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继后 第226节
荣阳侯听了这话后,竟是一点悔改和感恩都没有,逮着他说:“那您呢!您能不能帮外公求求情!您是储君,是孝德皇后留下来的嫡长子,陛下看到您一定会念起孝德皇后为他抚育您的辛苦功劳,放过外公的!求求您了,外公和你外婆已经一把年纪,又带着一家老少,若真的去了边疆,如何生活得下去啊!这不是要了外公的老命吗!”
沈翀已经不忍听下去了,他握着拳头,难得强硬地回敬了荣阳侯一句:“那您当初不也想着要了皇后的命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荣阳侯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站在林祯那边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地指着他道:“好啊你,就连你也被林祯那丫头给收买了,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母后,你真正的亲人了吗!”
沈翀见他居然还有人提亲人,怒极反笑道:“本宫自然记得谁才是本宫的生母,但本宫也知道谁对本宫是真心的,谁对本宫是假意的。母后在世时,您和外祖母就得寸进尺,让母后处处为难。母后去世后,你们又将魔爪伸向现在的皇后,见皇后不为你们所用,就想赶尽杀绝,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恕本宫实在无法苟同你们的做法,和你们同流合污。”
荣阳侯简直要被他这番“忘恩负义”的发言给气得吐血三升,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复复地叱责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沈翀见他们认定自己吃里扒外,那就是吃里扒外的,他不置可否,只对呈疯癫状的荣阳侯道:“本宫如何,就不用你们管了。但有一件事本宫要跟你们说,好让你们安心上路。林依并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父皇和皇后只是将她降为了充容,幽禁在寝宫,一切用度还是照着充容的来,后半辈子除了没自由,其他都跟以前无异,这总能让你们安心一些了吧。”
他以为林依跟荣阳侯夫妇最亲,听到林依在宫里无忧之后,应该会放心一些,不求他们感激自己为他们带来这个好消息,但起码也会安心一些。没想到荣阳侯听了他这话后,却是呸了一口,道:“那个没用的死丫头如何关我们什么事!我巴不得她和我们一起上路!”
就连一旁的荣阳侯老夫人也不顾形象,有生之年头一次像个骂街的泼妇那样附和道:“谋害皇后她也有参与,凭什么她还能在宫里当她的娘娘,我们却要被发配边疆!我们不服!要走一起走!”
看到他们这个反应,沈翀暗自吃惊,原来林依和荣阳侯也并没有什么亲情,有的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荣阳侯府那么大个家庭,真的有亲情的存在吗?
沈翀不敢想,只往后退了一步,离这家子狼心狗肺的人远一点。
负责押送他们的官员和士兵见他们对太子出言不逊,就拿着武器过来威胁他们安分点。为首的将领对沈翀拱手道:“是末将看管不力,让太子殿下受惊了。”
沈翀摆了摆手:“无碍。我外公他们年事已高,这一路上就拜托将军多照顾着点了。”
这位将军也是有眼力见的,荣阳侯虽然是戴罪之身,但皇帝毕竟没有要他们的命,他们自然不敢虐待和疏忽荣阳侯一族。如今听到太子又叮嘱他们,他们也不觉得惊讶,就算荣阳侯犯了滔天大罪,但到底是太子的外祖,血浓于水,他们也能理解。
“还请太子放心,我等必会将罪犯安然无恙地送到目的地。”
沈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看荣阳侯一家,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吏部尚书念在以往的情谊上,也来送林荣杰一程。
林荣杰如今也穿着囚服,靠在囚车上。他倒是淡定,仿佛自己不是要被发配边疆,而是去远游一样,一脸的无谓。
看到他这个样子,吏部尚书就忍不住叹气:“我相信你是无辜的,可奈何这件案子实在太大,陛下龙颜大怒,非要治你们家三族之罪,不然我也会争取将你保下来。你是个可用之才,也有赤子之心,可惜了,摊上荣阳侯那个不成器的。”
林荣杰倒是比他看得开:“小人先谢过大人的抬举了,小人此去,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回来的机会了,还请大人多多保重。”
吏部尚书怜悯地看着他:“你也要多保重,遇事看开一点,你还年轻,说不定还有转机,也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赤子之心。”
林荣杰抱拳道:“小人谨记大人教诲。”
上路的时间到了,吏部尚书匆匆跟林荣杰说了几句,便退到一旁去,和太子一起目送押送荣阳侯等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京城。
第402章 402.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太子的婚事办妥了, 当初谋害皇后的荣阳侯也被抄家发配边疆,一切尘埃落定,宫里和京城渐渐恢复平静。
经过这么多事, 朝廷也好, 宫廷也好,都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招待至今还留在典客署的吐蕃王子和恪敬长公主了。好在恪敬长公主也是个善解人意的,见这段时间京城和宫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成为累赘, 便适时提出了辞别。
