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
  「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不要，今天没什么胃口。』
  「那…我陪你去逛街，好不好?」
  『不要，我昨天才逛。』
  「那…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不要，最近没有我想看的电影。』
  她大概拒绝了我十次左右，我都觉得我脾气超好，居然没对她发飆。
  她跟我说想到好地方再打电话跟她说，她就掛了电话。
  最后，那天我苦恼的想地方去，她打电话跟我说她要跟姐妹们去逛街。
  就这样有好一阵子，我们要一起出去，都需要经过这样的程序。
  她也一定要拒绝我五次以上。
  有时后拒绝五次以上，还不一定会答应跟我出去。
  她变得常常不陪我，不接电话，不回简讯，对我要理不理。
  我却都觉得无所谓，或许是一种补偿心态吧。
  绍祥骂我很笨，说不定她已经跟别人怎么了，当了乌龟都不知道。
  其实，我并不是无所谓，当我爱上她之后，她这样对我，有时候让我觉得很难过。
  但是我又能怎样呢?
  而我却好像一直在骗自己一样，告诉自己她没有爱上别人，只是不想这么依赖我。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出去的时候会牵手，她偶尔会偷跑来我家陪我睡觉。
  还是情侣般的模式，我什么都没察觉不对劲。
  在学校我们还是很亲密，只是在学校有时候，她会跑到角落去讲电话，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多。
  『你爱我吗?』
  这是她常常问我的一句话。
  「当然爱你阿，你呢，爱不爱我?」
  而我也会这样问她。
  一开始，她都会回答我爱阿，到最后她只会微笑着，接着会给我一个拥抱，一个吻。
  『你觉得一段感情可以维持多久?』
  有一阵子，她变得很喜欢问我这个问题。
  「如果两个人想在一起很久就可以维持很久。」
  而我会这样回答她。
  每当她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虽然回答的很快，但是心里还是会想很久。
  到底一段感情能维持多久?
  真的只要两个人都想在一起就会在一起一辈子了吗?
  到目前为止，我想它还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就跟什么是喜欢一样的没有正确答案。
  当我真的觉得我爱上李佳娣的时候，我发现我没有之前那样的开心，反而又多了些寂寞。
  因为她不常陪我，不常接我电话，也不常回我简讯的时候，我像是没了依靠一样。
  虽然我在家的时候，我爸也都在家，但是他让我觉得我好像只有一个人在家。
  我说过我爸很冷静，他不管怎么样都很冷静，冷静到有点冷漠。
  有时候我觉得他在家里很像幽灵，但是我真的在家里被他吓了好几次。
  有一次，我去厨房找东西吃，开了灯发现我爸在厨房里，我不知道他在干嘛，我只知道他没开灯，在灯亮的瞬间，我实在被他吓得很扎实。
  还有一次，我回家的时候，客厅的灯是暗的，我正要把鞋子放进鞋柜的时候，我爸突然站在我身后跟我说，你回来了喔，我又被他扎实的吓了一次。
  其实，我妈离开后，我爸还是有改变的，他应该很痛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对我表达吧。
  我看过他在客厅抽着菸，掉着眼泪，虽然心疼但是我却还是骂了他。
  「干嘛为了那个人哭?一点都不值得，就算哭也没用阿，她也不会回来。」
  我真的知道我爸的难过，但是越看他难过，我就越生气我就越想让他知道，没有我妈也可以过的很好。
  『不要怪你妈，不要讨厌你妈!!她是一个好妈妈，你知道的。』
  他总是这样回答。
  「我当然讨厌她，我讨厌她把你变成这样。」
  每一次我爸在客厅哭，我们的对话总是如此。
  再说完最后一句话，我会马上上楼到我的房间，接着重重的寂寞感又会全部涌入心里。
  我很想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李佳娣，希望她能给我一点安慰的语气。
  但在我们和好之后，她不曾在寂寞感出现的时候，出现我的身边。
  我打了通电话给她，还是转进了语音信箱。
  我也打了通电话给绍祥，也是转进了语音信箱。
  最后我选择打给汪薇恩，幸好这世界上，还有人肯接我的电话。
  我跟她约在她家附近的公园，我带了颗篮球，也带了包围我的寂寞出门。
  安静的球场，没有任何一盏灯，在汪薇恩还没到之前，没有任何人。
  我在球场里面找灯光的开关，找了五分鐘左右，终于找到了。
  炎热的夏天，我投了几颗球，上了几次篮，就满身大汗。
  『不是心情不好吗?还有心情打球?』
  过了二十分后，她终于出现了。
  听到她的声音，停下所有动作，走到她旁边。
  「我没说我心情不好阿。」
  『不然呢?』
  「我只是很寂寞，找不到人陪。」
  『佳娣呢?你没打给她吗?』
  「干嘛你怕她又吃醋喔?」
  『有一点，我更怕我男朋友突然打给我。』
  「放心啦，佳娣这个时间不会出现在这，你男朋友也不会打给你的。」
  『最近你跟佳娣是不是不太好?』
  「她开始不常接我电话，不常回我简讯，不常陪我，这样算不算不太好?」
  『你会不会太乐观了一点?』
  「乐观?如果我乐观的话，我不会感觉自己寂寞吧。」
  『你还爱她吗?』
  「你还爱你男朋友吗?」
  『这个跟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係?』
  「呵，我无聊问问的。」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如果…我说爱，你会相信吗?」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她没有回答我，从她的眼神看的出来她的答案。
  答案是不相信。
  我起身继续打篮球，发现我其实很喜欢跟汪薇恩聊天，不管聊什么都好。
  在李佳娣的姐妹里我跟她最好，当她的眼神告诉我答案的时候，我真的有那么一点失望。
  『维立….』
  过了几分鐘，她突然叫了我。
  「怎样?」
  『如果我说我相信你，那你相信我吗?』
  「嗯，我相信。」
  『为什么你相信我?』
  「因为你也相信我阿。」
  当她听到我说我相信的时候，她的眼神是有一点喜悦的，像是总算有人相信我一样的喜悦。
  「你觉得一段感情可以维持多久?」
  我问着她。
  『两个人要是都想在一起，那一定就会在一起很久囉。干嘛突然问这个?』
  她的回答，跟李佳娣问的时候，我回答的差不多。
  让我觉得这世界上，除了绍祥以外，还有人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无聊问问…」
  我没有告诉她，我跟她的答案一样。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出来陪你聊天吗?』
  「我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你也很寂寞吗?」
  我开玩笑的说着。
  『嗯，我跟你一样，都很寂寞。』
  她却回答的很认真。
  汪薇恩跟她男朋友的状况，就像我跟李佳娣一样。
  只不过，我比她勇敢一点，我没有哭。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流眼泪，觉得很心疼，我榨乾了脑子，说了一堆笑话给她听，她才还好一些。
  本来是希望她安慰我的，结果变成我安慰她。
  不过也没差，至少她肯出来陪我，跟她聊完天之后，心情也好了很多。
  我常常跟汪薇恩说，你男朋友真的很不会珍惜你，她总是笑而不答。
  自从她告诉我，她很寂寞之后，我们很常半夜到那个公园聊天。
  我才发现她的背影也有一种很漫长的寂寞，不知道我的背影是不是也跟她一样?
  我们是寂寞时候的聊天伴侣，跟汪薇恩聊完天，总觉得心情好很多。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跟我一样?
  或许，我们都很寂寞，所以才能给彼此温暖。
  这样的寂寞，只有寂寞的人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