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吾妻择良婿/吾妻潇潇洒洒的那些年 第77节
秦氏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她虽然觉得文清是不可能看上沈青岚那种乡野丫头的,但还是决定日后常把文清请来坐坐,让他们表兄妹之间多亲多近。文清若是真有了什么心思也好及时发现。
文清今日才刚到,话还没说几句,老夫人身边的贞儿便来通报,说老夫人请大夫人和五小姐去松龄馆。
秦氏便问贞儿所为何事,贞儿犹豫了片刻道:“奴婢也说不好,不过四小姐刚刚来给老夫人认错,老夫人这才让奴婢们去各房请夫人、太太、小姐们过去。”
秦氏怔了片刻:“......岚姐儿能犯什么错?”
常清却想到,昨日听几个丫鬟说,她们看到沈青岚的几个丫鬟送了两推车的鸡啊鸭的去学堂,弄了好一出西洋景,也不知她怎么对梁家这小门小户如此巴结。
“母亲,祖母叫咱们去,咱们就赶快去吧,”她眼中隐隐显出些兴奋,又转而问文清,“表哥也一起去吧,祖母常说想等你得空的时候跟你说说话呢。”
这种时刻的沈青岚,倒是该让表哥也看看。
“好,我也许久没给她老人家请安了。”文清即刻答道。
他正担心是不是表妹今日安排的事出了什么岔子,她才要挨老夫人的数落。老夫人大概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委,他若是在场,正好帮她解释清楚。
几人到了松龄馆,见二房、四房的人都已经到了,除了在南方任上的二爷和难得在家的四爷,大爷沈茂和几房的哥儿们也都在,满满当当塞了一屋子的人。
周氏坐在罗汉床上,青岚则好好地立在一旁,神色平静,倒瞧不出挨数落的样子。
周氏往屋里扫了一眼,看人都到齐了,便对青岚道:“行了,你说说吧,前日庆安抽屉里搜出来的那条帕子究竟怎么回事?”
“今日孙女院子里的下人来报,说孙女的丫鬟如意趁着给庆安准备饭食,给他塞了一条她用的帕子。孙女仔细一瞧,竟是和先前在庆安抽屉里的那条帕子一模一样。孙女带人到如意的炕上翻找,竟发现她的枕头下还压着一条帕子,和另外两条也是一模一样......
“所以,先前学堂里的事全是误会一场,梁先生已经向大伯父说明。”
她的话一说完,坐在一旁圈椅上的沈茂即刻应了声:“正是,梁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
周氏点了点头,对众人道:“就是这么个事,你们还有什么没听明白的地方么?”
屋里的人有的知道内情,有的却本来就不明就里,几人相视片刻,并没有人说什么。
常清没有座位,此时稍稍往母亲身后躲了躲,低头看自己的裙角。
常樱却拉了拉小周氏的胳膊,小声道:“那个如意不是祖母院子里的么,怎么成了沈青岚的丫鬟?”