听说庄静要和帕卡王子回吐蕃, 林祯自然是不舍的。可是她也清楚, 庄静如今的身份不允许她一直留在京城陪自己。更何况,庄静内心其实还是更向往那吐蕃高原自由而广袤的天地,她能够理解庄静的心情, 所以就没有挽留。
只是庄静一走, 宫里就少了个人陪她。虽说林怀织如今在宫中,而有了她太子妃这层关系,康静要进宫也比以前方便多了, 她们俩经常会来栖凤宫陪林祯聊天, 有时候还带着已经满岁的小郡主。
但林祯还是觉得生活中缺少了什么,可能是没有人再跟她聊高原之巅无拘无束的放牧生活了吧。
她开始变得爱发呆, 经常一个人坐在窗边, 不知道在看什么,一看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有时候在处理宫务, 也会情不自禁地走神。
沈定和宫人们都以为她只是不习惯和庄静的离别, 所以这段时间才闷闷不乐。沈定自觉愧对她,不忍她再多受委屈, 所以他经常带林祯离开栖凤宫,有时候带她去勤政殿批折子,有时候带她去御花园散步,企图用自己的陪伴让林祯从离别的后遗症里走出来。
只有杨太医看出来林祯是怎么回事,久居深宫的郁苦,整日提心吊胆的压力,加上长期喝避子药的副作用,导致的情志不畅。
他倒是可以在林祯日常饮食里添加一些解郁的食物,再建议林祯平日里多喝一些百合汤,只是这到底是心病,用药也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但杨太医到底不是这方面的强手,何况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一切还是得靠林祯自己。
林祯大概也能感觉得出来自己内心和身体的变化,这不是一朝一夕发生的事情,而是一点点累积的,只是到了一定的度,就表现了出来。她已经努力去克服了,但没想到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或者说,她低估了深宫的压力。
从进宫那一年开始,这个病就已经在她的心里埋下了种子,此后在宫里遇到的一件件揭露人心险恶的事情,就像肥水一般浇灌着它,让它生根发芽,茁壮生长。终有一天,它会长成参天大树,到那个时候,自己说不定就再也控制不住它了。
有时候林祯会忍不住怀念起在滇地的生活,那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人在暗地里想着要她的命,她可以无忧无虑毫无防备地跟任何人打成一片,天真单纯得像个长不大的小孩,而不是终日惶惶地担心着什么,感觉自己的心都开始衰老了。
担心有人要害她,担心意外怀孕,生产时难产死掉。这一连串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如同一座座山,将她压得要喘不过气来,让她笑着的时候,都有几分牵强。
她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开怀大笑了吧?连她自己都忘了,上一次高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又是因何而笑,她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了。
总有一天她会慢慢枯萎,然后凋谢在这深宫里,像孝德皇后和无数前人一样,成为给后人铺路的泥土,那就是她的结局,她的宿命。
林祯并不害怕那样死去,从她进宫那一天起,她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只是感到有些遗憾。她的人生原本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精彩,但是她却选择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后悔,如果重头再来一次,她还有没有勇气再走一遭。
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迟了,林祯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好皇后的责任,在自己余下的生命力发挥最大的价值,那样也就死而无憾,也不愧对任何人了。
“祯儿。”沈定批了一会儿奏折,才发觉林祯已经很久没有动静,这不正常,林祯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私下里根本就不是能静下来的人,所以沈定抬起头来,寻找林祯的身影。
他为了给林祯换个心情,今日就带着林祯来御花园附近的一处水榭批折子,虽然临近秋末,池子里的荷花都已经开始枯萎,没什么好看的了。但这里远离喧嚣,水光粼粼,又有鱼儿嬉戏,是个可以让人放轻松的地方,所以他就把林祯带来了。
抬眼望去,他看到林祯侧身趴在凭栏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她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沈定有些担忧,就又喊了她一声:“祯儿。”
半晌,林祯才意识到有人喊她那样,慢慢地回过头来,目光在接触到沈定的时候,还有些茫然,那是还没回神的表现。
沈定便放下朱笔走过去,弯腰抚上她的脸。这里的风夹着水汽,有些过于凉爽了,把林祯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吹得更加苍白。沈定心疼地用自己的手捂住她的脸,企图让她温暖一些,又皱眉道:“冷不冷,怎么也不吱声,在这里吹了多久了?”
