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绍祥难过的情绪过了一阵子还是没有好转，他常常拿着一袋啤酒出现在我面前，喝醉了以后，就会哭。
  开始胡言乱语，有时候还会吵着要去找林诗亚。
  他没有一天是清醒的，有时候他提着一袋啤酒出现时已经醉了。
  绍祥当了堂主之后很忙，忙着跟别的堂主交际应酬，所以他常常来找我的时候已经醉了。
  那阵子他身边的女朋友，常常换。
  不过都是酒店的小姐，我没有一个记得的，当他介绍之后，就会马上换新的伴侣。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跟我说这样可以填补心里面的空虚。
  我明白他说的空虚感。
  当李郁璿离开我的时候，
  当我妈离家出走的时候，
  当绍祥某一层面离开我的时候，
  我都曾经感受过那样的空虚感。
  直到遇见了李佳娣，
  直到遇见了汪薇恩……..
  绍祥跟林诗亚分手后，他常常来找我喝酒聊天。
  他说因为只有我懂那样的感觉，也只有跟我喝酒才不会有压力。
  那阵子我很少跟汪薇恩见面，不过她都会打电话来跟我聊天，我无聊的时候也会打给她。
  我跟绍祥生日的那天，她还帮我们唱了生日快乐歌。
  她偷偷送了我一份小礼物，是她去订作的一个名牌，是寂寞会长，她的是寂寞副会长。
  她说我们见面的时候，都要别上那个名牌代表身分。
  我问她如果有会员加入要怎么办?
  她说她还会去订做会员的名牌。
  其实，她是一个想法很可爱的女生，我现在才发现。
  不知不觉中，我对她已经不是好朋友的感觉。
  她三不五时还是会跟我抱怨她男朋友的事，我跟她开了玩笑，说现在是分手季节要她小心一点。
  结果真的被我说中了。
  原来分手真的会传染……
  『你的机会来了。』
  这天，我一样跟绍祥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汪薇恩哭着打了通电话给我。
  说她跟她男朋友分手了，希望我去陪她。
  绍祥是这么跟我说的。
  「什么机会阿?她现在很难过。」
  『早该分手了，分一分也好，不然你要怎么追她?』
  「要不要追她以后再说，我现在有点担心她。」
  『放心啦，她都会打电话给你了，代表她不会做什么傻事，吃完饭赶快去陪她吧。』
  「嗯，你晚上要干麻?」
  『去酒店吧。』
  「还去阿，早点回家休息吧。」
  『你赶快去陪她啦。』
  吃完饭，绍祥载我回家后，说要把机车借我。
  他说这时候最适合带她去兜风看夜景，还介绍了几个地方。
  到她家的公园后，她已经在那里了。
  她的眼睛肿的跟被揍了一样肿。
  「这给你，吃甜的心情会变好哦。」
  我拿了一包巧克力给她。
  其实，我也不知道吃甜的心情会不会变好，我只记得小时候，我妈拿糖果给我吃我都会很开心。
  『真的会变好吗?』
  「嗯，应该吧。」
  『你骗人。』
  她吃了一口巧克力之后，对我说。
  「痾…可能你吃不够多，不然我带你去兜风。」
  『兜风?』
  「绍祥借我机车，我可以带你去看夜景喔。」
  『嗯。』
  坐上机车后，她拉着我的衣服，静静的坐在后座。
  那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靠近她，闻的到她身上的香味，如果是面对面还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她忧鬱的表情。
  我的心跳跳的很快，感觉好像只要停下来就会被她听见的大。
  我试着想找一些话题跟她聊，但她的回答都是嗯喔嗯。
  到了目的地后，我跟她还是一样的沉默，我们很少会如此沉默。
  今天也是她最不多话的一天。
  「跟你说个笑话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会跟他分手?』
  「如果你想说就会说了，我怕我问你，你会难过。」
  『昨天我问他要不要去看电影，他说他有事要处理，所以没办法陪我看。静萱打了电话给我要我陪她去买东西，也顺便约我去看电影。到电影院买票的时候，我看到他跟别的女生牵手一起去看电影。』
  「他没看到你吗?」
  『有，静萱牵着我走了过去，她打了他一巴掌，然后我们就走了。』
  「打的好，如果我在我一定过去揍他几拳。」
  在我说完话后，她又开始哭。
  我从包包里拿出几张卫生纸递给她，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今天算是聚会吧，我有戴名牌喔。」
  我从包包里拿出她送我的生日礼物，别在胸前，试着想逗她开心。
  『我没带。』
  她微笑的说着，虽然她的眼泪还是没停。
  「没关係，我知道你是副会长。」
  『当你爱的人不爱你了，你会怎么办?』
  「我会选择去爱别人。」
  『那如果你真的很爱她呢?』
  「那我问你，爱是什么?」
  到目前为止，其实我还是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喜欢跟爱有差别吗?
