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陈萃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拽拽武成晚袖口,让他低头。他把头勾下,陈萃从口袋里掏红绳出来,上面还吊着一块儿翡翠,环着他颈项把吊绳给他戴上。他抬头之际陈萃正正搂着他,咫尺的距离,他笑着要亲陈萃的嘴,被陈萃慌着躲开。
他并不在意,转而去看那条红绳,陈萃脸红的要命,解释说东西…不贵,去庙里烧香的时候求的。武成晚摸翡翠的质地,很轻,就是寺庙门口,那些假僧人卖的冒牌货。无所谓,陈萃要是给他庙里价值不菲的珠串,他才是真的受不起。这玩意儿就挺好,他爱不释手的看。
陈萃也纠结这东西要不要给他,送礼,太轻的话,像把人也轻贱了。所以陈萃特意挑了靠近庙门口的,贵了些的给他买。能保平安呢!陈萃真心实意的拜过,对着菩萨弯腰的时候默默念着来年成晚要健健康康,万事顺遂。
真招人稀罕。武成晚掐掐他的脸,生了留人的心,问他能不能在家里睡一晚再回去。陈萃为难道年关家里忙,他爹可能不会同意。
武成晚思忖片刻,道忙也是家里人忙,少他半天一晚的功夫,也不会怎么样。
陈萃动摇了,拐回去想问问陈钢同不同意,哪成想回去看见武徽金跟陈钢正在一起采买年货,俩人有说有笑的。陈萃心里酸一下,知陈钢铁定是占了人家的便宜,不然不会赔这么多笑脸。他又不想在武成晚家里待了,现在就想拉着陈钢回去。
他和陈钢都是不能以彼此为荣,甚至是让彼此难堪的存在。
武徽金会来事儿,要开着皮卡把陈钢那堆年货都送回去。武成晚借机挽留陈萃,陈钢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一路上陈萃都低着头不说话,直到把陈钢送回家,武徽金带他们回去那会儿,武成晚敏锐的察觉到陈萃的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他犟着要往武成晚手里塞钱。
武成晚一头雾水,问他俩这辈分,给的什么钱?压岁钱?
陈萃那点儿可怜的自尊让他说不出话来。武成晚把卷成豆角页的钱给他折整齐,平整的塞到他口袋里,末了不忘拍一拍,让他别那么斤斤计较。这些都不是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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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一开始,筒子楼里的年味儿还没那么重,走动的人少,窗台飘扬着晾晒的肉制品,杀鸡宰鱼,油下锅后滋出的哗啦声,每每都有新的声音加入。
武成晚只给陈萃提了最轻的那袋棉花糖,三个人排成一列上楼。兴许是小武哥听出了武徽金的脚步声,飞快拉开门,冲着楼道喊爸爸。
这楼是因着工作方便租的,武宅在老家,武霈给武徽金盖的新楼空着,一家人过年时候才会回去住。莫贤那边也有院子,仍是远,来回跑着不方便。大小儿子都要读书,一家四口就住楼里。
莫贤再见陈萃愣了下,这个节骨眼儿还串门的不多见,连冼兵都不会这时候上门。第一印象很重要,陈萃太秀气,她没见过这样文静的男孩儿。
陈萃进屋那会儿把腰弯的很低,讲礼貌极了,也没人留意到莫贤打量的目光,心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只知是年,忙碌到头,再糟心的事儿也不能来触霉头。
小武哥围着陈萃转了一会儿,被武成晚找了个借口支走,房间终于安静。陈萃把袄脱了,暖气足,蒸出一团粉脸。没了新袄,袒出袖口紧收的毛衣,他一下又变回学校那副模样,不起眼。没想着会遇上人,都是新衣服里藏旧衣服,变不了本。
武成晚觉得他的毛衣有点儿小了,拘着他让他看上去很局促,肩膀微微内扣,脖颈抬不起来。
穿我的衣服。
武成晚从衣柜里给他挑了件毛衣,雪白的色,像没穿过。陈萃低敛着眸,高抬双手,被协助着换上了松软的线衣。静电声噼里啪啦,他瘦弱的骨始终展不开,头发被领口带的炸了毛。武成晚按按他的头,仍是说他可爱。
陈萃在接受一个新的身份,进入一段新的关系,这种茫然让他不知作何反应。他不会,不懂,怎么谈。就像他从未想过攀附,他只会缩在自己那丁点儿大的地盘,蜗牛一般,等另一只蜗牛来碰他的触角。武成晚不是蜗牛。也许是狼,也许是虎。
‘你要是女孩儿,今天这门可绝关不上。’
武成晚眼神示意他瞧那已经反锁的门,陈萃忽的想到宁可的话,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武家讲究隐私和空间,他们给足尊重,当然如果今天武成晚带回来的是女同学,那么这扇门是绝对绝对不允许合上的。
陈萃认为他是在暗示,尤其是当他下巴杵在自己颈窝,鼻息燎在耳后根,那股不由分说的亲昵,莫名的让陈萃大脑缺氧。
“不做,不做别的行吗?”陈萃缩着脖子回避他的嘴唇,顾不上回看他的神色,推搡时毛衣领口歪斜,露出象牙白的锁骨。
武成晚离他稍远了些,单手拎正他的领口,问他为什么要害怕?
陈萃说不上来,不想太快亲热,不想亲吻,只想两个人静静坐着,看电视也好,读书也好。只是别做宁可口中他要对他做的事。
武成晚尚未发觉自己挑头担子一头热,他也怕吓着陈萃,但人生总在克制,连喜欢也要克制,那么什么是被允许放纵的?
他想不明白,是缩回去的手,还是按耐的一颗心。
陈萃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写试卷,他托腮看陈萃凝神思考的模样,几分迟滞,钝钝的犹如一粒石。圆润的,温吞的鹅卵石,那么他要做水,这样陈萃就是水中的鹅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