林祯渐渐回过神来,听清楚他在问什么后,就摇了摇头:“不是很冷。”
沈定看她这个样子就担心得不行,干脆直接将她抱起来,到避风的地方坐下,又让郑华倒热茶,喂她喝了几口,等她身子暖和了一些,才放下心来。
他见林祯乖顺地低垂着眉眼,原本看到林祯这么温顺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此时沈定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开始怀念以前那个闹哄哄一天到晚闲不住,也不愿意让自己抱的林祯了。
沈定亲了亲林祯的额头,怜爱地问道:“还在想庄静,舍不得她走呢?”
林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说道:“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里了,路上是否顺利。”
沈定见她还担心起别人来,就笑着对她说道:“你放心,他们好歹是吐蕃的王子和王子妃,有那么多随从保护着,你还怕他们俩走丢了不成?”
林祯却道:“等他们接近吐蕃的时候,估计已经入冬了。高原冬天的气候尤为恶劣。昼短夜长,温差极大,还有风雪,山路难行,空气也比其他时候稀薄一些,我有些担心他们。”
沈定就安慰她道:“吐蕃王子带的队伍常年往返吐蕃和中原,有着丰富的经验,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倒是你,居然这么了解吐蕃的气候环境,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后面那句话沈定的本意是夸一下林祯,让林祯高兴,希望林祯能露出像以前那样沾沾自得的表情。可是林祯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夸她,没有露出一点得意的神色,而是像怀念一样,淡淡地说道:“小的时候,跟爹爹去探查过,那次差点遇到了雪崩,幸好遇到了好心的吐蕃百姓收留,又在那里度过了一个冬天,天气好了才得以下山回家。”
她说这话的时候,沈定能感觉出来她深深的眷恋,好像很怀念很向往那个时候,无神的眼睛都亮了一瞬。
他知道林祯在想什么,但却不敢去面对,所以只是笑了笑,说道:“祯儿倒是很少跟朕提起你小时候的事情,没想到咱们祯儿年纪轻轻,就有过这么丰富的阅历,倒是让朕自愧不如了。”
他们在水榭里待的时间长了,沈定怕这里风大太,把本就虚弱的林祯给吹着凉了,便让人移驾回栖凤宫。
沈定舍不得让林祯走这么远的路,就干脆抱林祯回去。他抱着林祯走的时候,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林祯比以前轻了一些,可能是近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给她造成了太大的打击导致吧。
林祯到底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却因为身在深宫,遇到了常人恐怕一辈子都遭遇不到的种种事情,这对林祯来说也许过于残酷了。沈定这样想着,心中的怜爱之情都要溢出来,只好心疼地将林祯往怀里摁了摁,将林祯护得更紧一些。
路过长禧宫的时候,林祯在沈定的肩上看到了从宫墙里探出来的海棠枝,想起来孙贵妃最爱海棠花,所以她的院子里种满了海棠,甚至还有最奇珍的绿海棠。
如今正值秋季海棠结果的时候,林祯眼尖,在一片片叶子中看到了树枝上挂的海棠果,脚拇指大小,黄里透红,可爱又诱人。
林祯突然有些想吃,便仰起头来,眼巴巴地望着树上的果儿。沈定注意到她的动作,便停了下来,顺着的视线看去。
只见林祯盯着的正是孙贵妃宫里的海棠果,一时失笑:“怎么,你想吃这个果?宫里不是有又大又甜的苹果吗,干嘛非要盯着这些又小又酸的果子看?”
林祯小声道:“不一样的。”
沈定不忍心看她失望的样子,最近也难得见她对某种东西表现出渴望的样子来,就顺了她的意,喊来郑华:“你带人进去,给咱们皇后捅些果子出来,贵妃要是问起,就说是朕的意思。”
林祯却在这时表示道:“我要自己去摘。”
她说这话的时候扭了扭身子,想从沈定怀里下去,沈定怕她摔着,赶紧将她往上颠了颠,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他皱眉道:“你这小身板就别去折腾了,听话,咱们在这里等着就好。”
林祯却坚持道:“我不,我就要去。”
沈定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只好依着她道:“好好好,朕抱你进去。”
第403章 40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孙贵妃正在殿里教沈瑜练字呢, 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动静,便喊来宫人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为何如此喧哗。”
宫人出去看了一眼后, 急急忙忙跑回来禀告道:“回娘娘的话, 是陛下抱着皇后殿下进来了!”