小周氏轻轻掐了掐她的手,叫她别说话。
青岚还是听到了,便道:“前几日,祖母已将如意派过来使唤。只怪我没有及时将她扣住,她现在应当已经听到了风声,早早地逃走,不在家里了......祖母要责罚还是罚孙女吧。”
她转身做出一副认错的样子。
周氏摆了摆手:“罢了,只当长个教训吧。”
这事怎么听都是太凑巧,祖孙俩这一来一回,旁人没有几个听不懂的,便都顺着老夫人的话劝青岚日后要留心管好下人。
小周氏是知道内情的,见了周氏这态度,心里便犯了嘀咕。
“姑母,原是为了这事啊,”她笑着道,“我那日一听樱姐儿说起学堂的事,就跟家里下人说,五少爷绝不是那样的人,让她们不管听说了什么都不许乱传。现在真相大白了,可真是太好了。”
庆安立在青岚身边听着,垂着眼帘不说话,青岚却向她笑了笑。
小周氏又道:“......今日实在是太热了,樱姐儿说她有些不舒服,姑母若没有旁的事,侄女就先带樱姐儿回去歇着了。”
她说着便起身,带着常樱福了一福。
周氏却唤住她:“慢着,这事还没说完......当日都有谁在外人面前说过庆安的不是,都站出来,给你们五哥哥道歉。”
她口气虽平静,小周氏却听得一凛。
她抬头见周氏正望着她,目光严厉非常,便明白老夫人心里早有了定论,今日是逃不过的。
常樱自然不肯给沈庆安道歉,却被小周氏在手心里狠狠掐了一把。
她吃了痛,见母亲冲她着急地挤眉弄眼,只好甩着袖子走到周氏面前撒娇。
“......祖母,孙女知道错了,那帕子的长得一样,谁能分得清。”
“去给你五哥哥道歉。”周氏眼皮都不抬。
常樱委屈地扭了扭身子,到庆安面前模模糊糊说了声:“我瞧错了。”
庆安抿着唇不说话。
青岚却道:“七妹妹,瞧错了自然没人怪你,但你手指着亲堂哥的鼻子,一口咬定是你五哥哥拿了人家的帕子,还不许你五哥哥辩解,却着实让你五哥哥伤心了。”
常樱气得抬手一指青岚:“我都认错了,你还想怎样?”
青岚还没说话,小周氏走过来给了她一个耳光:“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还不快给哥哥姐姐道歉!”
她这一巴掌也就是打个样子,根本没用上劲儿,常樱却从未受过这种教训,尤其是还当着众人和世子表哥的面。她眼泪唰地流下来。
“娘,就这么点事你竟然打我!”
小周氏心里急得不行,正想着怎么让她听话,周氏却已经没了耐性。
“打你是轻的。我告诉你,还有你们,”她抬手往屋里一指,“庆安虽然多年不在,但是他如今回来了,便是我孙子、三房的主子。用不了多少年,你们头上的这片天都要靠他顶着!你们哪个再敢轻视他,在外人面前拆他的台,日后便再不要进我这个门!”
她又转而看向常樱:“你若不愿道歉便算了,日后也不必叫我祖母。”
常樱这回是真被吓傻了,她长这么大,孙女里面祖母最宠的就是她,如今为了个沈庆安,祖母竟然不要她了。
小周氏上来猛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还不快给你祖母认错。”
周氏却把手一挥,让她们闪到一边去:“还有谁该道歉的,别让我一个一个叫。”
常清拉了拉手腕上的袖子,将方才掐出来的指甲印遮住,这才稳稳当当地莲步上前。
“孙女一时鲁莽,思虑不周,只是据当时的情况略加推测,却不成想给五哥哥惹了麻烦,实在是不应该。求祖母和五哥哥原谅。”
她先后给周氏和庆安福了一福。
常樱红着脸在一旁听着,心里骂沈常清是个狡猾的,让她这么一道歉,还成了无心之过了。
庆安心里不舒服,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回她什么,只好揖手还了一礼。
“五妹妹过谦了,你哪里鲁莽过,”青岚脆生生道,“你当日的话我还犹然在耳呢,那可真是思虑周全,条理明晰,四姐姐佩服你!”
明明就是为了护着袁文清,故意把脏水泼到她弟弟身上,此时却推说什么思虑不周。她沈常清会思虑不周?
常清垂手立着,指甲死死掐在大腿上。
沈青岚这是当众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偏偏她还只能受着。此时再辩驳,只能适得其反。
她咬着唇抬起头,望了祖母一眼。祖母神色淡然,并没有替她说话的意思。余光里,表哥就在庆安的身旁,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也不止是他,她能感觉到,全家的众人包括下人在内,都在盯着她瞧。
或是惊叹,或是惋惜,或是看她的笑话。
她从来都是沈家最引以为傲的女孩儿,旁人对她历来只有夸赞,哪有责备,她何时被人这样践踏。何况还是当着表哥的面......
秦氏已经站起身来:“我说岚姐儿,清姐儿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弟弟,你何必这样挖苦人?”
