身孕了,身子不大舒服。”
蕙真一愣,喜笑颜开:“那是喜事儿啊,你们一个个的为何都垮着脸?快进屋快进屋,还好今日做的都是清淡的,你应当能吃。”
温慎应一声,扶着月妩进门。
“闻到这些气味可有什么不舒服?”蕙真坐在一旁问。
月妩摇了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能吃得下东西就好。”蕙真往她碗里夹了些菜,又劝温慎,“慎弟莫要担忧了,我也不是这样过来的,现下也不是好好的?你这样担心,小妩她跟着也会紧张,反而不好。”
“我知晓了。”温慎扯了扯嘴角,也往月妩碗里夹了些菜,“吃吧,早上便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定饿了。”
月妩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菜。
众人皆屏息看着她,见她只是吃饭吃得比平时慢些,并未犯呕,都放心了一些,各自动筷。
吃罢饭,她和小侄子玩了一会儿,又开始犯困便去睡下了。
温慎则是和谢溪行搬去书房,弄了些下酒小菜对饮。
他也不说话,一个劲儿饮酒。
连喝了好几杯,谢溪行看不下去了,伸手拦他:“只是怀了孕,又不是出什么大事了,你何必这样担心?”
“我本就不愿让她生养,又思及她年岁还小,即便是意外有了孩子,也得是再过两年的事,谁知才不过月余,她便有了身孕。”他夺过酒杯又一饮而尽,“是我不该日日寻欢作乐。”
谢溪行觉得好笑:“这天底下哪个女子不生育?就偏她不能?”
温慎低斥:“旁人如何我不知晓,与我也没有干系,可她是我妻子,我焉能眼睁睁看她出事?”
“可如今不还没到那一步,你何苦杞人忧天?你那乡下是不行,待她临盆之际,你带她来这里住。蕙真是过来人有些经验,当初接生的那个稳婆也是个稳当的,有她们看着总不会有事的。”谢溪行劝慰一番,又夺了他的酒杯,笑道,“我看旁人有喜都是欢天喜地,怎到了你这儿反而这副样子?”
他沉默不语。
“这天底下除了你,还有谁愿意伺候你家那祖宗?你若如此消沉,可就真没人管她了。”谢溪行拍了拍他的肩,“振作些,别自己吓自己。”
温慎未置可否,也未再饮酒,沉默片刻,道:“我有些事儿想问嫂子,当面问又觉不便,我写下来,你帮我去问问,我也好有所准备。”
谢溪行哪儿能不应,当即为他寻来纸笔:“你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你写就是。”
他正了正神色,铺陈纸张,提笔书写。
谢溪行瞥了一眼,忍不住笑:“你这是打算去当妇科圣手?”
他未答话,只接着往下写,写了满满两张纸,才堪堪停笔:“我暂且能想到的只有这些,其它的,往后再补充。”
“行,你先放这儿,等孩子醒了,我便去问,保管每一条都问得清清楚楚。”
“多谢。”温慎脸色稍霁。
谢溪行这会儿敢说笑了:“我从前倒是未想过,温慎会是一个能日日寻欢作乐的人。”
温慎避而不答,他方才是有些心急,又有些喝多了,才会口不择言将私事说出来,这会儿已后悔万分。好在谢溪行并非宋积玉那样的人,他心中才稍感安慰。
“行了,也莫说这些了,明岁说不定便要考试,你来与我温温书。”
温慎自是乐意至极,喝了醒酒汤,与他在书房解了一下午题。
临近日落,刚讲至重点,月妩忽然在门
外唤,他立即放下纸笔,快步走了出去,留谢溪行一人叹气。
“醒了?”他牵着人回到厢房,关上门,摸了摸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饿不饿?”
“还好,不是刚吃完午饭吗?”月妩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胸膛上。
他摸了摸她的头:“那我一会儿去与嫂子说一声,叫她晚些备饭。”
月妩应一声,偷偷抬眸看他,被他逮了个正着:“在瞧什么?”
“不言。”月妩笑着看他,摸了摸他的眼睫。
“嗯?”他眨眨眼。
“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他轻轻应了一声:“是我不好,明知即使不弄在里头也未必没有怀孕的可能,还每日与你欢好。”
“不怪你。”月妩蹭了蹭他的脸,“你早与我说过的,是我自己没当回事,也是我自己每日非要拉着你的。”
“小妩……”他手臂紧了紧,将人按在怀里。
月妩也紧紧抱住他,笑着道:“好神奇,我这里有了个孩子。”
说罢,她又想起什么:“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同房了?”
“是,暂且不能了。”
月妩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可是我想和你亲亲抱抱,还有那样。”
他弯了弯唇:“待孩子生下来再说吧,我已与溪行说好了,到时你来县城里生产,我们提前找好稳婆,还有嫂子在旁边看着,应当没事的。”
“那你呢?你能在旁边守着吗?”
“你想让我在旁边守着,我就在旁边守着。”
“这样就好。”月妩眉眼染上笑意,“要有你在,我才放心。”
温慎握住她的手:“只要你好好的,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仰着脖子,在他唇上贴了一下:“我感觉还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除了时不时犯困,其它的都和以前差不多,能跑能跳,只是温慎不许她跳罢了。
过了年,学堂再开学时,已临近二月。
她小腹已微微凸起一点儿,厚棉袄一穿却是一点儿也看不见,先前时常犯困的毛病也好了不少,精神好了许多。
天还冷着,她坐在义学的小室里,烤着火盆,怀里还揣了个手炉。
没过多久,周天从院门外跑进来,她立即起身去接。刚走快几步,想起肚子里的小东西,又放慢了些。
“夫子!新年好!”周天咧着嘴向她行礼。
“新年好新年好,我在县城里过年,都没去给你拜年。”她上前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