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宋小雨站在急诊室门口，从救护车下来后她就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望着医生把人推进手术室里，直到一位护士叫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请问你跟伤者是什么样的关係？」护士问她，当她要开口说出答案时，她欲言又止。
  「小姐？」
  「女儿，我是他的女儿。」宋小雨回答，她察觉到瘫坐在椅子上的母亲往自己看的视线。
  「我跟他是父女。」一字一句说出口。
  据路人说的，宋小雨的妈妈紧追在她后方时，正准备被一台直行而过的车子撞上时，是大叔也就是俞海洺的爸爸把妈妈推开。
  因此被撞到的人不是妈妈，而是俞海洺的爸爸同时也是自己的爸爸。
  「那小姐我跟你说明一下，由于患者因失血过多需要血液，然而患者的资料显示血型是a型血，可是目前我们刚好医院缺a型血。想请问小姐是什么样的血型呢？」护士问宋小雨，宋小雨望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对方却没有看着她而是望向手术室。
  「不知道，我没有验过。」宋小雨回答，「那能否请小姐跟我来一下呢？我来帮你验一下血型。」宋小雨跟在护士后方，她的视线停留在失神的母亲身上，而她的母亲眼神从未离开过手术室。
  按着伤口走回来的宋小雨，回到原位时看见俞海洺的母亲一脸着急的站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她的妆已经花了，而她的声音响彻整间急诊室。
  「你为甚么在这里？为甚么要害我家成闵出车祸，为甚么又要出现打扰我们的生活？为甚么？」俞海洺的妈妈不停摇晃着宋小雨的妈妈，而宋妈妈隻字不发望着手术室。
  「为甚么……为甚么要打扰我们的生活，为甚么……我们成闵……」俞海洺的妈妈跪坐在地板上不停哭泣，宋小雨看着所有的一切，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感去面对。
  这时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看见医生走出来宋妈妈赶紧起身奔向医生。
  「医生，请问手术如何？」她激动问，医生回：「目前患者需要血液，若没找到符合的血液的话状况很危急……」
  「我老公是a型血，他是a型血。」俞海洺的母亲喊道。
  「目前我们医院缺的就是a型血。」医生冷静回答，这个回答让俞海洺的母亲瞬间跪坐于地板上。
  「怎么办……那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刚帮宋小雨抽血的护士奔了过来，她气喘吁吁对着宋小雨说：「小姐，验出来了是a型血。」
  听见这消息的宋妈妈跟俞海洺的母亲都往这里看，宋小雨看着自己的母亲，悲伤的泪水夺眶而出。
  「妈，你要我怎么做？」她询问自己的母亲。
  俞海洺妈妈顿时傻眼，木然看着自己儿子的家庭教师。
  「她是你的女儿？」俞海洺母亲抬眼看向宋妈妈，宋妈妈没有理会她而是盯着自己的女儿不放。
  「拜託你，我知道我曾经很自私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求你，救救我老公，看在你们过去很相爱的份上，救救他好不好……我拜託你，我在这里对你下跪。对不起，之前我做错了……对不起。」
  宋妈妈闭上双眼，眼角流出泪水。她的沉默不语等同于她给宋小雨的回答。
  宋小雨手上的输血管，整条连接到大叔手臂上的静脉。她无比专注的盯着管子看，里头流着的是她的血液，跟大叔相同的血液。
  她把视线移到大叔闭上眼睛的侧脸，很像。跟俞海洺很像。
  想到这里她便泪如雨下。她是他的小孩，他也是他的儿子。
  所以他是她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缓慢将眼睛闭上，只要闭上双眼她的眼前就会浮现出俞海洺的模样。
  他脸上掛着灿烂笑容的模样。
  宋小雨不小心睡着了，当她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她缓慢张开眼睛，她已经移到另外一间病房。
  「你醒了。」一道声音出现在她的身旁，她转过头看见躺在她旁边另外一个病床上的那个男人。
  他对她温柔的笑，笑容里满是哀伤。
  「大叔还好吗？」她问。
  「嗯，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撞到内脏有点破损失血过多。可能需要躺个几天才能出院。」他说。
  「谢谢你救了我妈。」
  大叔沉默不语，他的笑容消失转换成凝重的神情，「不需要对我说谢谢，我没资格接受你们母女的道谢。」
  他跟她相互对看，宋小雨不明白此时她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大叔，我有很多的感谢想要跟你说，我想这可能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大叔苦涩一笑，「说吧，我想听。」
  「谢谢你，让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和我的爸爸还有妈妈见面。谢谢你，在图书馆对我伸出援手，那一天要是如果没有大叔出现的话我真的无法想像会有神么样可怕的发展。谢谢你，救了我妈妈。谢谢你，让海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和我相遇。」宋小雨说着说着就哽咽，「然而我有一些请求想要拜託你。」
  大叔深吸口气，答：「说吧，我愿意听，也愿意完成。」
  「好好去爱俞海洺，把之前无法给他的爱全部都加倍给予他。我可能没有办法实现那时候大叔对我说的诺言了……所以，这一次换大叔实现我的诺言。」
  「然后大叔请你从今以后不要再进入我的人生，我从今以后也会从大叔的人生消失。同时也会从海洺的人生消失。」
  「我明白了。我会遵守这些请求的，小雨。」
  「谢谢大叔。」宋小雨闭上双眼侧过身背对大叔，「还有，请原谅我的任性。」