“住口!”沈茂喝了她一声,“什么叫‘你弟弟’?庆安是我们沈家的孩子!”
“......”秦氏自知失言,吭哧了半晌也说不出什么道理。
她在沈家执掌中馈多年,从来都是被人敬着供着,还是头一回被夫君当众训斥,一张脸臊得堪比窗外的火烧云。
......
青岚和庆安离开松龄馆的时候,常樱母女还在,是周氏让她们留下的。
青岚估计,应当是周氏要仔细盘问常樱此事的经过。沈常樱那日太过出头,祖母应当不难猜到她做的事,大概只是想给个机会,让她主动认错。常樱这次犯了大忌,她倒是很好奇,祖母打算如何罚她,也许明日就能听到消息了。
待她回到小院子,紫雪给她打水擦汗,又交给她一封封口的信。
她掏出信纸一看,是许先生的字迹。
“三日后,午时,聚福楼,黎三。”
她这才想起来,先前她已经让刘管事转告许先生,她愿意见见他说的人。
但不知,他打算让她如何同黎三见面,是去聚福楼和黎三吃顿饭?
那会否太直接了些?
后来她觉得也不必担心这些,按许先生的做派,他一定是已经帮她安排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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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雨水
◎许绍元领略到一种不期而至的愉悦,越笑竟越是停不下来了◎
三日后正是下个月初一, 青岚稍稍一想,便觉得出门的借口是现成的。她先前给父亲在大兴隆寺立了往生牌位,初一十五便是该上香的日子。
翌日, 她依旧如上次一样求了大伯父的准许后再去找秦氏, 秦氏虽还气她在常清道歉时说的话,但沈茂已经准了她出去,秦氏便也不好为难,依旧派胡婆子随她一起去大兴隆寺。
这一日下午,紫雪已经从老夫人的丫鬟和大房的丫鬟那打听到了消息。
常樱果然受了罚,周氏命她三个月内不许出门,每日须抄十遍女诫交给周氏过目。另外, 她自此之后都再不能去学堂上学,待三个月后, 周氏会专门请位女塾师来家里教她读书。
据松龄馆的小丫鬟说,小周氏曾带着常樱在松龄馆的院子里长跪,晒得常樱差点中了暑。周氏这才让她们进屋去说话。
小周氏说常樱一心向学, 还是想和兄弟姐妹一样去学堂上学的。周氏却说, 不让她去学堂是因梁先生说了,他教不了常樱这样的学生。所以若是常樱真的一心向学, 至少把四书全都背熟了, 她才好豁出老脸再去求梁先生......
青岚估摸着,常樱即便能将四书五经全背下来, 恐怕也是过不了梁大儒那一关了, 毕竟经历了这样的事, 梁语蝶可没那么容易原谅她......
又过了两日, 青岚如愿带着纤竹去了大兴隆寺。胡婆子随行。
大兴隆寺初一十五都有法会, 有了上次的经验, 胡婆子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她说大夫人和五小姐各有些东西要采买,她要趁着青岚她们听法会、听法师讲经的功夫,到各处去买好。
青岚自然许她去,约好了见面的时辰便放她走了。她自己也找间禅房换上了男人的衣裳。
然而她与纤竹二人才刚出了大兴隆寺的后门,天上竟落了雨。
雨点大如豆,来得又疾又密,行人低着头朝四处奔逃起来,到处是一片湿润的土腥味,
青岚原本想一路走到聚福楼,但眼下看这急骤的雨势,觉得恐怕不大可能了。她虽备了伞,但这一路过去,衣裳免不了大片地浸湿,回来让胡婆子瞧见,必是要生疑的。
她正愁怎么给许先生递消息,却见有个穿短打的人撑着伞跑到她面前行礼。
“申公子,小的是品珺阁的,我们老爷让小的在这等您,送您去聚福楼。”
青岚仔细打量这人,发现是认识的,正是上次从品珺阁送她回来的那个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