孙贵妃闻言也是一惊,不顾还在教沈瑜练字,连忙站了起来,一边整理仪容一边纳闷道:“陛下和皇后殿下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门口张望着外头动静的宫人又道:“娘娘, 陛下抱着皇后殿下往海棠树走去了!”
孙贵妃可不管皇帝皇后是来做什么的, 既然都来了,不管是做什么,她做为嫔妃都应该出去接驾。
沈瑜本在专心练字, 可一听说父皇和母后来了, 也停了下来,站起身囔囔道:“父皇母后来啦!我要去找他们玩!”
皇帝和孩子并不亲,沈瑜养在孙贵妃这里, 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和父皇见面。孙贵妃看着跃跃欲试的沈瑜, 又想到他的未来,让他和皇帝多接触一些总归是好的, 便不再要求他留在殿里练字, 而是牵着他的手笑吟吟道:“那母妃带你去见父皇母后。”
沈瑜欢呼一声,迈着小短腿跟孙贵妃走了出去。
孙贵妃出了门才发现,皇帝正抱着皇后站在她院子角落里那棵高大的海棠树下张望着, 不知道要做什么。
那棵海棠树是她搬进长禧宫那一年就让人移植进来的, 如今已经有快二十岁的高龄了,足足有二十尺高。每年这棵树开花的时候, 树上红灿灿一片,从宫墙外都可以看到,到了秋天结果的时候,小宫女们就喜欢将掉下来的果子捡起来,做成果干,是最容易得的零嘴,可以储存很久慢慢吃。
如今也到了海棠果成熟的季节,只是没想到这次吸引来的不是什么小宫女,而是皇帝和皇后,看帝后这样子,估计是想摘果。
孙贵妃哪里敢不欢迎,她连忙迎上去,笑脸盈盈地跟帝后行了个礼:“陛下,皇后殿下,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也不提前知会臣妾一声,也让臣妾准备东西招待你们。”
沈定见孙贵妃来了,就笑道:“贵妃来得刚好,朕和祯儿进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在外面路过的时候,祯儿看上了你这里的海棠果,怎么都不愿意走了,朕只好带她进来摘一些回去,贵妃应该不会介意吧?”
孙贵妃忙笑道:“臣妾自然不会介意,陛下和皇后殿下看得上臣妾宫里的东西,是臣妾的荣幸,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这海棠果个子小,味道又酸涩,着实不是很好吃,恐怕要让皇后殿下失望了。”
沈定也是这样觉得的,与其吃这些又小又酸的果子,还不如回寝宫吃又大又甜的西洋贡果。可架不住林祯眼巴巴地看着,他只能依着林祯,道:“没关系,她高兴就好。”
孙贵妃知道皇帝是要哄林祯开心,便不再说什么,而是让宫人取来摘果的工具和木梯,方便上树将果子摘下来。
林祯却挣扎着要从沈定身上下去,沈定见她不愿让自己抱着了,以为是抱得不舒服,只好将人放到地上。
没想到林祯却走到了树下,仰头看着这棵高大的海棠树蠢蠢欲动。沈定养了她这么久,还能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吗?一看就知道她要爬上去,就急忙上去要把她拉回来。
“祯儿别闹,这棵树的树枝太细,承受不了多少重量,而且又高,一会摔下来就不好玩了,让宫人爬梯.子给你摘下来就好,听话。”
林祯却不愿,摩拳擦掌道:“这有什么,这世上就没有我爬不了的树,您且在树下等着,接住我摘的果。”
说罢,她不再管沈定的劝阻,身子往上一提,就轻轻巧巧地瞪着树干爬到了树上。
沈瑜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林祯的武术,年纪小小的他看到母后一下子就跳到了树上,只觉得惊为天人,仰着头嘴巴张得大大的,不停地拍手感叹道:“母后好厉害!”
林祯听到沈瑜稚气的夸赞,心里不知多得意,找了根安稳的树枝坐下后,她洋洋自得地往下面看去,对一脸崇拜的沈瑜挥了挥手,自信道:“瑜儿你就在下面等着,母后给你摘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