  我对李郁璿是喜欢还是爱?
  在她上了火车离开我的视线的那一刻，我发现我对她的是眷恋。
  我对李佳娣是喜欢还是爱?
  在她选择了别人时，我发现那是爱，但是还能代表什么?
  或许，我对她根本就没有爱，只是在她身上找到了依赖。
  『爱会让你想念一个人，牵掛一个人，想把自己所有都付出给他。』
  她想了很久才回答我。
  「但是爱是需要两个人都妥协才算完整吧，你付出那么多，他给你的是什么?如果他爱你，他会让你寂寞吗?他会让你不快乐吗?他还会选择别人的手吗?」
  『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
  「因为你爱他阿。」
  『那你怎么知道现在我不爱他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不爱他了，只是我不希望你在为他难过。」
  『为什么?』
  「因为我…因为你是副会长。」
  我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说我喜欢她。
  不过听到这个回答，她终于笑了。
  『那你以后跟我见面都要别名牌。』
  「为什么?」
  『因为你是会长。』
  「那我可以説笑话给你听了吗?」
  『你说。』
  「有一天，乌龟跟蜗牛发生车祸，蜗牛受了重伤被送到医院急救，他醒来之后警察问他，你还记得当天发生的经过吗?蜗牛说:当时速度太快了，我不记得了。」
  『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哪会，我觉得很好笑阿。」
  其实，我真的觉得那个笑话很好笑，可能我笑点太低，我跟绍祥说他也觉得很不好笑，连汪薇恩也这样觉得。
  那天，我跟汪薇恩到早上才回家，我们在望高寮看到太阳公公在对我们微笑，随便找了一间早餐吃了早餐。
  载她回家后，我回家没洗澡倒头就睡了。
  直到绍祥打了十通电话给我，我才被他吵醒。
  『你还在睡喔?我的机车勒?』
  「在我家阿。」
  『起床了啦，我肚子饿了啦。』
  「现在几点?」
  『十二点。』
  我差一点骂他脏话，早上七点多才睡的我，就这样睡不到五个小时就被绍祥吵醒。
  要不是昨天他借了机车，我一点也不想理他。
  澡洗到一半，他已经跑来我家等我了。
  「你怎么进来的，我爸不在家阿?」
  『是你妈帮我开的。』
  「蛤??」
  我惊讶的说。
  『你妈在楼下。』
  「骗谁阿，你是不是偷开我家的锁?」
  『真的啦，不然你自己下去看。』
  我换了衣服走到楼下，厨房有一阵很熟悉的香味，还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我妈真的回来了。
  这个画面在我妈离开了以后，我想都没想过，从来没想过她还会出现在家里的厨房煮着饭。
  她的背影没有什么改变。
  「你起床了喔，我回家的时候，看你睡的那么熟，所以没吵你，肚子饿了吗?我刚煮好饭，叫绍祥一起下来吃吧。」
  「嗯。」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飞走的风箏，为什么还会飞回来?
  我缓缓的上楼。
  『我没有骗你吧，不过你妈怎么会突然出现?我被她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她叫你一起下去吃饭。」
  『喔，那走吧，我肚子很俄。』
  那张餐桌自从我妈离家出走以后，就已经很少用了。
  我爸没有时间煮饭，肚子饿的时候，我必须自己想办法。
  我跟绍祥还有我妈坐在餐桌，我们什么话都没说。
  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氛围，虽然我很想问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走了还要回来?
  为什么当初可以留下三个字的纸条就这样一走了之?
  但是我什么话都没说。
  吃着那些很熟悉的菜，心里酸酸的，却是满满的温暖，很久没有过的温暖。
  才发现，我心里是很想念她的。
  想念一大早就会听到厨房里，我妈在作饭的吵杂声音，还有一阵阵菜的香味。
  想念一大早睡醒吃早餐的时候，我妈她嘮叨的声音。
  想念这个家是三个人的生活。
  想念我妈在我家所留下的点点滴滴…..
  当我再一次看见我妈出现在家里时，才知道原来我并不讨厌她。
  想到这眼泪差点就掉下来，我赶紧的把饭往嘴里塞，吃完饭之后，赶紧的把绍祥拉出门。
  『你干嘛啦?为什么不跟你妈多聊几句?』
  「我不知道要聊什么?」
  『聊聊她离开家的这些年，都在干嘛阿。』
  「或许，我还没准备好。」
  对，没错。
  我还没准备好。
  还没准备好当她回来的这一天，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言来面对她。
  还没准备好怎么样重新接收她给的温暖。
  或许，家人的温暖，永远都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